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部分男生眼里,白前是个篮球高手,为人讲义气,堪比梁山好汉的存在;在女生眼里,白前是个又高又帅有温柔的标准好男人模板;在大部分眼里,白前是个除了成绩外各方面都很出众的优秀学生。只不过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经常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发呆,有时几秒,有时几分钟。很多跟他关系好的同学和老师都痛惜他这个坏毛病,如果不是上课经常走神,以他的聪明才智,成绩不会只有现在这个水准。
白前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不过他也没在意,成绩嘛,能上大学就可以了,那个成天放养他的父亲也没给他什么压力,家里也不缺钱,考好考坏只不过路不同而已,成不了才不要紧,重要的是成人,他爹是这么教育他的,白前也一直铭记在心。白前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能看到一些莫名的画面,比如邻居大婶出车祸躺在病床上,比如并肩走的行人被天上掉下来的鸡蛋砸中头,又比如打篮球时队友被篮球砸中断了鼻梁骨等等,有些画面一闪而过,有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在眼前清晰放映。让他胆怯的是,这些画面在不久之后都成了现实,就仿佛预言一样准确。这些画面显现的时候没有任何先兆,出现的时间也没固定时刻,可能上课吃饭时突然冒出,也可能夜里睡觉猛然惊醒,曾经一度让他内心惶恐,自闭了好长一段时间。
随着年龄的增长,没有更多人跑来摸他的头捏他的脸,这种情况相对减少了一些,天然开朗的性格也让他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偶然出现的画面已经习以为常,倒是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格。成绩不好,也是被这个影响到了,毕竟谁上课都不懂发会呆也会漏掉一些知识点,经历过高中时代的人应该都明白,低头捡个橡皮擦可能下一秒就听不懂老师在说些什么了,他白前又不是那种十岁上水木少年班的天才。
“可以啊老白,想不到你还有当演说家的天赋。”韦骏丰猛地拍了一下白前的肩膀。
白前翻翻白眼,随口应付道:“你要是写了十多年的检讨也可以。”
“嘿嘿,我没你那本事。”
“那个,白前,这些是今天讲课的笔记,重点我都标注过了,你回去好好看一下。”前排女生转过头,递过来几个笔记本,轻柔的声音十分悦耳,有些不敢直视身后少年的眼睛。
韦骏丰朝他挤眉弄眼,又换过来一个白眼。
“谢啦小默,明天还你。”白前冲她微笑一下,接过笔记本塞进了书包。
女生点了点头,踏着小碎步跑出了班级。
“我说,沈默喜欢你猪都能看出来,你就真没打算表示些什么吗?”
“哪那么多屁话,还有好几张卷子没写呢,还不回家写作业去。”
“唉,沈默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性格又温柔,也不知道你啥心态。”韦骏丰惋惜的叹道,只是替沈默感到可惜,那么多人偷
偷塞情书给她,那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全部扔进垃圾桶,偏偏对这个不解风情的白前情有独钟。
“大家都还是心智未成熟的少年人,我跟她又是前后桌,平日里接触的多而已。可能她对我确实有一些好感吧,但这种好感又不是说一定会转换成恋人的那种喜欢。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凭她的成绩985也好,211也好,发挥好了水木华大都有可能,我跟她肯定会天各一方。时间一久,这种好感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何必要在剩下的这点时间添堵,让这个感觉变质,凭白多了一些烦心事。”白前坦然的说道。
“算了,你两的事我也管不着,搞快点回去了。”
白前收拾完书包跟韦骏丰一块下着楼梯,白前感到自己被人撞了一下,手臂感受到了一丝嫩滑,侧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碎花短裙的短发少女急匆匆的下着楼梯,察觉到自己撞到人了连忙回头道个歉又风风火火的向楼下跑去。
“咦,这女的好像是九班那个袁紫衣。”韦骏丰疑惑了一下。
“袁紫衣?校羽毛球队那个?”白前有些印象,曾经在教学楼下空场打羽毛球引起楼上楼下一众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围观的一个靓丽少女。
“对,听说家里还蛮有钱的。嗯,气质不错,可惜走得太快,没近距离看清脸有多好看。”韦骏丰十分惋惜地说道。
“看上了就去追。”
“追毛线,人家成绩校前二十,又是羽毛球队的,之前听人说市队都来邀请她了,但是为学业拒绝了,这种女生能看得上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少年人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女生。
“老白,老韦,去不去梨园场子打两场?”两人刚走到楼下,便听到张朋朋的呼喊。
梨园是一中附近的一个住宅小区,很多父母陪读的学生都租房子在那里,白前老爹一年前也同样在那租了个房子准备陪读,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的手指数。
“行,玩半个小时再说。”白前点了点头,三人一块往自行车库走去。
刚走了不到一分钟,白前突然愣在原地不动了。
韦骏丰和张朋朋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老毛病又犯了。
破旧的小巷子里,昏暗的灯光摇曳,名为尚之艺发廊的拐角,穿着碎花短裙的少女被两个男人按在身下拼命挣扎着,撕碎的衣服,遍地的血液,手臂上的蝎子纹身狰狞醒目,罪恶在黑暗的角落蔓延。
几幅画面飞快的闪过,白前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回过神来严肃的对两人说道:“今晚不打了,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帮我把书包带着,明早带给我。”
说完,迈开脚步飞快向车库跑去。
“喂,你作业怎么办?”
白前并没有回应,过一会便看到他踩着山地车从面前驶过。
“这又咋回事啊?”
“谁知道哩,甭管他,咱两打球去。”
出了校门之后,白前已经站起身子拼命踩着山地车,虽然那几幅画面闪的很快,但是有几个关键信息他记住了,那个被人按在身下的少女分明就是先前擦肩而过的袁紫衣,白色碎花裙子记得很清楚,尚之艺发廊也有印象,就在梨园附近一个小巷子里,平日里很多卖吃的,以前还曾经去剪过头发。
白前不知道自己那种能力是不是传说中的超能力,也不知道那一幅幅画面是不是传说中的预言术,很多他看到的事情都发生了,虽然很多没有亲眼见到,但不久之后都得到了消息。他不敢赌,不知道那个名为袁紫衣的少女会不会真的遭遇这种不幸,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到她,但尝试一下总是对得起自己良心的。白前没想那么多,什么英雄救美,什么改变未来,他只知道如果明天真的传来一个同学的死讯他会良心不安,会感到痛苦。他已经良心不安了很多年,小时候隔壁那个和蔼的大婶出门买菜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他没说话,初中时一块挤公交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被高空抛物砸到高位截瘫他也没有提前去拉一把,那时候他还小,不敢说,也不敢做,但是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些痛苦。这些年他一直避免跟别人接触,上学骑车,除了篮球基本上没有别的活动,就是想自己少看见一些令人痛苦的事情。
白前咬着牙,脑中不停地冒出两个字:救人!袁紫衣的未来如果自己没看到那就算了,噩耗传来也不过是一阵惋惜。可是白前他亲眼所见,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这还袖手旁观的话,他会觉得自己不算个人!至于危险,那种东西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脑中,会考虑那么多吗?
山地车猛地急刹住停在了一个破旧小巷子入口,路边停着几个卖小吃的推车,白前快速把车子停在了入口旁边,紧了紧拳头,刚准备迈入时又犹豫了一下。飞快的转过身跑到一个卖炸串的推车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丢在了桌子上:“阿姨,买点辣椒酱,不用找了!”
随手抓了一个塑料盒子装了半盒辣椒酱进去,然后转身跑开。
“小伙子,辣椒酱送你了,不用钱!”摊主拿着十块钱呼喊道,少年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年头咋什么人都有。”
小巷子不长,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招牌,理发店标志灯柱在闪烁着七彩的微弱灯光,右侧一个狭小的入口,黑暗中仿佛有一个猛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白前送上门。
视线瞥到灯柱下,一个挂着小熊玩偶的白色挎包沾满泥土静静的躺在那,寂静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哭声,白前只感觉自己全身肌肤骤然发紧,脑门上几滴汗水流进眼睛里遮住了视线,弯下身子随手抄起一块板砖,深吸一口气,保持尽量轻微的动作快步迈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