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
任何人到这里,都会想到一个字:吃。
这里仿佛是天下间最会吃的地方,这里的人当然也是天下间最会吃的人。
风无痕、公孙兰抵达羊城,却没有想到吃,他们来羊城,只不过是为了解决一件事而来。
解决绣花大盗的事。
绣花大盗这件事已困扰了各路捕快公职人员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丁点进展也没有,纵然现在已有了紧张,可绣花大盗的影子也没有。
不少人都认为,纵然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名捕金九龄出手了,也未必能捉拿得了绣花大盗。还有一些人认为,绣花大盗根本不是人,而是厉鬼。而江重威、路漫天这些人或许是因为做了太多的恶事,以至于被厉鬼报复。
各种各样离奇的传言都有,想要消除这些传言,只有一种法子:拿下绣花大盗,可如何才能拿下绣花大盗呢?
这却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难题。
东南王府。
虽然失窃了珠宝,但东南王府威严仍在。毕竟这个世上没有几个这样的绣花大盗。
如今的东南王府戒备之森严,比起往日还要更甚。任何人想要再一次闯入王府宝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经过王府宝库失窃之事以后,只要是阁聪明人,也绝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闯入平南王府,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这世上偏偏真正的聪明人实在不太多。
绣花大盗又出现了。
王府大堂。
大堂宽敞气派,平南王世子站在华贵的座椅上,一双眼眸如鹰隼般锐利,却充斥着可怕的怒火。他的手里是一张烫金拜帖。
发出这份拜帖的,并非是王府贵客,而是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正是绣花大盗。
绣花大盗当然没有署名,可也不必署名,因为那绣着黑牡丹的缎子已代表了他的署名。
拜帖的内容很简单:闻君有白玉马,神向往之,今夜子正,踏月来去,主人风雅,必不会令我扫兴而回。
拜帖是什么时候送上来的,没有人知道,却是在下午申时被发现在大堂的白木长桌上。
发现这份拜帖的,是王府的仆人。
现在这份拜帖就在平南王世子手中。
平南王世子面前,站着一大堆高手。
这些人当然都是有几下子本事的人,而且都是羊城赫赫有名的高手。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金九龄。
金九龄不仅名动羊城,更是名满天下。
最近这段日子,因为绣花大盗的案子,金九龄虽然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但金九龄昔日的名气却不是骗来的,所以金九龄仍旧备受尊敬。更何况如今的金九龄已取代江重威的地位,成为了东南王府的王府总管,任谁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平南王世子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却已令人喘不过气来了。
这并非是武功能做到的,而是权力而生出的压力。
许久,平南王世子开口了。
“诸位,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平南王世子虽然是天潢贵胄,可对他们的态度却并不倨傲,带着三分礼贤下士,任谁听到也绝不会生出反感。
一位独臂老者已将拳头攥紧,他的双眼已有幽蓝色的寒光闪过,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冽肃杀之气,沙哑的声音响起。
“凭这一封信就向将王府的白玉马拿走,哼,也实在太不讲我们羊城高手放在眼中。”那老者眼中的杀气更重,沉声道:“只要绣花大盗赶来,我等必令他有来无回。”
他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因为他是羊城赫赫有名的高手。
羊城上下不知道独臂鹰王江一仇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江一仇的本事是打出来的,他成名已有三十三年,死在他手上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他虽然只有一只手,可比起别人七八十只手还要可怕。
他的手干瘦,看上去如鸡爪,甚至给人感觉一碰就断。事实上也的确一碰就断。
只是别人一碰上他的手就断了。
近十年来,能与他交手十个回合的人,没有几个。
江一仇左手边那个足有八尺八,重达两百一十三斤的壮汉回答更为直接:“他只要来,就是死。”
吴大奎一向人狠话不多。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向来分量很重,而且迄今为止他一向说到做到。
平南王世子对他们的表态非常满意,只不过他最期待的是金九龄的话。
金九龄这位天下第一名捕虽然因绣花大盗的事情,大失颜面。但世子却没有因此而轻视金九龄的本事,事实上在场这些人之中,他最看重的是金九龄。
他在等金九龄的开口。
其他人瞪着金九龄,也在等待金九龄的回答。
他们当然知道世子看重金九龄,可是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也知道金九龄的名气,却对金九龄非常不服气。他们或多或少认为金九龄能成名于江湖,不过比他们多了几分运气而已。
事实上许多江湖人对其他江湖人的看法都是这样的。
他们从来不会认为自己不足,而只是认为别人比自己运气好而已。也正因如此,江湖上总是会发生不少不明不白的激烈争斗。
身为六扇门三百年来第一名捕的金九龄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世上最人性的了解,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金九龄了。
金九龄对别人的看法一点也不在意,却在意世子的看法。他沉思半晌,才开口道:“拜帖上所述的时间是子正,绣花大盗是否会在子正出手?这是问题之一。”
世子道:“还有其他的问题?”
金九龄点头:“其二,这人是否是真正的绣花大盗?”
世子皱眉道:“你认为不是?”
金九龄苦笑道:“近些日子江湖上假冒绣花大盗作案的人,已多达十七八起,这些人的本事比不上绣花大盗,可猖狂比起绣花大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大奎点头道:“不错,羊城至少就发生了七起这样的案子,其中一个绣花大盗还是我拿下的。”吴大奎有江湖人的傲气,却讲究实事求是,是什么就说什么。
金九龄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绣花大盗为什么要盗走白玉马,又是如何将拜帖送进戒备森严的王府中来的?”
江一仇冷哼道:“绣花大盗此人向来猖狂,做这种事情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做什么都不奇怪。”
金九龄微微一笑道:“绣花大盗虽然猖狂,却也不笨,若他是笨蛋,早就被抓住了,又怎么可能犯下七八十起案子逍遥现在呢?而且我们是有必要知道他如何将拜帖送进来的。”
“为什么?”
“他既然能将拜帖送进来,岂非就能轻易进入王府核心地带,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盗走白玉马岂非也容易?”
其他众人脸色变了,看金九龄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金九龄的确是很有本事的人。
金九龄又笑道:“不过绣花大盗如果真赶来,他必然有来无回,也必然带不走白玉马。”
“为什么?”江一仇瞪眼看着金九龄。
金九龄微笑道:‘由白云城主看护白玉马,纵然绣花大盗有天大的本事,也带不走白玉马。’
其他人闭嘴。
他们虽然不服气金九龄,却不得不服气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的名气是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