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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决战之前,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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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魔仇统在临安府猎杀高手的风波尚未真正过去,人心惶惶之余,另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传遍了整个临安府,这下就不是惶惶了,所有人都心都剧烈的跳了一下。

这一次消息,或许不止将令临安府中人人惊诧,而是整个大宋乃至于整个天下神州皆有关注。

这件事情就是:诸葛正我正式向元十三限发起挑战。

这显然是一场惊世之战。

近日来连仇统也再无出手,似乎是因为这刀魔也要看看形势,不欲在这两大绝世高手眼皮子底下张狂发作。但另一方面,他杀死赵画四的行为有目共睹,有心人皆知他打破了六合青龙、诸葛正我、元十三限间的平衡,迫使这一战势在必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隐藏在临安府周围不知何处的魔教刀魔,是造成现今局势的始作俑者。没人知道他是否刻意而为之,若真是如此又有什么目的。

诸葛正我和元十三限两个名字的重量、份量,已足够压倒一切思索的空间,令人仅剩下心神中沉甸甸的期待、害怕和刺激感。

只有杨无邪狄飞惊这样的人,会暗地里将这神秘莫测的刀魔的评价,再提升一个档次。他们从来不将任何事情归咎于巧合,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高估任何可能的敌人都绝非坏处,所以仇统心思深沉、手段高妙也自然而然成了全新印象。

甚至,他们两开始通过这点有了全新判断,那就是仇统屠杀高手,可能并非为了所谓祭拜魔刀, 而是别有目的。

而一旦知道这个目的,将会成为抓捕这位刀魔至关重要的助力。

李忘尘若知晓此事, 一定大呼两人的可怕,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多年来坚挺不倒, 也的确不是他一个小子能够随便搓圆捏扁而默不作声的,就算他占尽优势, 也得有来有回,斗智斗勇一番。

如果没有诸葛战元限这场惊天动地的斗局,不久后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回敬估计就要到他面前, 到时候才是一场硬仗,看看到底谁能更加高明。

现在当然是峰回路转,临安府的一切大小事宜都可置若不闻,因为诸葛正我与元十三限的这场决战, 将不仅是任何高手渴望的惊世决战,结果更会决定未来长久时间内临安府的局势走向。

诸葛胜,则金风细雨楼一派声势大震。

元限胜, 蔡京乃至六分半堂独揽大权。

皇帝再次被江湖中的事情震动天听,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位置太不安稳,太容易被震动了,但他现在恐怕没有功夫思考这个问题。

就算再蠢的人也知晓,诸葛正我是国家栋梁, 蔡京是国家奸臣。皇帝当然也清楚这件事情,只是他自有自己的喜恶,嫌弃诸葛正我太古板而蔡京比较知人识趣, 而且书中从来都讲究帝王心术, 什么两派制衡, 再加之某种无法形容的自信,令他深感可以掌握一切。

常年以来,他在宠爱蔡京、高俅、秦桧的同时,也绝不愿意诸葛正我遭受一点危险, 并以此作为自己并不完全昏庸的最后一点心里寄托。

得知这个消息, 皇帝呆愣半响,立刻宣旨令诸葛蔡京入宫。

他有意敲打两人,拿出老气横秋、帝王莫测的口吻道你们最近做得太过, 天下仍然是朕的天下,两位都是朕之爱臣,怎可如此相斗云云, 他一边思忖一边得意, 自觉自己做得十分有手段。

但皇帝没有注意到蔡京和诸葛正我两个生死对头现在正暗地里眉来眼去, 最后蔡京咳咳两声,走了出来。

诸葛正我平日里违逆皇帝、据理力争的地方太多太多,这也是皇帝嫌弃他的缘由。而他现在坚信蔡京也极力促成这一战的发生,索性按兵不动,装聋作哑,把和皇帝交流的烂摊子交给对方。

蔡京的确深谙皇帝的个性,几句话的功夫说得皇帝从极力反对到踌躇犹豫,再从踌躇犹豫到支持万分。而理由则无非是天下江湖人士都期待这势在必行的一仗,皇帝若是阻挠,违背天下万民之心云云,而且不管谁胜谁负,临安府势力得到整合,将真正有机会与权力帮、丐帮、慕容世家、唐门等辈分庭抗礼。

若说和外部势力斗争,他绝无那种胆子,但皇帝本来就或多或少对自己的处境很有了解,他平日里对民心充耳不闻,从未想过去看一看,做些实事。而一到这时候,却又屈从于其莫大威能,还很自我陶醉的觉得自己在乎世人,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好皇帝也罢坏皇帝也罢,他终归拍了板子,尽管这事情其实从来和他没有关系,也根本从来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

皇帝下达圣旨:将“甜山”用于诸葛正我与元十三限决战之地。

所以这一战被称作甜山一役。

……

终于还是走向了甜山一役。

甜山又称做三房山,三房的意思是私房山、填房山和洞房山,在距离临安府以南七百里的地方。

这是皇帝给予诸葛正我与元十三限的战场。

其实本来也是诸葛正我与元十三限选择的战场。

这一战被选定在半个月之后,在这段时间, 诸葛正我与元十三限养精蓄锐,并且四处寻找助拳者。

关于助拳者之说法,是诸葛正我与蔡京提及,元十三限当然无话可说。正如他当日所言,诸葛正我要怎么打就怎么打,单打独斗、叫上帮手都行,他只有一个目的:

杀诸葛。

但老实说,这并不能算是他的自信与诸葛正我的不自信。唯一的原因是诸葛正我人脉广、朋友多、信义足,天下正道眼见他受了威胁,自然而然群情激奋,而元十三限除了一众弟子之外别无瓜葛,想要找人也找不到,自然宁愿单打独斗。

不得不承认的是,元十三限在武功上常年来和诸葛正我伯仲之间,几次败北不是天时便是地利要不就是人和,没有一次令他心服口服。

但要说在做人方面,诸葛正我是大三合,而他先天未到。

幸好有蔡京裨益,他或许找不来朋友,却能找到帮手,找不到亲信,却能找到盟友,总之他补足了元十三限性格缺陷的部分,令这一战不至于从一开始看到结果。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将是很有江湖味道的摇人时光。

在第三天,一个缝衣服的汉子出现了,他一见温柔就笑,温柔也欢快地叫他许大哥,这令王小石极为不舒服,但他道出自己的身份之后,王小石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绪也没了,只有欢喜。

这是温柔父亲温晚的爱将,人称“天衣有缝”许天衣,他自小长在温晚门下,同时却是王小石师傅“天衣居士”许笑一的亲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王小石是素未谋面、神交已久的兄弟。

在原作中,他死在天下第七手中,不过李忘尘一眼看去,他的武功其实未必输给天下第七。

在第五天,接连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是李忘尘非常熟悉的。

郭靖,黄蓉,段誉。

但真正能站着的只有黄蓉,郭靖和段誉是躺着过来的,三人灰头土脸,绝无此前看到的那样漂亮了。

黄蓉先对着诸葛正我行礼,并抱歉道,“北方战事告紧,大金‘关外三冠王’、‘西毒欧阳锋’、‘小祁连山金燕神鹰’,大元‘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思汉飞合力围攻乔帮主、七公,乔帮主与七公重伤昏迷,本可以至少斩杀三人,却被‘魔宗’蒙赤行出手相救,双方现在陷入停战僵持阶段。”

又看了看旁边的郭靖、段誉,“他们两人逞强,妄图参与此战,都被震晕过去,幸好晕得早,并无根基上的损害。正好听说了神侯与元限大战,所以前来助拳,料想调养一阵就无碍了。”

诸葛正我叹了口气,“乔帮主常年处于生死拼杀,真是辛苦。”并遣人照料。

黄蓉退下的时候,目光游动,忽然锁定了李忘尘,然后朝着他眨眨眼睛,露出神秘微笑。

李忘尘顿时知道她又将自己看破。

——哎呀,我的眼珠子又乱转了!

但从这两拨人之后,就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有人来了。

诸葛神侯的人脉本不该如此。

但是他能聚拢人来,蔡京也能阻碍人来。他的朋友众多,蔡京的爪牙深厚,所谓道高一尺,但又总有魔高一丈。

总之,到最后温柔的父亲温晚给米苍穹阻碍了,方应看找上了天机组织的龙头张三爸,狄青麟截住了王小石的师傅许天衣,有桥集团的三大战力倾巢而出,让本来会帮助诸葛正我的三人并没有到京城。

有桥集团的三人,其实本有能力将这三人战而胜之、斩而杀之,但有些事情根本无需做绝。

因为这本来就是蔡京强自要求命令,有桥集团既独立于蔡京门下,又无法不给蔡京面子,所以他们干脆主动与三位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纠缠一通,互相都不参与,置身事外。

除此之外,自在门第三代的沈虎禅似乎有意前来,但他也深陷蔡京座下万人敌、铁剑将军的围困。

慕容世家的慕容世情率众想要前来,却给长江水道朱天王的属下拦截。

唐门的几位义士要来,却给门中的长辈责罚并关了紧闭。

“纵剑”孙青霞、“九现神龙”戚少商都是铁手知己,现在却被蔡京门下的查叫天派人部署抓捕事宜。

刑部的几位诸葛知己想要加入,但朱月明却拿出上司威严,携带着任劳任怨镇压。

东邪黄药师有意动作,却给大将军凌落石乘势拦截。

神剑山庄的谢晓峰似乎有意而动,但是一个神秘人的到来,令他停下步伐。

而临安府内,金风细雨楼的众人,与六分半堂的众人形成对峙局势,都按兵不动。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相比起神侯府的冷清,元神府那边则络绎不绝,有无数高手前去,呈现出过去数十年未有的热闹。

元十三限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与诸葛之间,会有如此占尽优势的一天,他当然知道一切来自于蔡京的权势谋略,这令他深感虚伪而羞耻,同时产生某种无法形容的快感。

好啊,诸葛,你也有这一天!

但他想归想,痛快归痛快,就算说好了各凭本事的带人,仍然呵斥这群莫名其妙的“朋友”滚开。他下定决心,既要斩去那些虚伪羞耻,也要斩去那种得意快感,心神中一切杂念被彻底摒除,自信可单打独斗的胜过诸葛。

直到蔡京亲自登门拜访,平静道出他过去数次败在诸葛手下的种种,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元十三限本来平静的心立刻狂乱并糜烂,糜烂并惶患。

他的心境破碎,既破碎于蔡京对自己的不信任,亦破碎于自己的无能与无法辩驳。

他一直认为,自己三次输给诸葛正我,都输得并不公平,总是这边差一点,那边差一点。

这其中当然有运气因素,诸葛正我也无法否认,但赢了就是赢了,这结果同样无法否认。

胜利者固然可以认为这不算数,而对于失败者而言,永远只能够接受这一切。而这种总是差一点点的感觉会一直令人耿耿于怀,并形成不可破除的魔咒。

蔡京唤醒了这魔咒,让元十三限圆融无碍的心神,像是缺了个口子。

元十三限很想极力公平的赢一次诸葛正我,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还从在不公平的情况下赢过诸葛正我。

蔡京对他说,“不过要说起来,元帅对诸葛也不是从无战绩。迄今为止,元帅还是有一次赢过诸葛的战局,就是昔日……”

元十三限断声道,“不要说了。”

他的确赢过诸葛,但那一次连对决也算不上,是诸葛让他的。这一让固然令他极为不舒服,但在最开始时,确实令他深感诸葛的厚恩、亲切,可惜随之而来的事实,让这一切变得丑恶而可怕。

当年年轻时期的诸葛与元限同样为国效力,他们因深爱一个女子小镜而彼此矛盾,但属于公平竞争,并未如今日一般闹得不可和解。

诸葛总是胜过元限,致使元限对他更加不满。

为了缓解这一矛盾,诸葛终于在一次任务中决定,亲自去对付敌将门下的“七绝神剑”,而让元十三限有机会狙杀国之叛逆“智高”。

于是当元十三限杀死智高之后,又立刻回头救下诸葛,师兄弟完成此生唯一一次的联手退敌。

这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被让了功劳,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对方拼死为自己找到机会,元十三限怎么能够不领情?

但问题就在于一点:智高就是小镜的父亲。

于是情就成了计。

让就成了卑鄙。

师兄弟就反目成仇。

元十三限面临小镜的复仇时,方才想通了“一切”,他这才知道诸葛人面兽心、奸诈狡猾,立刻道出自己所知道的“实情”,终于令小镜半信半疑,同仇敌忾,完成梦寐以求的结合。

但是他们之间的结合并无任何爱情,小镜是为了杀死诸葛才嫁给了元十三限,两个人只有滔天恨意。

所以他连续三次挑战诸葛,但是每一次挑战都未能功成,这样一来,小镜没有说什么,元十三限自己已受不了了。

其实他并没有发现,经年之后,小镜其实早已经不在意那些仇恨了。

她本来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行事风格,更知道诸葛是为国除害。

她现在嫁人、生子,忽然想要和元十三限过安生日子。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元十三限,已经比诸葛还要幸福。因为他有爱人,有家庭,还有个孩子,诸葛虽然在朝堂上提升功绩,却日夜有政敌干扰,并且仍热爱小镜,因此不娶妻不生子,忍受孤独生活,还未必有他来得逍遥自在。

但元十三限就是看不过去。

他总觉得自己没有面目面对小镜。

小镜有时候劝解他忘掉一切,忘掉诸葛,他却问小镜,“你是不是仍爱着诸葛?你是不是已忘却了你父亲的仇恨?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我知道你与我结合,根本不爱我,你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是不是?现在你连这仇恨也不顾了,你怎么还会留在我身边?你接下来是不是要离我而去,去找诸葛了?”

小镜当然很伤心,她终日以泪洗面。

但这种伤心在元限看来,到底是不是被戳破了心事在装可怜,也实在可供思忖。他冷笑,心想你也和诸葛一样骗我?

小镜已经看破,他还没有看破,他不只是自己没有看破,还不让小镜看破。

以至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了小镜报仇,还是借着小镜的恨意,去发泄自己对诸葛的嫉妒。当小镜要停下来的时候,他已不准备让她停下来。

到最后,他将自己和小镜一起折磨,他变得偏激、暴戾、自我、决绝,而小镜也跟着变了,她做了一个决定。

小镜去找了当世唯一会《山字经》的三鞭道人,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经文中的秘密。一共三个月的时间,她每日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将抄录的《山字经》交给元限。

元十三限知道这一切,但是他不点破。

等到练成了《山字经》,贯通了《伤心小箭》,他就一箭射杀小镜,并吓走自己的独子。

他得到了诸葛所羡慕的一切,然后自己将其摧毁。

到最后,元十三限与诸葛神侯一番大战,这是多年以来他最接近胜利的一场,但居然还是无法功成。

接着,他就为蔡京所用。

这段来龙去脉,蔡京心里跟明镜一样,他是刻意而为之的,提及这件事情。元十三限一辈子没有赢过诸葛,唯一一次的赢,不只是诸葛让了他,而且还是一切纠结怨恨的源头。

他怎么能承认这场“胜利”?

不过老实说,元十三限当时是误会了诸葛使计,现在细细想来,也觉得诸葛并不知道智高就是小镜的父亲,他可能真是一片好意,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已经错了,那就错到极致。

已经做了,那就做得利落。

元十三限心道,“诸葛,这一次我只要你死,什么我都不管了。我杀了你,也就立即自杀,天上地下再没有我在意的事情了,我这么对得起你,你就乖乖给我死吧。”

他再不搭理那些汹涌而来的江湖人士,默认了一切。

蔡京安心且放心的离开。

而元神府的声势,也就愈加浩大起来。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是有一个人来到了神侯府。

这是个青年。

这个青年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似乎赶了很久很久的路,他手持一柄样式古色古香的长剑,前来求见诸葛神侯。

他姓萧,名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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