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同点点头,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当然,你说的也绝对了。也该找你命不好,一毕业就摊上阚市长这样的领导。
“我们不能说阚市长这样的领导不好,他是外来户,和本地人没什么瓜葛,他这个人原则性也很强,很讨厌拉拉扯扯那一套。
“而从你个人方面来说,你可以算得上基本上没什么经验,我指的不只是工作经验,更主要的是为人处世的经验。
“你知道政府办这边对你怎么评价么?”
凌枫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工作了两年多,在政府办我还真没啥朋友,所以,人家就是看明白了,也不可能跟我说。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说我不会做人都是轻的。”
费同从盘子里夹了一支斑节虾,一边剥着,一边说:“确实如此,大家都觉得你很清高,因为除了工作关系,你基本上不和别人联系,就连和阚市长之间,也仅仅是一种工作关系。
“如果是在国外,可能你这种做法会很被认同,可是,我们国家是人情社会,大家经常在一起坐一坐,走动走动,感情才会越来越深。
“这种感情的沟通,不仅适用于同事、朋友之间,更适用于领导和被领导之间、上下级之间,以前这方面你恐怕做的很不够。”
说到这里,费同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右边的戴娜,微微一笑说:“疯子,其实现在说这些,似乎有点马后炮了,你现在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像小娜这种小美女同事,其实很难相处的,这些年轻人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想法,虽然和我们年纪差不多,一般却对我们这些老同事很不感冒。
“可是,她不但昨天跟你一起出席了我请的局子,今天还能主动要求一起过来聚聚,刚才还冒着被舅舅数落的危险,帮你打电话。
“这已经充分说明,她对你是很认可的,也说明你在处理和同事的关系上有了很大改变。疯子,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铺垫。
“我真正想和你说的是,有机会多出来走走,过几天,我趁着王市长高兴,或者有什么场合的时候,你去见见王市长。”
凌枫等费同说完,举起自己的酒杯,说:“费哥,咱哥俩喝一个,为了你这些肺腑之言,也为了你真心为兄弟考虑。”
两人同饮了一杯酒之后,放下酒杯,凌枫笑着说:“费哥,见王市长确实应该,可是,不应该操之过急,否则太唐突了,毕竟我和王市长没什么交集,太突然了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费同点点头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所以,我才想着有什么合适的场合再说。不过,王市长确实对你挺重视,他还让我多和你走动走动。”
凌枫笑着摇头说:“被市长重视是好事,不过,费哥,你也别太乐观了,这里面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苏姐的关系。
“当然,趁这个机会,能在王市长那里加深一下印象,也算是好事。你也知道,我在古榆市上层没什么关系,而王市长正处于上升阶段,他今年才四十七岁吧?”
费同深深看了凌枫一眼,说:“你确实很敏锐。虽然四十七岁,在县一级领导里面,年龄也不算太小。
“可是,我们古榆市情况比较特殊,市委常委靠前的几位,除了于书记,年纪都偏大。而于书记是从春城市下来的,已经三年多了,估计这一届干满,也就走了。
“姜市长已经五十五了,三年前没上来,下次估计也该去人大、政协了,剩下两位副书记也都五十大多了,所以,王市长应该短时期内很难离开古榆市。”
凌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戴娜眨了眨眼,看了看凌枫,然后转向费同,问:“费哥,你说你不想做王市长的秘书了,你可不可以推荐枫哥啊?”
凌枫“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戴娜说:“小娜,你不懂,别瞎掺和。你刚才没听明白么?费哥暂时不会走的。
“就算他走了,做前任领导秘书的,也很忌讳再给后任领导做秘书。”
费同也点头说:“小娜,你枫哥说的不错,这种情况很难出现。不过,你也提醒我了。疯子,要尽快想办法在档案局把副股级拿到手。
“然后,不能在那里待时间太长了,否则,会和主流社会脱节,我们不想要多大权力,最起码应该有点事做吧?档案局能做什么?”
戴娜立刻反驳道:“你说错了,费哥,枫哥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工作,是他主动去做的,这件事做完了,影响会很大。”
“哦?什么工作?”费同一脸诧异地看着凌枫。
凌枫苦笑着瞪了戴娜一眼说:“行了,小娜,我知道你在帮我,可是,我们办公室的工作,虽然在档案局看起来挺重要,可是,和别的局委办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说过了,那不过是我自己找点事做,做好了,也就是为兄弟单位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服务,做不好,什么用都没有。”
戴娜认真地摇了摇头说:“枫哥,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明白呢。其他局的工作确实比我们局更重要。
“可是,他们都是在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没有人肯自己找事做,而且,我们现在做的整理、归纳,都是完全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在做,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
“这其实是一种创造性的工作,不管做好做不好,都很了不起。平时开玩笑是开玩笑,枫哥,我知道你将来肯定是做大事的人,只不过你现在还不想张扬罢了。”
凌枫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风一阵雨一阵的小姑娘,竟然能大体看明白他现在所从事的工作,而且总结得非常准确。
费同也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有些不明所以。
凌枫只好简单解释说:“我确实在做点事,也是按照上级的要求,为档案管理细化、信息化做些准备。
“不过,暂时只是试验阶段,也没想那么多,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也算是让自己锻炼一下。
“至于是否离开档案局,这个问题要分两个方面,走是肯定要走的,很明显,无论把档案管理提高到多么重要的地位,都是为其他部门服务的,缺乏挑战性,这不符合我的性格。
“不过,暂时肯定是走不了,我也不想走。就我个人来说,我和同学商量了一下,准备考一个带职研究生,提升一下学历。
“然后,我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最近两年,公务员考试会常态化,这样就给了我们年轻人一个机会,如果觉得自己的工作不顺心,可以考虑重新选择更适合自己的部门,或者城市。
“当然,前提是能考过去。所以,我现在对自己的下一步安排倒是没那么急。当然,费哥有一点说法我很早同,就是要尽量改变自己,适应这个社会。
“像过去那样,完全自我封闭,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是不可能融入社会的,不能融入社会就更谈不上个人发展。”
这顿饭,吃到九点多就结束了,四个人喝了三瓶红酒,每个人都只是微醺。
因为话题大部分围绕工作方面的事情,李晓典很少发言,偶尔提个问题,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也都很简单。
吃完饭之后,在李晓典的带动下,两个女孩主动帮凌枫把餐桌收拾了,碗筷也都洗了。
凌枫家的酒局结束的时候,原本天也不算晚,大家的酒都喝得适量,可以分别打车回家。
可是,因为凌枫曾经在电话里亲口答应戴娜的舅舅送戴娜回家,不好食言,他坚持要送戴娜,四个人就一起下了楼。
几个人研究了一下,要送戴娜去检察院家属楼,从凌枫家里出发,就必须路过费同住的怡园小区,而李晓典住的曙光小区距离检察院家属楼也不远,晓典又声言要回家去住,四个人就打了一辆车。
凌枫坐在了前面副驾驶位置,两个女士和费同坐在了后面。
因为费同和戴娜要先下车,分别坐在了两边,李晓典坐了中间。
费同离凌枫家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然后送戴娜,也只有七、八分钟。
费同和戴娜住的地方,都在凌枫家西南方向,李晓典住的曙光小区,检察院家属楼西边,是古榆市最早的小区之一,早在李晓典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一直到他父亲去世才交房正式住进去。
在李晓典的指挥下,出租车一直开到李晓典家楼下,才停下来。
李晓典没等凌枫掏钱,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零钱扔给了前面的司机,看着凌枫说:“到我家里认认门吧,我和妈妈说见过你了,老太太也想看看你现在长什么样了。”
如果李晓典不提她妈妈,凌枫就不会下车了,毕竟有些晚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李晓典的妈妈曾经是他的老师,路过家门不去看一眼,有些不近情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