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金銮殿,早朝,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不过凡是总有出人意表,原本大家都以为最近的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秦楚来使了,不过作为内阁首辅的张维又怎么能不任由朝堂这么安定下去呢?
待简单的几个奏对之后,李烜见也差不多了,便要宣布退朝了。
去见张维突然出班道:“陛下,臣有一事,想向陛下禀告。”
李烜笑道:“张卿有事直言便可。”
“是。”张维微微拱手,“既然陛下让臣说,那臣就说了。”
众人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好奇的看向张维。
“陛下,臣的府中昨夜来了一个小偷行窃,被臣的护院当场抓住...”
众人闻言有些奇怪,虽然这个小偷很是大胆,但也仅仅是个窃贼罢了,无甚好说的。
李烜闻言笑道:“不过就是个小偷罢了,张卿差人送到府衙便可,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便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说。”
“陛下说得是。”张维笑道:“原本臣也是想将此人交到马大人手上的,不过逼问了一下此人,道出一件秘密却是让臣大失分寸,臣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来说与陛下听了。”
“哦?”李烜也来了兴趣,“朕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能让张卿失了分寸?”
张维故作为难,犹豫了一下,道:“今日臣也将此人带来了,就在宫外,若是陛下准许,不若让此人进殿亲自说与陛下听?”
杨宣笑道:“张大人此举怕是不妥吧?区区一个贼人罢了,能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呢?若是张大人想说,便亲自说了,何必让个贼人来平白污了金銮圣殿?”
杨宣虽然不知道张维要做什么,但是插一嘴总归没错的,无乱张维想要做什么,能让他不痛快,杨宣也非常的乐意。
张维正要说话,李烜却呵呵笑道:“无妨,反正近来大燕也算是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又接连打了胜仗,国中事务亦不算紧急,便是听听看看也好,何况见张卿如此的郑重其事,想必也是件大事。”
“臣不敢妄言,一切请陛下裁断。”
“好,来人,将人带来吧。”
“是。”
内侍领了命,从侧门快步出去。
不一会儿。一身赤红的赤影双手反绑在背后,被禁军将士待到殿前。
“跪下!”两个禁军将士呼喝一声。
赤影没有反抗,很是顺从的跪在李烜面前。
“小人参见陛下。”
“哦?还是个女贼?”李烜笑道:“抬起头来。”
赤影微微抬头,李烜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你姓甚名谁?”
赤影道:“小人名叫赤影,乃是临川人士,习得一身轻功,以盗窃为生。”
李烜见赤影神色如常,不紧张不害怕,微微惊奇,若是换了旁人,这怕是不知怕成什么样子了。
“张卿说你有个秘密,如今朕与百官都在,不如说来?”
赤影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小人敢问一句陛下,如果只是偷东西的话,按燕律该如何判?”
李
烜一愣,随后叫了声:“孔爱卿?”
孔光吉出班道:“回禀陛下,根据所盗物品的价值不同,一般是关上几年就行了。”
“听到了?”
“是,小人听到了,就是说如果只是偷东西的话,不会死对不对?”
“如果只是盗窃治罪,燕律并无死刑。”
赤影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道:“那这样小人就放心了。”
李烜笑道:“现在你可说了吧?朕可是愈发的好奇了。”
众臣也很好奇,这女贼难道是偷了什么今天的大宝贝?
赤影看了回头看了一眼张维和杨宣,又看了一眼正在吃瓜的四皇子,眼睛微微一眯。
谢心忌的品级还没资格上得早朝,而赤影的事情李康和杨宣又不知道,所以他们两个丝毫不觉得有一样,甚至有些兴致勃勃。
赤影道:“小人是被李修涯大人的武林大会吸引来的燕都,到了之后便一直住在武林营地之中,直到有一日,有一位年轻公子找到了小人,以黄金三百两为代价请小人偷一件东西。”
黄金三百两?众人一惊,这个价钱可不低啊。
“是谁,让你偷的什么东西?”
赤影咬了咬嘴唇,随后道:“这位年轻公子小人并不认识,不过他让小人偷的便是当日会试所用的试题。”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特别是杨宣和李康,更是脸色大变,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李烜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神色突变。
聂含山喝道:“胡说,当时考题被老夫锁在阁楼之上,并有禁军护卫,你是如何能盗得的?”
赤影道:“大人说的阁楼应该在贡院吧?其有三层,试题便放在最顶层的一个木盒之中,小人潜入其中,只将试题几下便走,无声无息。”
聂含山闻言露出惊骇的神色,众人见得聂含山模样,便也相信了赤影的话。
杨宣道:“偷会试的题目可与一般的宝物不一样,这可是杀头的重罪,既然你今日自投罗网,陛下,臣请立即将此女贼缉拿下狱,等候宣判。”
“杨大人,别着急啊。”张维微微笑道:“她还没说完呢。”
李烜此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的看着张维,却见张维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对着赤影道:“你说你是受人指使才去偷的试卷,那是受何人指使的?”
“张维...”杨宣低喝一声,张维则是冷笑不止,对着赤影道:“这里是金銮殿,陛下当面,说谎话便是欺君之罪,一样要死,不过你若是能指认幕后之人,那就是戴罪立功,或许也有生路也说不定呢?”
赤影心中鄙夷,却是并不害怕。
因为李修涯说了要保她一命,她相信李修涯不会食言。
“是,是谢府的大公子,谢心忌。”
“放肆,金銮大殿胆敢信口开河?”杨宣大喝一声,随后拱手道:“陛下,此人不过江湖女贼,她说的话岂可轻易相信?”
张维笑道:“杨大人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女贼确是女贼,但她的话又岂能不可信?刚刚聂大人不是证实了吗,此人的确
是知道试题所在的。”
聂含山微微点头,“陛下,当日试题乃是臣亲自存放的,虽然不敢说避人耳目,但是等闲却是不可能知道的。”
杨宣哼道:“听张大人的意思,是觉得谢心也在会试中舞弊了?”
“这倒不是,谢心忌才名在外,会试无需舞弊亦可高中。”
“哦?”杨宣冷笑道:“这就是了,以谢心忌的才华,他需要舞弊吗?”
“陛下,谢心忌才名卓著,乃是燕都有名的才子,若说他指使人偷取会试试题,这叫人如何相信?况且此人来历不明,她的话也根本不足为信。”杨宣瞥了一眼张维,讥笑道:“说不得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故意污蔑。”
张维也不生气,笑道:“老夫只是说谢心忌没有作弊,可没说谢心忌没有指使人偷取试题啊。”
“他既然无需作弊,那偷取试题作甚?”
张维悠悠道:“他不需要,但是有人需要啊。”
谁需要?
众人一愣,随后猛的想起了一个人,杨过。
当日舞弊一案,明面上李烜的判决就是杨过和朱叹里应外合,但是其中尚有不少的漏洞。
大家心知肚明,这些事情就是李康做的,但除了朱叹说是李康的人之外,也没有其他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
而当时人们所疑惑的之处一共两个,第一是朱叹如替换试卷,第二就是杨过是如何提前将试题弄到手的。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眼前的赤影出手将试卷偷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杨宣紧紧的盯着张维。
张维面不改色,转头对李烜道:“陛下,谢心忌不是在太史院吗?既然赤影口口声声说是谢心忌指使她偷取的试卷,不若将人叫人,当面对质?”
李烜面如寒霜,低声应道:“准。”
“谢陛下。”
内侍马上便又去了太史院。
而在殿上,李康和杨宣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惊恐。
李康更是心中暗骂谢心忌愚蠢糊涂,竟是没有将尾巴清理干净,更恐怖的是,如今这个尾巴居然被张维抓住了,这可是天大的麻烦啊。
但李康却不知道,谢心忌以及就此事做出了多放此弥补,身子不惜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来换取赤影。
不过谢心忌现在还不知道他派出的两个人已经死了,他只当是赤影轻功不错,两人还未得手罢了。
而且谢心忌也相信李修涯是个守诺的人,既然放了赤影离开,便不会再插手此事了。
只是让谢心忌没想的是,李修涯其实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一诺千金的人。
李修涯虽然不会亲自对付谢府和李康,但是暗中推推手其实还是乐意的。
而在天牢中,李修涯也是静候今日的结果。
“老盛,你说这次陛下还会不会保下四皇子?”
盛惊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卑职不知道。”
李修涯笑了笑,轻声道:“这次张维出手,可比我狠辣多了,陛下保不住的,李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