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河见他若有所思，满意地点点头说：“不过，还要记住一点，矫枉不能过正，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你原来过于死板，自命清高是错的，可是，也不能因为错了，就变得过于圆滑世故，甚至轻浮，那就更不可取了。”
凌枫再次深深点头。
这段饭，酒喝的不多，话说的不少，吃的很愉快，八点半之前就吃完了。
凌枫只陪吕大河喝了三两酒左右，根本就没事，可是，他依然按照事先说好的，打车送戴娜回家。
上了出租车，戴娜把头靠在凌枫的肩上，轻声问：“枫哥哥，刚才，在吃饭之前，局长说的那番话，好像是在暗示你，现在变得有些矫枉过正了，有些轻浮、油滑、世故，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当时，我本来想帮你辩解一下的，告诉局长，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开心，幽默。
“可是，我看见你向我摇头，不让我说，为什么呀？”
凌枫微微摇头说：“小娜，有些事，解释是没用的，必须用事实来证明，老局长是聪明人，即便他真的误会了我，慢慢也会理解，解释多了反而显得真的是很轻浮。
“其实，我今天确实有点话多了，显得轻浮一些。不过，谢谢你能理解我，我确实是在吕叔那里感到轻松了很多。
“就算在他家人面前，我也感觉很亲切，像在自己家里。”
说到家，凌枫有些失神，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地说：“是该回家看看了……”
回到自己的小家，他想给父母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可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这个电话如果打了，母亲肯定会问起黎珺，他感觉没法回答，还是抽时间回去再说吧。
父母都是老师，每天生活很有规律，坚持不买手机，也尽量很少给他打电话。
不是不想他，是不想给他增加心理负担。
父母都是非常谨守本分的人，就算对待不相干的人，都会处处为别人着想，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更是唯恐他有一点为难。
所以，凌枫这段时间的异常，父母并不知情。
甚至中秋节，凌枫都没打电话回家，父母都没有把电话追过来问原因，他们一定是以为儿子、儿媳是去岳父家过节了。
凌枫这几天并不是没想过该给父母打电话了，可是，他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前世，他的父母已经走了几年了，现在他一想到他们还健在，他的内心就难以抑制地心绪难平，不知道给他们打电话该说点什么。
他拿着电话，正在迟疑，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是提示有未读短信。
饭前，为了礼貌，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然后放在了手包里，有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都不奇怪。
看了一下，有一条未接短信和一个未接电话。
短信是倪虹发来的，问他明天的计划有没有变，她已经请好了假，准备陪他去松江大学研究生院报名。
看了一下时间，倪虹的短信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他没有急着回，而是先给费同打了过去，未接电话，是他打来的。
电话接通，凌枫问了句：“在哪儿呢？我觉得你该回家吃顿饭了，所以就没打扰你，刚才去局长家蹭饭，把手机调震动了。”
费同笑了笑说：“你猜的还真准，我就是在家呢，总在外面混，你嫂子该有意见了，女人么，该哄还是要哄哄的。
“你小子进步很快，都知道去局长家蹭饭了，你们老吕那个人不错，对你的事情也挺上心，该表示一下，也得表示，最起码不能失礼。”
两个人闲扯了两句，费同终于忍不住了，问：“疯子，你这家伙就没想着给我打个电话，你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他的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凌枫心里却非常清楚他指的是中午林放和自己那几分钟不大寻常的接触。
他笑着说：“费哥，我有好奇心有什么用？能说的，你一定会告诉我，不能说的，就算我给你打十遍电话，有用么？
“还显得我小家子气，所以，干脆，我就等你的电话比较靠谱。”
费同叹了口气说：“你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神了，什么都能想明白，我确实不能多说，这件事很复杂，在没有定论之前，任何可能都有，说多了，对你反而不是好事。
“而且，说实话，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我只想告诉你，林放对你今天中午的表现感觉很不错，尤其是你能主动和陶斌打招呼，证明你是一个很大气的人。
“另外，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私下里找林放，也不要试图打听什么，没有人能帮到你，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该干嘛干嘛。”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凌枫觉得有些累，打开热水器，感觉水温差不多了，冲了个热水澡。
看看已经过了九点半，才想起来，还没给倪虹回电话。
他靠在床头上，拨通了倪虹的电话。
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凌枫觉得有些奇怪，记者都是夜猫子，倪红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了，难道是在洗澡？
他刚想挂断，等过一会再拨，电话却突然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喂！疯子，你，你在哪儿，过，过来陪我喝酒……”
凌枫立刻明白了，倪虹喝多了。
他感觉更奇怪了，在他的印象里，倪虹是一个很自律的女人，从来没听说过她酗酒。
稍稍沉吟了一下，凌枫问：“倪虹，你在哪里喝酒，和谁在一起？身边有别人吗？”
倪虹断断续续地说：“我在，酒吧，啊，当然是，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别人给我介绍，男朋友，我不能不见，就出来喝酒了……”
凌枫的汗毛竖了起来，他立刻做出了几个判断：倪虹的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听倪虹的意思，是她给自己发短信，自己没及时回。
她心情不好的后果，是和一个相亲对象在酒吧喝酒，还喝多了。
这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宝贝儿，别喝了，哥带你去一个更好玩儿的地方……”
凌枫感到有些头皮发炸了。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猥琐或者说很下流。
酒吧是什么地方？
是年轻人发泄过剩的荷尔蒙的地方。
也是很多男人猎艳的地方。
一个像倪虹那样漂亮的年轻女人，喝多了酒，在酒吧里遇到一个下流男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敢想下去了，立刻大声问：“倪虹，你在哪个酒吧？我也在春城，你告诉我位置……”
“我在，春，春城大街，零点酒吧，你来吧，疯子，我等你。”
凌枫感觉到倪虹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他立刻说：“好的，你等着我，我马上到，你不要离开那里，千万不要离开。”
倪虹说了一句：“好吧。”
电话就挂断了。
凌枫双眉紧锁，思考着。
他当然不会马上赶过去，从古榆市到春城，最快也要两个小时，现在还是夜间，就算是飞，也够飞一阵了。
他在思考，应该向谁谁求救。
春城大街，零点酒吧。
凌枫想了一下那个位置，他忽然想起来，那是距离春城大酒店很近的一家酒吧，就在那附近的一条胡同里。
凌枫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苏傲君的电话。
“苏姐，我是凌枫，您现在是否在酒店，我有件急事求您。”
苏傲君似乎感觉到了凌枫的急迫，也没多废话，干脆地说：“我在，你说，什么事儿？”
凌枫深吸一口气说：“是这样，苏姐，还记得上次我们同学聚会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名叫倪虹吗。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发现她在你们附近的零点酒吧喝多了，说话都已经不清楚了，身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纠缠她，要把她带走，我担心……”
没等凌枫说完，苏傲君立刻打断他说：“好了，疯子，你不用再说了，我马上亲自带人过去，你等我的消息。”
挂断电话，凌枫感觉非常焦躁。
他想了想，穿上衣服，把应该带的东西带好，锁上门，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吕大河家。
把车开出吕大河家小区的时候，凌枫接到了苏傲君的电话。
“疯子，我们已经到了零点酒吧，找到了倪虹，她没事……”
凌枫轻轻舒了口气。
他知道苏傲君口中的这个“她没事”意味着什么。
凌枫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低声说：“谢谢您，姐，给您添麻烦了。您能把她带到您那里去，安置下来么？”
苏傲君稍稍迟疑了一下，说：“客气话就别说了，疯子，我说说情况吧。她确实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个人自称是她的男朋友。我们出现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对她搂搂抱抱。
“倪虹似乎很讨厌那个人，一直在推他。我们到了以后，倪虹认出我来了，可是，她不跟我们走，说，说是在等你。
“说你答应她马上过来接她，绝不会骗她，她要在那里等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