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佳皱了皱眉说：“凤仪，我最烦的就是你这样，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非得让我猜？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
“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了。自从我到了人大才逐渐明白什么叫人走茶凉。虽然有些老人儿还给我几分面子，可是，眼看就要退下来了，那些人也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只有你，还和从前一样，没忘了个我这个老领导，这件事，我刚才一边听你说话，也一边也琢磨了一下。
“闹大了也确实对我不利，弄不好凌枫那个二杆子真要和我杠上，把志龙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折腾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我也不打算深究了。可是，我听你这意思，姓凌的那小子还会整事儿？难道他就不怕我跟他也来个鱼死网破？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被他吓唬住？”
于凤仪微微摇头说：“老领导，该说的话我都跟你说了，至于该怎么做，你比我有经验，你自己衡量。”
说着，于凤仪起身为刘维佳续了点水，说：“你再仔细想想，我估计，于书记和省、市领导也快到了，我还要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没弄好。
“今天的事情也算是我们古榆市的大事儿了，市里的孟副市长亲自过来，您也听说了吧，孟副市长马上要进常委，担任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
说完，于凤仪拿起自己的夹包就要往出走。
刘维佳皱着眉头叫道：“凤仪，你稍微等一下，我感觉你的话里有话，你说清楚再走。”
于凤仪沉吟了一下说：“老领导，您刚才既然也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不仅仅是楚家，据说孟副市长的女儿和凌枫的女朋友是闺蜜，而孟副市长的未来女婿，则是凌枫的高中同学，这层关系也不能不考虑。
“还有，顾副市长对凌枫和亲儿子差不多，你刚才也看见了，而顾副市长后面有什么人，我还看不透，可是，如果说，她就是完全凭自己的本事干起来的，恐怕也不可信。
“另外，据说，凌枫那个女朋友的直接领导祝偲偲，是刚从省委宣传部调到松江日报的，这个女人的丈夫是春城市驻军的一位上校团政委，她公公是退休的军方领导，原来是一位中将。
“祝偲偲还是黎书记大儿媳妇的姐姐。据说这个女人对凌枫也很有好感，昨天也打电话过来了，要求参与报道凌枫被刺一事。被凌枫和于书记给拦住了。”
“而凌枫那小子就是个二杆子，吃软不吃硬，前前后后，他在你们父子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有人看着不过意，恐怕也您就这件事本身也不大好解释。
“你刚才不也说么，志龙的事情过去就不少，下面的人报喜不报忧，恐怕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
“另外，你今天去宣传部那边找的是苏鹏吧？这也不符合组织原则吧？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如果有人揪住不放，也是个麻烦。
“还有，如果凌枫死死咬住，就说前天晚上，志龙的那两个人是去要他命的，这影响可就真大了，弄不好再有人落井下石，真给你往黑社会上靠，弄不好可不仅仅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了。
“万一出了事，如果有人乱咬起来，谁敢保证真的就一尘不染，除非像凌枫那种刚参加工作，没什么权利的。”
刘维佳一愣，随即恼怒地说：“凤仪，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可靠的手下，你，你怎么能这么看问题？志龙那孩子是比较爱胡闹，怎么也不至于扯上什么黑社会吧？”
于凤仪苦笑着摆了摆手说：“行，行，算我没说，老领导，您也知道，我一直做办公室工作，说好听点，是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
“你自己拿主意，我先去看看现场了。不过，我再啰嗦一句，有句古话说得好，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可能有一定道理。”
于凤仪走了，刘维佳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心情异常烦躁。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手包，拿出电话，拨了个号，低声说：“祁镇吗？我是刘维佳，你在哪里，抽时间我想和你说说小龙的事儿……”
于凤仪刚下楼，正好遇到代替凌枫送镇医院的医生出门的费同。
于凤仪停下脚步，问：“费同，凌枫情绪稳定了吗？伤口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费同沉吟了一下，说：“情绪还算稳定，伤口也没啥大事儿，医生都处理过了。不过，您也知道，他就是一头犟驴。
“他觉得，刘主任父子欺人太甚，而且也不可能放过他了，所以，他也打算和刘家死磕到底，把自己的事情直接向省、市领导说清楚，同时，向全国各地媒体投稿，发动所有的力量，和刘主任鱼死网破。”
于凤仪深深看了费同一眼，淡淡地一笑说：“你小子没说实话，如果凌枫真的想要破釜沉舟，就不会起来了。
“他要是直接坐在那里，把伤口一亮，省市领导和媒体的人都看见了，影响不是更大？”
费同笑了笑说：“主任，你爱信不信，疯子说了，他只是和刘家父子有仇，市里的领导待他不薄，他不能给领导抹黑，不能让你和顾副市长为难。
“同时，他也不想让人觉得他和刘家父子一样，是流氓无赖。他会通过正常途径反映情况。
“同时，他们小两口也打算好了，大不了公职不要，明年考律师，直接去春城市当律师，还能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
费同的话音没落，于凤仪的电话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机，说：“于书记和姜市长等领导马上到了，你告诉顾市长一声，马上去楼下迎接。
“如果凌枫身体状况允许，也让他接一下，你转告他，这件事，我会向市里主要领导汇报，让他不要冲动，万一他真的找了上面的领导，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无论如何，市里的领导都会给他一个交代，这一点，请他放心。”
说完，于凤仪一边出门，一边开始打电话。
费同回到顾文娟的临时休息室的时候，倪虹也刚放下电话。
电话是市委宣传部长罗松打来的，他对市委宣传部工作安排方面的漏洞，作出了检讨，并且在电话里向倪虹做了道歉。
费同也把刚才他在楼梯口遇到于凤仪的情况，向大家简单说了一下。
说完，他笑嘻嘻地问凌枫：“怎么样，我把老狐狸忽悠的不错吧？”
凌风沉思着摇了摇头说：“既然于主任这么说，就说明刘维佳还是很强硬，他也没办法说服老混蛋让步，所以，要向市委领导汇报。”
费同皱了皱眉问道，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于书记马上就到了，我们得赶紧下楼接一下。你觉得，如果市里的领导给他施加压力，他能让步吗？”
凌枫想了想说：“难说，老东西很强硬，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样，你们去接于书记，我和虹虹在这里给他们报社领导打电话。
“这是正常程序，报社记者在外面采访受到地方官员刁难，只能向领导反映，刚才罗部长也没问你汇报没有。”
顾文娟略微思忖了一下说：“你不放心虹虹，就让霏霏陪她吧，你还是去接一下于书记，毕竟，你是他秘书。”
凌枫转向倪虹，征询地看着她。
倪虹微笑着点头说：“没事的，我不用人陪，难道在镇政府还会有人敢把我怎么样？我就跟偲偲姐实话实说了？”
凌枫转向顾文娟，笑着问：“师母，我和刘维佳的事情，就不问你了，以免让你为难，怎么说您也是市领导。”
顾文娟白了他一眼转向倪虹说：“实话实说，情况你也听的差不多了，你是凌枫的女朋友，男朋友受了委屈，你有权利向自己的单位反应，寻求支持。
“而且，以咱们和祝偲偲的关系，我们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不必顾忌太多。另外，刚才，我也向我的老领导反应了一下刘维佳的恶劣行径，估计上面也会有反应。”
凌枫感激地看着顾文娟说：“师母，谢谢您，为了我个人的事，还把您给牵连进来了。”
顾文娟站起身来说：“你错了，小枫，这不仅仅是个人的事，你想什么，为了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于书记也不会不清楚。
“铲除刘维佳的羽翼，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只有逐渐把他的势力连根拔除，古榆市的工作才能更顺利一些。”
凌枫深深地点了点头，对汪霏霏说：“霏霏姐，有事给我打电话。”
汪霏霏抿嘴一笑说：“你呀，小枫，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凌枫叹了口气说：“有些人是没有底线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有时候，我真羡慕古代的侠客，仗剑走江湖，看到这种败类干脆斩草除根，省的留下祸害。”
费同一边开门，一边回头说：“疯子，你可是学法律的，这种思想要不得，这明显是无政府主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