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思忖了一下，点点头说：“我先试一下吧，如果有人愿意，我就把钱还给他，小娜，我找一下毕远东，你先去别的办公室坐坐，省得他看见有别人在，不好意思。
“十分钟以后，你让刘玉婷或者肖筠玥过来一趟，一个一个的叫，不要一起过来，我分别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
“如果别人都能接受，我就把你的钱也还给你，不差你一个人的。”
戴娜深深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好吧，既然你老人家愿意这么做，我就不说啥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凌枫抄起电话，给楼下的毕远东打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毕远东就喘着粗气跑了上来，笑嘻嘻地问：“领导，有啥指示？”
凌枫看着毕远东看起来挺憨厚的那张脸，微微一笑说：“是这样，远东，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不是被人举报了么……”
毕远东稍稍楞了一下，随即气愤地说：“嗯，我听说了，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缺德，自己同事之间互相借点钱，不是很正常么？瞎举报什么？”
凌枫摆了摆手说：“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们管不到，也不可能查到是谁举报的。不过，既然纪检委已经插手了，我觉得借钱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好在，时间短，我还没来得及把钱转给我那个朋友，现在我决定把钱退还给大家，利息就按事先说好的，百分之十，你觉得怎么样？”
毕远东稍稍迟疑了一下，说：“这不好吧？领导，不是说好了要用三个月么？现在就这么几天，怎么好意思要那么高的利息呢？要不就别给利息了吧？”
凌枫微微摇头说：“话不能这么说，大家的钱平时可能存的都是定期的，或者用在别的地方，即便是交到我手里一分钟，也会有损失。
“不能履行协议的责任在我，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给纪检委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不想让大家受损失。
“所以，这个损失就只能让我的那位朋友自己承担了。你放心吧，我那个朋友不差这点钱，他不会让我承担利息的。”
凌枫见毕远东有些犹豫，从手包里拿出两沓钱放在他的面前，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百元钞票来，数出二十张放在两沓钱上面。
然后，他看着毕远东说：“把钱数一数，如果没问题就收起来吧，你要是带着合同和收条，就直接还给我。
“如果没带，手写一张收条就可以了，亲兄弟明算账，你不会觉得我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吧？”
一边说着，凌枫一边把纸、笔递给了毕远东。
毕远东稍稍迟疑了一下，花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按照凌枫的要求写好了收条。
只是在写的过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有些发抖，三十几个字的收条，写了差不多两分钟，其中还有两个字写错了，划掉重新写的。
凌枫坐在他的对面，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别着急，慢慢写。”
写好了收条，毕远东把钱放进衣服口袋，慌慌张张地走向门口。
凌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尽管毕远东花了将近两分钟才把收条写好，可是，他从走进办公室，到起身出去，前后也只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
前几次，每次他到凌枫这边，都要闲扯几句，可是，这次，却一句废话都没说，基本上都是凌枫在说话。
就在毕远东急三火四地走到门边，即将推开办公室的门的那一刹那，凌枫忽然笑着叫了一声：“远东……”
毕远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稳了稳心神，停下脚步，转头问：“凌主任，你，您找我还有事儿？”
凌枫淡淡地一笑说：“没什么，我是想告诉你，别太着急了，是你的，别人抢不去，不是你的，就算到手了，拿着也会烫手。”
毕远东脸色变了变，想说些什么。
凌枫看着离门口不远的打印机，淡淡地说：“其实，我就是刚好想起了这两句话，觉得挺有意思，没啥。
“生活中，处处留心皆学问啊，远东，你知道么？就那部打印机，也很有学问。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打印机，实际上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同一品牌，同一批次的产品，也存在细微差别。
“每一台打印机打出来的字，就像每个人的指纹一样，是有区别的，只要放在显微镜下，两台打印机打出来的字的差别就会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这需要专家才有鉴定资格，普通人就算看出来，也没有法律效力。你说是不是这样？”
毕远东的头上有些冒汗，他忍住抬手擦汗的冲动，低声说：“凌主任的话，我听不大懂，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凌枫笑着说：“走吧，走吧，我就是随便说说。”
门关上以后，凌枫脸上露出一丝阴冷。
他拿起手机，给侯智发了一条短信。
侯智只回了两个字：收到。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高跟鞋的响声，和女孩子清脆的说笑声。
随即，门一开，戴娜和刘玉婷、肖筠玥一起走了进来。
凌枫向走在前面的戴娜翻了个白眼。
戴娜撇了撇嘴说：“领导，这可不怪我，本来，我第一个找的是筠玥姐，说你让她过来一趟。
“可是，她说只有你一个人在办公室，孤男寡女的不大合适，万一你吃他豆腐怎么办……”
戴娜一边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边笑边看向肖筠玥。
肖筠玥红着脸，转身一边追着戴娜，一边说：“死妮子，让你胡说，看我不掐死你？”
凌枫轻轻咳了一声说：“好了，好了，别闹了，让哪位局长看见，像什么样子？你们还嫌我事儿少么？
“既然都来了，赶紧都消停一点儿，好好坐下，听我和你们说说……”
心直口快的刘玉婷立刻抢着说：“说什么说啊？枫哥，小娜都说了，你打算把钱都马上还给我们，还要按百分之十支付给我们利息。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我们同事之间私下借钱，是心甘情愿的，你又不是骗子，这事儿纪检委管得着么？
“就算你真的是骗子，那也得到三个月以后，到期，你还不上款再说吧？那好像也不该归纪检委管，而是公安局。
“我们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这么几天，就拿你百分之十的利息？就算你朋友认可，最起码也是差不多一万来块吧？你怎么跟朋友交代？”
凌枫微微摇头说：“怎么交代是我的事，就不用你们管了，我这里没来得及取出来那么多现金，刚才已经把毕远东的那一份还给他了，剩下的已经不多，还得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银行。”
肖筠玥笑了笑说：“领导，我觉得玉婷的话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拿你那么高的利息，否则，回家我也没法交代。
“我老公要是问我，为啥那个叫凌枫的给你那么多钱？你们俩到底是啥关系，我还真不好解释清楚。”
凌枫翻了个白眼，说：“筠玥，你也跟她们胡闹，我又不是单独给你钱，说得上这么复杂么？
“你老公要真这么不通情理，干脆把他踹了算了。”
肖筠玥抿嘴一笑说：“虽然是开玩笑，不过，事情也没有这么办的，我也听说了，纪检委已经基本上认定你没问题了，只不过这件事影响太大，暂时似乎还没出结论。
“不过，不管怎么查，这个借款是没问题的，如果你真的担心什么，我们可以把钱拿回来，但是，不能收你的利息。”
凌枫苦笑着说：“看样子，我手里拿着钱还送不出去了？可是，刚才毕远东从我这里走，你们应该也看见了。
“他已经接受了我的安排，按百分之十收取了利息或者是违约金，这里是他给我写的收条：收到现金人民币贰万贰仟元整，其中贰万元是本金，二千元是约定的利息。
“你们看看，白纸黑字在这里写着呢，你们的情况是一样的，我总不能分别处理吧？”
凌枫从包里把刚才毕远东写的那张收条展示给大家。
戴娜撇了撇嘴说：“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我说怎么先找的毕远东呢？还让我一个一个找，那样说不定真的被你一个一个的给忽悠了。
“凌哥，大家都是同事，而且也算是朋友了，你何必做的这么绝呢？又不是我们举报的你，你何必一点情面都不留。
“如果我们把这笔钱收了，以后大家还怎么相处？你倒是讲究了，在你心里，我们是不是都像毕胖子一样钻到钱眼儿里了？”
凌枫瞪了戴娜一眼说：“别胡说，毕远东也是我要求他接受的，人家也没主动找我要，怎么算钻钱眼儿里了呢？”
刘玉婷撇了撇嘴说：“毕小胖子本来就抠门儿，他老婆平时都说他小抠儿，不像个爷们，给老婆买内衣，每次都去街边的小摊儿上，挑最便宜的买。
“买完之后，被他老婆直接扔进垃圾箱，没看把他心疼的那样子呢？啧啧，嫁给这样的男人，也是倒了血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