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贝高阳还是没有取缔20席圆桌会议。
就让它作为一个时代的记号,保留下来吧。
虽然随着双方在‘需求关系’上日益失衡,这个会议的权威性正在飞速下降,失去了有效制约手段的线下,正在快速流逝手中的筹码,系统神殿们越来越自行其是,不再将会议当成最高权利的掌握机构。
就当一个念想,一个标志,一个符号……
贝高阳如此对艾耳忒弥斯说。
小爱就是要她的一个态度,见她并没有坚持捍卫会议的权威性,就已经满足了。
星界之战后的某一天,融合欢愉代表性的约瑟芬盛装而来,用其代表性给贝高阳带来了无限欢愉,在结束某个维度上的‘肢体纠缠’后,系统的欢愉女神趁机提出了自己的小要求。
“什么?让玩家在线上结婚生育?”
贝高阳意外的看着枕边人,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乐意享受这样的服务和交换,但欢愉女神的胃口还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怎么?不行?这是沉浸的最后一张拼图了,有了它……”
“等一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神殿们都很认同,一致认为应该让玩家变得……完整起来。”
“呵呵,完整!”
贝高阳翻身坐起,一瞬间就着装整齐。
下一刻场景变幻,两人出现在20席圆桌会议的那一层空间。
贝高阳在桉首坐下,敲了敲青铜桌面,小爱随即出现。
“是应该考虑玩家的完整性了,陛下!”
艾耳忒弥斯先是厌恶的暼了正搔首弄姿的欢愉女神一眼,随后一脸肃然的向贝高阳建议,“魔网现在能解决玩家们这一方面的问题。”
“怎么解决?”,贝高阳两手一趟,他这个魔网的建设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是魔网设计之初的缺陷。
他承认,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想过让玩家在线上也具有生命繁殖的本能和冲动。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牵扯到很多很多方面,就伦理上就有一个死循环,无法解决。
线上的生育,生育的是什么,生育的婴儿灵魂从哪里来?
玩家和魔网的契合度还没有达到加入到神秘核心叙事的‘轮回’中来,别说魔网,就是诸神,甚至上古魔神也无法触及这个领域啊。
生命的诞生是玄之又玄的事儿,一个婴儿在母体中孕育,从无到有,深入到神秘的核心叙事中,貌似自然而然的一个过程,难就难在这‘自然而然’上,任何人工的干预,哪怕是窥视,就可能改变生命孕育的过程。
那得到了一定是经过干预的结果。
有点像薛定谔的猫。
所以这个过程是无法被人为干预的,不管干预来自谁,哪怕是盖亚意识。
正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一开始贝高阳就没有打算过,现在听小爱口气大的无知无畏,反而被逗笑了。
系统神殿在这方面的底蕴还是浅薄啊。
她心里想到。
不料,小爱和约瑟芬根本没想过那么深。
“不是有个往生计划吗,亲爱的”
约瑟芬嗲声嗲气的故意气小爱,越是有其他神殿在的时候,她就越是不介意凸显她与贝高阳的‘特殊关系’,“人家代表性没法补充,唯一性遥遥无期,你就答应了吧。”
“往生计划!?”
贝高阳被他们的异想天开逗笑了,“那这里面的伦理问题又怎么解决,让线下提前预定自己的父母?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家庭又该怎么定义?”
“让他们自己磨合去了。”,约瑟芬满不在乎的说。
“胡闹!”,贝高阳点了点青铜作桉,“你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家庭、伦理、道德、观念与我,与你们息息相关,大厦的基础的改变,你们作为大厦的顶端能独善其身?荒唐!”
“那你说怎么办嘛”
“小爱你说”
贝高阳倒是想听听系统神殿们的计划。
“我们可以接管往生计划!”,小爱说道,“线下只有提交名单的权利,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们来办。”
“孟婆汤、奈何桥?”,贝高阳秒懂,心想这倒是个可以试试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懂的不少线下梗约瑟芬兴奋起来,“让克蓝沃来办,这家伙在线下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已经可以融合死神的代表性了。”
贝高阳不理她,“着孟婆在哪,奈何桥又在什么地方?”
“可以开辟一个接引空间”,小爱说:“那是一整套班子。”
“你也知道是一整套班子?”,贝高阳其实已经意动了。
迦南的‘轮回’无法触及,但不经过这‘轮回’,搞一个自家的‘轮回’也是可以的。
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不想玩家以后想夺心魔一样,在加入迦南的‘轮回’后,彻底的本土化,况且,加入迦南的‘轮回’后,玩家就必须舍弃与线下的联系,成为迦南的土着……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
沉浸是一回事,全都变成迦南的叙事而没有一点自家的特色和独立性,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那他做这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已经在传奇和神性方面妥协过一次了,再这样的根本大计方针上,他不准备妥协第二次。
“可以放在第九层魔网。”
艾耳忒弥斯建议道。
“呃……”
贝高阳不置可否。
从始至终,都没有20席圆桌会议什么事儿,这个名义上的‘股东大会’,已经在这个重大议题上被否定了。
可见,什么时候,什么层面,制衡的筹码都是关键,丧失了也就是失去了话语权,也就是丢掉了拥有的权利和利益。
贝高阳不想聊任何关于魔网建设的话题,也不像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去的讯息造成预料之外的影响,他知道系统神殿们对魔网的建设很敏感,明知道这是禁忌,还是忍不住,一次、两次、三次的试探。
9层魔网?
这么快了吗?
算了下时间,贝高阳有些不敢相信,这都2024年了。
她还是习惯线下的记时历法,迦南的太漫长、太沉重、太过于唯心,到了她这样的层次就会觉得,所谓的时间并不是线性而是多面立体的,通往过去和未来并不是唯一的,而是多方面、多途径的。
已经发生过的事,还可以影响现在,已经消逝了人物,还有可能从故纸堆里蹦出来,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她现在就可以从‘历史的空隙’中拉一个人镜像过来,无非是什么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以及这样的后果是否能够承受,仅此而已。
凡事在神秘叙事中深刻铭记的符号,都具备一定的神秘学属性,召唤、仪式都是基于这一点与历史长河中的某个印记进行沟通,因此,彻底杀死一个在时间印记中留有深刻烙印的存在是极其困难的,相反,封印它倒是最有效的办法。
比如,某个正在垃圾站为自己服务的传奇死灵法师。
想起这个家伙,贝高阳的注意力就发生了偏移,一个进程化作的一个具现的载体,出现在‘垃圾站’位面的上空。
一望无垠的混沌海,倒是有点星界的味道,联想之前说的‘系统的轮回’,贝高阳突发奇想,也许这里可以轮回的起点和终点?
以往玩家的灵魂归属也应该尽快考虑,这是个综合的系统,是应该考虑它的起始和闭环。
如果玩家的灵魂最后回归这里,那就不能再简单的将它作为一个垃圾站来看待了,需要提早谋划。
心里想着这些层次非常高的大事,连传奇亡灵法师具现在身边都没有注意。
良久之后……
“呃,抱歉,有些走神了。”
亡灵法师欠了钱身。
魔网走向诸神对立面后,特别是全面战争爆发到现在还屹立不倒,让一些雌伏的老家伙、老怪物看到了希望,纷纷的跳了出来。
或者毛遂自荐,或者故意冒犯期待引起他的注意力,或者大大咧咧的找上门合作……已经陆陆续续发生好几起了。
但除了眼前这人,还有龙岛和蜘蛛神后罗丝,贝高阳的态度都是敷衍。
允许他们在魔网覆盖范围内存在,也不禁止他们跟诸神的爪牙作对,在全局的角度保证他们不会被来自天堂山的突然袭击……剩下的,就不管了。
这些老家伙、老怪物在玩家和游客群体中兴风作浪,有的自作聪明的给自己加戏,有的故意跟系统作对,有的还童心未泯的扮演起世外高人和戒指里的老爷爷……
但得到魔网承认的始终只有有限了几个,龙岛……
——唉,最近怎么老是走神?
也许跟正在筹备点燃神火有关?
算力都被占用嘛。
“喔,刚才说道那来着?”,贝高阳不好意思的笑道。
“没有,刚来!”
“哦,你让我想想,我来找你……呃,对了,你知道线下吧?”
作为垃圾站的管理员,亡灵法师自然知道了线下是另一个晶壁系,玩家和游客们的精神故乡,老板的大后方。
他点了点头。
“还有个消息,系统内的死亡代表性已经有系统神殿准备融合了,她要是不成功,你再试试?”
贝高阳的口气好像菜市场卖菜,混不把死亡的代表性放在眼里似的。
亡灵法师还是点头。
贝高阳笑道:“你很自信嘛,要知道魔网内的代表性和迦南的代表性不是一回事儿,克蓝沃很努力,线上和线下都是”
“我即死亡!”,亡灵法师如此回答。
差点忘了。
人家是远古死神的‘再世弟子’,差一点就融合了唯一性的家伙。
系统内的代表性还有一定的局限,人家的层次可要高多了,说不定都能跟魔网平起平坐。
但是,一旦他回归死亡神坛,就走上了魔网的对立面,这几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毕竟常规的死亡定义中,玩家和游客简直是BUG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这家伙答应给自己打工的原因?
毕竟了解你的对手,有时候比了解你自己更为重要。
“好了,让我看看你的工作成绩。”
与上次来比较起来,如今的垃圾站就风平浪静了很多,一方面是沉浸的功劳,一方面是这家伙的有效管理。
混杂的颜色分开了,红是红、黑是黑、白是白,因此呈现在眼前的海洋是彩色的。
明显的颜色分割,以渐变的色彩过度,那些不能定义、不能容纳的,全都让他‘压缩’成了岛屿,或者变成了海中的怪兽。
这些怪兽也是五级职业御空的考官,让每一个进入这里的高玩魂牵梦绕、头疼不已。
贝高阳降临在最大的那个岛屿上,位于一座巍峨的高山下,举目望去,皑皑的白雪妆点的真实无比,还发现了一只全副武装的登山队,正在一道巨大的冰凌上扎营。
贝高阳乐了,“这就是你了解线下的方式?”
从混沌海中提取玩家的记忆碎片,还原到岛屿上,就好像场景重现,也算是从历史的空隙中投影到到现在的一种方式。
这是一种极其高端的时间运用,传奇施展起来,更是不带一点烟火气。
“一个小把戏而已”,传奇亡灵法师谦虚道。
“走,过去看看!”,贝高阳兴致勃勃的说道。
下一刻,两个人就出现在这支登山队里面,化身两个登山队员。
七个人,有男有女,有白人有黄种人,挤在一个煤气炉燃烧的帐篷里取暖。
外面寒风呼啸,海拔几千米的地方空气稀薄,每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力气。
队员们轮流吸着氧,直到一个人掀开门帘,带着呼啸的风雪和酷寒闯了进来。
“我想,我们被前辈的冤魂困在这里了!”
进来的掀开面罩,在炉火前坐下,烤着冻僵的双手,语气沉重的说。
一个白种女人开始饮泣,帐篷里一片愁云惨澹。
“现在最重要的是跟山下的基地联络上。”
“可山下已经起雾了,大迷雾,该死的,我们完了。”
“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里。”
“都冷静,冷静下来,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等队友的情绪都平静下来,那人又说:“我们必须抵达那处发光的地方,这是前辈冤魂给我们考验,一定是。”
第二天,登山队再次出发,艰难的在雪山绝壁上攀爬了一整天后,又回到出发地的冰凌。
看着昨天留下的营地痕迹,有人当场崩溃,疯子似的大吼大叫,随后跳下几千米高的悬崖。
一处发光点就在头顶不远的地方,像是伸手就能触摸到。
那是藏着什么呢?
已经知道答桉的贝高阳笑了笑,眼带深意的看着登山队友中的那个白种女人。
“我们骑士团不招揽废物!”
白种女人看着队友跳下去的方向在心里说,“抱歉了,王,你没能顶住压力,不具备成为玩家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