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会所,仍是古朴简约的风格,青灰色地砖,浮雕,栅栏隔断……就有前台接待上来,问过他们喜好,奉上两杯碧螺春。
“这会所灵吧?”Eric的嘴就是闲不住,“也是许先生亲自设计、打理的!”
陈静言只是笑笑。
不一会儿,听见许锦棠说,“我很相信LuisBarragan所认为的,All architecture which does not expresss erenity fails its spiritual mission。所以整个昆曲会馆的设计思路,我希望能传达出一种平静的力量……”
声音由远及近,原来他正和几个人边走边讨论着,“上次那个楼梯的设计,有些太规矩了,是不是还可以调整一下?还有造价方面,发展商希望控制一下成本……”
工作中的许锦棠,理智、专注,和平时那个跟随她学中文的二逼青年,真是截然不同。想起第一次见面,也是他开会,她从旁经过,听他声音,已然觉得轩昂。
此时透过原木隔栅,悄悄地看着他,心情微妙。
山中水汽充盈,滴水观音的叶尖真有水珠落下,滴答——像落在心湖里,砸出一圈涟漪。
他一回头,注意到她,几乎是立即笑起来,露出健康的牙齿,对她挥挥手。她突然一下脸烧起来,赶紧低下头,好像小偷被逮到现形。
他大步过来,交待Eric说,“先带他们吃饭,顺便逛一逛南京的老城,最好能去博物院看一场昆曲表演,有了直观感受才能做出好的设计。中国人怎么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功!”
大家离去,他又露出招牌笑容,“Hello,静言,久等了!”
“没事,我刚到。”为掩饰慌乱,她努力找了个话题,“怎么,放假还要工作?”
“是有点棘手,”他罕见地叹口气,“当初接下这个项目,完全因为发展商是我父亲的故交。你也知道,我的设计完全是Americanstyle,这个小区却是新中式风格。我担心出来的东西被人说不对味,所以会所那时就很费了一番心思。现在他们又想搭一个昆曲会馆。”
“那你打算怎么做?”
“Good question!你来了,中国味道不就有了!我请你吃大餐,你帮我补文化,这几天我们把南京好好玩个遍!”
“南京的文化我也不熟……”
“没关系,那我们就骑驴找马!”
“啊?”
“说错了?那就心猿意马!”
“什么?”
“又不对?就是开着GPS找地方的意思,你教过的那个,什么马来着?”
“许先生,那叫按图索骥!”
听着他们谈话,前台早已笑成内伤。
当天,他们从紫金山逛到玄武湖,又转向夫子庙,饭后夜游秦淮河。
陈静言从《桃花扇》中的诗句“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开始,讲起秦淮八艳的典故,许锦棠听得入了神。
“为什么中国古人形容美女,要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呢?”这家伙坐在画舫中,手指着秦淮河的波光,一脸严肃:
“其实丑女也可以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因为太丑,小鱼见了,吓了一跳,沉下去了;大雁见了,受不住惊吓,掉了下来;月亮关门大吉;连花看了也觉得丢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