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人虽然没说要对谢府如何如何,但见今日谢伊人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李修涯更是心疼。
那谢心忌假惺惺,故作恭顺的模样让李修涯恶心得紧。
对于谢府的妥协,李修涯心里却没有半点感激,谢伊人的母亲曝尸荒野,而这坟墓却是迟了好些年,如今不过幽魂有了个归宿,本就是谢府欠的,却是还不清了。
原本修葺坟墓是讨好李修涯,却不曾想,李修涯竟是以此恨上了谢府。
若是谢心忌知道了,怕是要后悔死了。
冬雪化开,春日融融,天气渐渐回暖,连带着人也更加疲软。
春闱将近,聂含山这次是主持,忙得紧,没心思管李修涯。
而春闱与李修涯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李修涯更是慵懒,每日就是瘫着,连城外的工程进度也甚少去看。
“相公,别困了,我们出去踏青吧?”
谢伊人拉着李修涯的胳膊,不停的摇晃着。
李修涯在家里能待住,几个女子却是闲不住了。
前些日子化雪,天气太冷了不宜出门,如今回暖,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你们要去便去吧,相公乏了,不想去。”
李修涯翻了个身,不看三女,准备继续在家中躺平。
云烟道:“相公终日都窝在家中,也不出去应酬,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修涯笑道:“我自不再求什么加官进爵,应酬作甚?聂老头近些日子忙得很,我去打扰也不好。至于烦心之事,更是半点没有的。”
甚少发言的清夫人也轻声道:“相公不为自己,也该为我们想想,整日在家中却有烦闷,也应该出去透透气了。”
“你们要去便去,带上胡岩,注意安全便是。”
谢伊人无奈,起身与两女对视一眼,眼神之中有些失望。
清夫人淡淡一笑,上前一步来到谢伊人身边,伸手轻轻在谢伊人胸口捏了捏。
“啊...”
谢伊人未及反应,便觉轻微不适,脸色潮红的惊叫一声。
听得谢伊人叫声,李修涯连忙爬了起来,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见谢伊人红彤彤的脸,李修涯上下打量。
“可是扭到了?还是磕了碰了的?”
谢伊人顺势轻声哭道:“伊人没事,相公继续休息吧,让清姐姐我云烟姐姐照顾一下就好。”
李修涯见状哪里放心,都哭了呢。
“别说胡话。”李修涯仰头大喊:“阿娇,阿娇...”
谢伊人连忙捂住李修涯的嘴,柔声道:“相公不思进取,伊人忍了,不参加春闱,伊人也由着相公,如今却是让相公陪陪伊人也不是不愿意了?”
李修涯惊道:“伊人说得哪里话?伊人但有所言,相公无不应允。”
谢伊人闻言双眼未亮,却又马上故作黯淡。
“还说不是?如今不过就是让相公带伊人几人出门踏踏青,相公便是推三阻四,伊人明白了,便是嫌弃伊人了对吗?”
李修涯急道:“怎么可能?我何曾嫌弃过你们?爱你们都来不及呢。”
云烟适时柔声道:“相公就是这样爱我们的?将我们圈禁府中,不见天日,连一同游玩都不应允?”
“你们误会了...”李修涯反应过来,这是在下套呢。
不过就是出门踏踏青,不至于吧?
“罢了罢了,让阿娇准备一下,你们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行了吧?”
谢伊人与云烟相视一笑,各自揽着李修涯一根胳膊,甜腻腻道:“相公真好。”
“现在又知道相公好了?不觉得相公不爱你们?”
李修涯心中好笑,揽着两女各自亲上一口。
清夫人在三人背后,一脸微笑的缓步跟着。
临近晌午,太阳高悬,却只觉温暖舒适。
城郊有不少适合踏青的山庄草地,李修涯等人也不熟,只是随意打听了一番,便来到城西的一片桃花林地。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引得人心神迷醉。
李修涯抱着脑袋躺在草地上,身子却是愈发沉重,眼看就又要睡过去。
旁边谢伊人和云烟在林间追逐,好不自在。
清夫人则是守在李修涯身边,很是安静。
除了李修涯等人,林地也有很多其他人,大多都是些少年公子,大家闺秀。
不过素不相识,大家都是各自玩自己的。
林间有一亭子,此时正有好些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正在争论什么。
李修涯等人离得不远,时而还能听到些声音。
或是听得烦了,李修涯翻身抱着清夫人的腰肢,将头埋了进去。
清夫人善解人意,轻声问道:“相公可是觉得吵闹?”
李修涯嗯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无非就是诗词罢了,写得不妥便改呗,至于吗?”
“李郎诗才绝世,自然文不加点便是经典之作,但却不知其他人吟上一首,却要思忖良久,与同伴有些争论倒也正常。”
两人大庭广众之下举止亲密至此,自然引得其他人的关注。
“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有些路过的人低声骂道,李修涯也不生气,自己老婆,合理合法,便是让你们嫉妒去吧。
清夫人以李修涯为天,更是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清夫人姿容秀丽,旁边早有不少人的视线时而转向她,却见李修涯明目张胆的揽着佳人,心中颇有不忿失望之色。
李修涯抬头瞧见,不由笑道:“清儿总是担心自己年纪比我大些,怕我嫌弃,却不知以清儿的容貌姿态,这些个小年轻心中是何等的青睐?”
“便是让他们想去吧,清儿只要李郎便好啊。”
“哈哈...”李修涯大笑不止,起身坐了起来。
“相公在笑什么?”
谢伊人和云烟像是累了,正好回来。
三女各有千秋,环坐在李修涯身边,更是让人心生嫉妒,恨不得取李修涯而代之。
李修涯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笑容更甚。
“相公是在得意啊,娶得你们三个美娇娘,平生何其幸运。”
三女闻言,各自欣喜。
“相公错了,能够服侍相公,乃是云烟的幸运才是。”
场面一度和谐,只有不远处阿娇提着两个大食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
而胡岩则是一直倾听着,指节敲动着手中长刀,
心中思索万千,好像是在记录什么。
“伊人看亭子里面一些读书人正在吟诗作词,相公也是举人,却好久都不见相公再读书了。”
李修涯笑道:“春日不是读书日,夏日炎炎正好眠,秋高气爽冬又至,若是读书看明年。此间春色,何不大被同眠?”
谢伊人笑骂道:“相公竟说些胡话,伊人不爱听。”
三女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红了,李修涯笑容更欢了。
胡岩悄悄将这句记下,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
几人本就瞩目,李修涯又没有刻意降低音量,这话却是被一旁的人听了去。
“兄台,兄台...”
李修涯止住笑容,却见一年轻公子上前。
“哦,公子有何见教啊?”
年轻公子脸色颇为难看道:“本来兄台领着家中姬妾出来游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有些亲密之举,众人权当看不见,但是公子刚刚说言,在下定然难以原谅。”
李修涯愣道:“请公子说明白些。”
李修涯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年轻公子哼道:“兄台何必装傻?看兄台的模样,应该也是读书人,怎可荒废学业?春夏秋冬皆是不合适读书,那何时才是读书之日?”
嗨,我就说嘛,李修涯明白了。
原来是个迂腐书生。
年轻公子又道:“年年春秋冬夏,便是年年都不读书?若是世人听了兄台所言,那圣贤道理却又如何研习?”
李修涯见年轻公子据理力争,大义凛然的模样,却是觉得可爱。
“公子说得是,刚刚只是在下与家中夫人的玩笑之语,当不得真的。”
年轻公子脸色稍缓,语气渐渐放松。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这读书便是不分日子,不论冷暖...”
年轻公子滔滔不绝,李修涯正是惊奇。
好家伙,用我的诗来教训我?
罢了罢了,这小年轻固执可爱,便是听会儿教诲,倒也无妨。
年轻公子说得多,却见李修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连带着身后几个天仙似的姬妾脸上也挂着笑容,脸色一红,便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还是个腼腆的孩子啊。
李修涯心中想到。
“公子的话,在下记住了,刚刚不过是一时戏言,绝没有不尊重圣贤的意思,也没有懈怠侮辱的意思,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年轻公子见李修涯态度诚恳,便也不做纠缠,拱了拱手,便红着脸跑开了。
“相公也有今日?三更灯火五更鸡,相公听了可有振聋发聩之感?”
谢伊人故意调笑,李修涯无奈笑道:“有啊,听了这位公子的话,更是觉得羞愧无比,不行,我怕是没脸见人了,清儿,让我去你怀中将自己埋起来。”
“呵呵...”
三人见李修涯无赖的模样,捂嘴轻笑。
另一边,年轻公子告别李修涯等人,正来到亭子里。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口角,居然动起手来,年轻公子被几人架住不能挣脱,口中大叫着:“放开我...”
李修涯循声看去,脸色微变。
“走,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