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轻缓的叩门声响起,吉尤达的母亲欧卡萨·匹斯推开门。
“吉尤达,该吃饭了。”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在房间里扫视一下,发现了床上睡得香甜的佩莲,诧异道:“唉?佩莲小姐还在……喊她起来一起吃饭吧。”
‘都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吉尤达瞅了瞅窗外,乌云密布看不出天色。
他乖巧地点点头答应一声,笔记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关于笔记他早早就做过测试,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注意到废物笔记的存在。
他起身准备叫醒佩莲,不得不说,有些佩服这女孩儿的心大,竟然在别人家床上睡得口水直流,敲门都叫不醒她。
伸出食指在她嫩滑的脸蛋上戳了戳,只见她眉头微皱,眼睛张开一条小缝。
足足呆滞了半分钟,那紧密细长的睫毛才忽闪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她擦了擦嘴角,软糯道。
“一下午。”
“啊?你怎么也不叫我起来!”佩莲一下子坐起身来,哭丧着脸埋怨道。
吉尤达摊摊手,表示无所谓道:“没事,教书,明天,补。”
佩莲闻言起身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头顶,愤愤道:“谁说那个了,我是说下午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
四人在饭桌前坐定,母亲正往桌子上摆着饭菜,佩莲举着筷子憨憨地等着,一点儿也不客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蹭饭了,每当她睡过头或者天色不好,吉尤达母亲都会多准备她的那份。
吉尤达则还在继续思考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走出匹斯家族。
要是等他十六岁成年再去马莱的话黄花菜都凉了,艾主席都唱起了“在山滴那边海滴那边有一群小敌人”。
难不成得跟老家主和盘托出吗?
跟他说“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之类的。
以夏基尔歇对他的喜爱程度,倒是有可能相信他,但多半还是会被当成神经病关起来,风险太大了。
正出神,额前一疼,佩莲的汤勺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发出“噔噔”脆响。
“想什么呢?小屁孩一天天哪那么多心思。”佩莲坏笑问道。
“没……”
“不说?那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
“没有。”
“说说嘛,天底下都不会有比你更奇怪的小孩儿了,我一直好奇你以后究竟想做什么。”佩莲不依不饶地追问,指尖还不停地戳着他腰间的软肉。
吉尤达拍开她的手,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问题走了下去。
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要拯救世界啊!
拯救那些很悲惨的人,他们有得是贯穿进巨始终的主角团成员,有的只是出场几分钟昙花一现的小龙套,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成了地鸣脚下的亡魂。
或许这些人中,还会包括佩莲你以及匹斯家族的大家。
另外,出于私心,他有个最最想要拯救的人。
她在原作中跟剧情走向的关系远比不上艾伦三笠爱尔敏他们,但在他心中却有着比任何人都高的优先级,那便是希斯特利亚·雷斯。
不管是那个强颜欢笑的乖孩子赫里斯塔,还是那个叛逆的坏孩子希斯特利亚,抑或是那个放牛的女神,在吉尤达眼里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所以当看到她挺着肚子坐在摇椅上,眼神失去高光的画面,吉尤达内心难以忍受。
他想着,这样的一个人,至少应该嫁给爱情。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怜惜之情吧?那样一个美好的人被毁掉什么的,而且,要是她注定需要怀孕的话,请务必让我……’
铛!
头顶传来一阵剧痛,佩莲这次的勺击可是毫不留情。
“干嘛!”吉尤达抱头质问。
“哼!这次我确定你没想好事儿!”佩莲两手叉腰嗔怒道。
‘唉~女人的第六感啊,真的是很诡异的东西……’吉尤达弱弱地想。
饭菜很香甜,佩莲和吉尤达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打闹争吵,吉尤达的父母则静静看着他们。
总之,气氛还算融洽,就是一堆恩爱夫妻养了一对爱玩闹的姐弟。
……
等吃饱喝足,一家三口将肚皮圆滚滚的佩莲送走,吉尤达的父亲奥豆萨·匹斯突然开口问道:“吉尤达将来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吉尤达闻言一愣,这可是一年来父亲第一次主动问他事情。
他的父亲好像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加之吉尤达穿越后担心说错话被怀疑,不敢与他们过多交流,父子两人说的话屈指可数。
他视线一转看看母亲,也在温柔地看着他,好像正期待着他的答案。
他心头一软,前世中跟父母的一幕幕温馨画面不受控制的涌进脑海,他好像又找到了家的感觉。
吉尤达这才想到,对他们来说,自己就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也正如其他所有的父母一样牵挂着吉尤达。
儿子冷了热了当然会心疼,有什么想法了当然也会想知道。
之前自己猜测他们与吉尤达并不亲近可能猜错了,他们只是不知道儿子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沉默寡言,又不敢直接问出来,生怕惹儿子不高兴,所以只能默默因为儿子的疏远而伤心。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这一年来心里一定非常煎熬。
‘还是跟他们说些什么吧,哪怕不是全部。’
打定主意,他十分认真地一词一顿道:“解放,匹斯,不做,牲畜。”
这并不是他临时想出来搪塞父母的假话。
的确,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一直是拯救帕拉迪岛的某些悲惨角色,但若是有能力,他当然也会尽全力去解放全艾尔迪亚人,这其中也包括匹斯家族。
虽然他只是单独罗列了几个单词,但父母都听懂了他的意思,特别是母亲有些慌张地望向佩莲离去的方向,确保这句话没有被听见。
“这话你没有跟佩莲小姐说过吧?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她十分担忧地嘱咐。
虽然大家都很尊敬佩莲,但佩莲始终是马莱的人。
奥豆萨却沉吟了下,脸上流露出几分欣慰:“这么说,你这一年来突然的变化也是因此而起吗?吉尤达,能看到你为这样的目标而奋斗,我很高兴。”
“你说的没错,我们被当做牲畜一般圈养了太久了,不管是被现在的马莱,还是两千年前的王。”
……
夜半时分,将天空关了一整天禁闭的雨云终于散去,皎洁的月光漫天撒下来,给大地和屋顶披上一层银光。
吉尤达推开窗户,披着一张毛毯站在窗边,尽情喘息着混着泥土花草芳香的湿润空气。
回想起饭后与父母的交谈,他有些庆幸匹斯家族并没有像马莱国内的艾尔迪亚人那样被洗脑。
或许,之后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地跟父母说一下,把一切都憋在心里的感觉是十分难受且孤独的。
‘嗯,等再过段时间,确保他们可以完全信任之后。’
他回身倚在窗边,看向父母房间的方向默默想道。
哗啦。
一声脆响打破了月夜的静谧,像是父母房间那边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吉尤达有些纳闷地起身,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早已进入梦乡了,怎么会打碎东西呢?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啊!”是母亲的声音。
吉尤达来不及想,一个箭步夺门而出,当他冲到父母房间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只见奥豆萨正一只手掐住欧卡萨的脖子将她提在半空,小臂被碎玻璃划出的伤口上,白色的蒸汽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