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隐心中有些挣扎,他完全可以顺着对方的话继续下去,直到顺利拜入邪极宗成为他的弟子,然后拿到道心种魔大法。
但这样一来,与自己从一开始伪装的淡漠名利的神医形象差异巨大,恐怕会被这魔门三百年以来最有智慧的强者看出破绽。
于是躬身道:“你是武林中人。”
向雨田一愣,轻笑一声,“我倒是忘了,你并非习武之人,不过这反而正好!”
他负手而立,遥望银月,语气有些沧桑。
“我曾收了四名秉性邪恶自私的弟子,各自传授了一段道心种魔大法,并告诉他们要修成道心种魔就必须借助圣帝舍利中的精元。
可这圣帝舍利内藏精元虽然庞大,却又驳杂不纯,寻常人直接接触有气海崩溃、精神失常之险。
需得用特殊方法才能将之提取而出化为己用,我却将这门方法告知给了阴癸派的祝玉妍。”
说到这里,他嘿嘿的发出得意笑声。
徐隐静静旁听,不做评论。
向雨田继续道:“你一定觉得我这么做,纯粹损人不利己对不对。
呵呵,可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导他们四个与祝玉妍斗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好教世人知晓这道心种魔大法之邪异绝伦,永不可能成功!
当然,它本就十分邪异,历代天圣宗宗主,没有一个能将其完全练成,即便是我也卡在这最后一步魔变之关,难以寸进。”
徐隐说道:“老先生告诉老朽这些,又是为何?”
他将老朽两字咬得极重。
向雨田转过身来,看着徐隐,眼中微有遗憾。
“的确,你年纪太大了,虽道功登峰造极,资质悟性万中无一。
然而真要练这道心种魔大法,必然困难重重。
老夫看得出来,你虽非无求无欲之人,但也绝非损人利己之辈。
道心种魔大法虽然诡异,但它不失为天下间最有机会破碎虚空的武道绝学。
若任由其失传,着实可惜。现在我想将它交给你保管,练不练由你自己选择。
如果你不练,我希望你能找到适合修炼它的人,并且传下去。我天圣宗也算得以传承。”
徐隐内心怦怦直跳,但他以强悍修为与极高的精神意志,压制住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他知道向雨田是纯粹的先天之体,六识敏锐之极,自己一些细微的变化,他必定能够观察得到,如果稍有些不符合神医设定的举动出现,说不好就会功亏一篑。
“老朽若拿到这本功法,最多只会观看其中有益长生之处,若是特别邪异的地方,为了不影响后人,说不好将以春秋笔法删除篡改。”
向雨田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卷轴。
“这一卷秘籍源自天魔策十卷之一,天魔策卷书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你若能在这上面施展春秋笔法,那老夫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徐隐忍住激动,从向雨田手中接过了道心种魔大法,看了眼向雨田,当着他的面将之展开,一览其中内容。
内中果然有十二篇,其原本文字是以古篆体书写,字里行间当中有向雨田记录下的心得笔记。
向雨田见徐隐正一篇一篇扫过去,惊讶道:“你能看得懂古篆体?”
徐隐点头道:“家师所藏医术,有源自春秋时期的古籍,部分是以篆体所写,因此有所涉猎。”
他看到第六篇种魔,这一章就是纯粹的损人利己之法。
方法为培养一炉鼎,这炉鼎需要有上架的资质,极深的道功修为,且道心十分坚定。
然后在绝对控制住他的情况下,令其信念崩溃、道心崩塌,而后以种魔之法侵入其精神识海,夺其道心!
一旦成功,炉鼎必会精血衰竭而亡,而种魔者在不修炼自我道心的情况下,也能获得一份道心。
足可省去修炼道心与道功后,又将全身功法散去重修魔功,并经历死劫的过程。
此法为全篇最邪异之处,当然不可能没有后患。
在夺取炉鼎道心过程中,侵入其精神识海内,万一对方还有一缕清明意志,足可引发识海风暴,将入侵者的精神彻底搅碎,导致种魔者精神崩溃。
而且,由于夺取的是他人道心,非自我修行而成,终与自身元神魔种并无十分匹配,对于后续道魔合流会造成不确切的影响,说不好会在某个关要之处隐患突然爆发。
所以徐隐当着向雨田的面,想将这一篇抹去,然而无论他使用刀割、火烧、甚至涂以特殊颜料,都无法将其损毁。
向雨田说道:“你不必再尝试了,这一卷功法传承下来近千年,若非材质独特,早就随着时光而损毁。
这一篇你不想练,就略过不看便是。”
徐隐说道:“老先生可在旁边做了不少批示,难不成尝试过?”
向雨田嘿嘿笑道:“老夫纵然想要尝试,可这天下堪为炉鼎者,百年以来未见其一。况且夺人道心,非己修炼,又怎值信赖?”
他转身往小屋而去,边走边说道:“你非江湖中人,只要自己嘴巴严实,不透露口风,就无人知道我传法与你,至于鲁妙子那边,你不用担心,老夫看人一向很准。”
徐隐上前两步追上,却将道心种魔大法交还给了向雨田。
只要他眼睛看过的东西,都能在青铜古剑当中再现出来,本卷实物对他而言,已无太大用处,不如交还给向雨田,还能加强自我人设。
向雨田惊讶的接住徐隐塞过来的功法,说道:“你可知以你的年纪,再活个三五十年虽无问题,可若能练成此功,足以达成你们道家所谓的长生之境。”
徐隐故作淡泊的笑道:“老朽这一身养生功法修来不易,不舍得将之散功转修魔功。”
向雨田愣了片刻,眼中满是欣赏之意,他名为邪帝,为人实则更像隐居世外的大德高僧,否则也得不到宁道奇的推崇。
“哈哈哈哈,你这老小子,果然让人佩服!或者这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是武林中人,所以对这样的神功妙法全无丝毫兴趣,看来是老夫自作多情了,也罢,最多不过是随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