耿章华此时在暗自懊恼。
说实话，现实和理想的差距蛮大的。
他一心一意杀奴，然他这个战场初哥真的面临第一次厮杀之时再也没法从容淡定。
他明明是努力克服第一次杀敌的恐惧，只可惜还是觉得手在发抖，导致弓弦都没拉满。
射出的羽箭不但软绵绵没有力道，还没一点点准头。
冲锋时又被耿大、耿七挡在前面，导致他排在最末尾，以至于他的斩马刀根本没沾到血。
厮杀一场的耿七简直是爽翻了，他一直到现在都处于亢奋状态。
那是他冲锋时连射两箭，都准确命中后金军。
他也被射中一箭，但是因为有铁甲、皮甲、棉甲的三层保护，那支羽箭直直钉在身上，刚刚巧没有入肉。
接下来他挥舞鬼头刀直接把一个后金军余丁的脑袋劈成两半。
相对而言，耿大的运气不如耿七，他射出两箭，一支命中建奴却没有导致那个建奴落马，还有一支射偏了。
当他挺着梨花枪冲上去后，发现根本找不着活着的后金军了。
此时的他战意盎然，看到建奴不追，退了，气得大骂道：
“建奴一个个都是孬种啊！我们就这一点点人马，他们都不敢追。”
耿七道：“我呸！去他娘的女真弓马无敌，一帮没卵子的怂人！”
黄毅趁机道：“大家瞧见了没，建奴、鞑子其实都是欺软怕硬的烂怂，被我们杀了十几二十个居然不敢报复，逃了！
可是我们能让他们逃吗？”
黄大智、黄大勇几个立刻凑趣，大声道：“不能！”
黄毅继续道：“我们已经试出了那支后金军其实不咋地，所以还要跟上去继续打便宜仗，杨士虎，你有啥反对意见立刻说出来！”
此时的杨士虎心态截然不同，他虽然当兵多年，但是从来没有跟建奴干过仗，却经常性听到女真骑兵如何了得。
三人成虎，导致弓马娴熟的杨士虎没了自信心，真的以为后金军一个个如狼似虎。
今天他终于跟后金女真兵干了一仗，这才发现传说中的“弓马无敌”不过尔尔！
他可以很负责任地宣告，参与突袭战的他射杀一名敌人并且和一个黄大人的麾下共同砍了一个敌人。
此刻他的自信心爆棚，觉得以自己的骑射本领，一对一肯定能够打杀建奴马甲，跟传说中的建奴巴牙喇干仗，也未必就打不过。
见黄毅以为他又有反对意见，杨士虎立刻大声道：
“报告大人，小的坚决服从命令。其实小的认为，刚才大人集中力量全部冲过去跟追来的建奴干，肯定能把那些畜生全部干死！”
看来打了胜仗没有伤亡，比说教一百次还有教育意义啊！
这杨士虎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黄毅故意哈哈大笑道：“我何尝不知我们都冲上去干那几十个建奴，肯定能战而胜之。”
杨士虎不解道：“那大人为何不下达命令攻击？”
“为了以最小的伤亡甚至于零伤亡获胜。我们不怕死，但是要死得其所！绝不做无谓的牺牲！”
黄毅看了看智、勇、双、全、章东、虎啸川等等，见他们听得认真，觉得此时的演讲肯定要比上课时的记忆深刻，决定再说些。
他道：“敌人的总数远大于咱们，发现一口气吞不下，咱们拿出点耐心，分两次、三次不香吗？
每一次都形成二打一或者三打一的优势兵力，干嘛要一对一跟他们硬碰硬？
为将者最是需要审时度势，最需要把握局部优势，如果不具备优势，那就选择时机把局部优势创造出来……”
黄毅深入浅出没有长篇大论，仅仅是讲了五分钟而已。
黄大智、章东等等少年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耿章华也听得连连点头。
杨士虎、柳传宗、耿大、耿七都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耿章华举手发言，道：“我们已经成功了一次，估摸着打死了一二十个后金军，敌人吃了大亏肯定有所防范，再来一次恐怕不太容易。”
黄毅道：“敌人的辎重太多，行军速度太慢，要走出这茫茫大山至少需要十天。
我们见机行事，争取跟他们玩出花样，让他们防不胜防！”
“大人应该是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打？”
“心里有了计划，但是还要再次接近敌人仔细观察后再做出决定！”
黄毅胜不骄，依旧是小心翼翼，使得耿章华更加信任，他由衷道：“大人真良将也！”
黄毅见没人再说什么，都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一声令下：“全体都有，往东去也！”
一群男子汉包括耿章华都立刻齐声答应：“是！”
四十一骑雄赳赳气昂昂再次踏上了征途！
此时此刻用不着考虑士气，所有人都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杀气！
纵然如此，黄毅依旧小心翼翼不肯大意，任然率先登高搜索再决定行军路线。
兵者诡道也，不能想当然，必须亲力亲为万分小心！
黄毅怎么做的，智、勇、双、全、章东、毕大喜等等都瞧在眼里了，这对于他们的性格养成大有益处。
杨士虎和柳传宗这两个老兵油子算是开眼界了，他俩从军多年，见识过太多武官，就没见过黄毅这样的。
耿大跟随耿如杞十几年，从护院的小厮做起，一直做到家丁头子。
见证了耿如杞从七品芝麻官一直做到正三品封疆大吏。
文官武将他见得多了，就没见过黄毅这种文武全才机智百出，不仅仅能够亲自冲杀，还能够跟麾下同吃同睡的官员。
他真心觉得，如果黄毅是耿如杞手下的武将，耿如杞绝无可能因为军队溃散而锒铛入狱。
上路后，耿大凑近耿章华小声道：“黄大人大才，能为老爷所用多好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的机会难得，我们要跟他好好相处。”
“后金军都打到京师了，朝廷急需强军、良将，以后的武官应该能够得到朝廷重视。少爷弃文从武夫人有可能不再反对了。”
“嗯！吃一亏长一智，爹、娘的看法必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