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咔嚓~咔嚓~
声音从黑炭上传出,只见大概是蛇头部位的黑炭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内里细润如玉的青色蛇鳞!
焦炭崩碎露出个蛇头,方言渡劫成功了。
“敲里吗~!劳资这哪里像主角待遇,分明是大反派的待遇,怎么会那么惨?”
青蛇化作小……一位及笄少女的模样,大概十六七岁。
方言低头看看自己,疑惑道:“好像长大了……”
跑去水边一看,不由呆住。
水中女子,明眸善睐,钟灵毓秀,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青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难受~!这么漂亮,竟然不是个男孩纸……”
方言无语,开始对着水流作各种奇怪的表情包,一会儿箍嘴,一会儿皱眉大喝:“哇呀呀呀~!水里是何方妖孽,快快报上名来,否则……吃俺老孙一棒!”
“嗯哼~!”
身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咳,吓了方言一跳。
起身,转过来,看着身后。
方言脸上还带着龇牙咧嘴的“凶恶”表情,看见来人愣住了。
一袭白衣,风神俊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
“你是?”方言疑惑的问道。
来人轻咳一声,面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夺天教,杨柏青。”
“不认识……”方言认识的人有限,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她肯定不认识,见都没见过:“有事?”
杨柏青摸着鼻子有点尴尬,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被方言一句有事给整不会说了,强笑起来:“不认识在下没关系,不知道友是否听说过夺天教?”
方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没听过。”
“额~!”杨柏青差点笑不出来,认为方言有意整蛊他,突然就变了脸色,冷笑不已。
“我堂堂圣教,教众遍布天下,更是能够承接上界旨意,即使是仙道盟也要低我圣教一头,你既然没听过?”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方言心想,却依然作无辜状,摇摇头:“刚化形不久,真没听过。”
杨柏青坐蜡了,心里也是懊恼,暗骂自己:傻了吧?跟这个刚化形不久的小蛇妖装什么风度翩翩,耍什么坑蒙拐骗的心机,直接用强不好吗?
“那好……现在听过了,以后你就是我圣教的人,快跟我回去拜见此地堂主。”
话音落,方言一步踏进水里,摇头道:“不去!”
夺天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能刚出牢笼,又进虎穴。
杨柏青怒了,讥讽道:“不去也由不得你,区区一条炼气期的蛇妖而已,跟你好生说话是看得起你,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了!”
方言闻言不妙,正要入水逃走。
杨柏青冷笑,藏在身后准备许久的左手猛地使出飞剑!
一柄泛着红光的飞剑袭向方言,然后下一刻河水惊起凶涛骇浪,方言不见了踪影。
“想跑?呵呵……度过化龙第一劫的蛇妖可遇不可求,岂能如此轻易让你跑了?!”
下一刻飞剑回来,带着血滴,河面上也泛起红色血迹,却不见了方言的踪影。
杨柏青眼睁睁的看着水面,半晌毫无动静,只有血迹扩散,愕然道:“真跑了?!”
方言走水路逃窜,沿着地下暗河浮浮沉沉。
直到看见江南的风貌建筑时,她才浮出水面,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腹部的伤口血迹扩散,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河岸边。
……
“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争些;便枕冷衾寒,凤只鸾孤,月圆云遮,寻思来有甚伤嗟。”
李凌雲站在庭院里,拈起兰花指,对着院落里的桂树唱起了某位戏剧大家的名段。
父母早亡,留下这座小小的庭院给他。
读过几本圣贤书,曾经也想过高中举人探花,可惜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苦于“无门无路”,只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便心灰意冷,在镇子上唯一的学塾里寻了个助教的差事,讨个温饱。
李凌雲所在的小镇地处江南,临靠平湖,叫“当湖小镇”,改过两次名。
三千年前,此地名为“平湖小镇”,后来因为坠龙事件,改过一次,叫“龙眠镇”。
湖边有座当湖亭,古老相传,文教圣人与始皇在当湖亭对弈十局,曾挥剑横扫半数春秋战国,始皇有感圣人教诲,在此立下三座石碑,记载盛世之治。
或许是因为曾经出过一位文教圣人的缘故,此地时常能看见前来瞻仰石碑和游览平湖的书生游学,倒也算的上“人文古镇”,不过许多人也说,恰恰因此,千年已降,小镇仅出过一名举人。
那位举人,是他的老师范希评。
前段时间,李凌雲就听街角某个摆摊算命的瞎子说过,小镇的风水到他李凌雲这已尽,不可能再出读书种子了。
想起范希评老夫子,李凌雲连唱戏的心思都没了,本来还打算练会了这段名篇,拿去怜月坊会会那位“声名”远播的优怜吴怜月呢……
这年头,优怜戏女虽然不比青楼里的姑娘,但也看人看脸,李凌雲这样的,要钱没钱,要功名没功名的穷酸秀才,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
想当年,他李凌雲也是被老夫子范希评寄予厚望的才子,可是去了一趟州城回来,就被别的才子比的体无完肤,年年考年年落榜。
今年十七岁,当年的小镇神童,十岁的秀才李凌雲,早已没了心气。
范希评无奈,只得给了这位不上不下,学问尴尬的学生一个助教差事,聊以糊口。
私底下,却不曾放弃,隔三差五的就要考校李凌雲的学问。
今天,是范希评老夫子考校他学问的日子,也是他十七岁的生辰。
“文章一个字没写啊……头疼。”李凌雲无奈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李凌雲随意收拾了一篇旧日的弃稿,打算蒙混过关……
此时,躺在屋子里的青衣少女醒了。
一拍额头,才想起来,屋子里还躺着一位从河边救回来的少女。
“受那么重的伤,不是江湖仇杀,就是遇见了采花大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