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藐过了许久,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迎上众人的期盼眼神,面上浮起了愧疚之色,好一会抬头向天长叹一声。
众人的心中咯噔一声,一个轻冷的声音响起:
“孙神医,有话不妨直说。”
孙思藐定睛看去,这才见到坐在旁边的长孙和太子。
“回禀娘娘,拖得太久,老道已无力回天。”
听到宣判,原本压抑着的低泣声,一下子如同开闸的洪水,哀哭传遍四邻。
李孝恭、老程包括老房站起,迎向孙思藐,想让他再想想办法,
易柏最后的一口气泄了,身体软软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易岳则似乎一下子魂魄离了位,瞪着大眼,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众人的表情各异,但在院中的这些人,无一人不感动哀伤、难过。
“孙神医,侯爷醒了,他叫你。”
仍在里间的薛礼,突然打开门,急声吼着。
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就连哭声也卡了壳,院中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的眼神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老道一怔,在他看来易峰应该醒不过来了,如今没时间让他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房间。
…………
陷入昏迷的易峰,恍恍惚惚中,似乎来到了一个地方。
一道很大的门,比皇宫的门还要大。
他好奇的想进去看看,刚靠近就有几双手奋力的将他往外推。
“你不能进来,仇还没报完呢。”
其中的一只手刚好按到了他的腹部,一阵巨疼传遍全身,随之意识回归,悠悠醒来。
他听到了孙思藐在外间的话,费了大力才让薛礼听清他要说的话。
孙思藐进来时,见到躺在床上的他,露出一个比鬼还难看,异常牵强,辜且可算作是笑的表情。
“道长,我…要输血,我…的药箱。”
薛礼听清了,只是他不知道易峰药箱放在何处,急忙出门,对着武媚道:
“侯爷的药箱在哪?”
武媚一个机灵,跟着薛礼进屋,从一个橱柜中取出药箱。
系统功能性的物品不可频繁兑换,本意就是想让宿主自己依样生产,所以薛礼等人的药箱是冶冻铺子自行打造,但他找不到塑料,所以输血的软管,也只有他自己的药箱才有。
“试…血型。”
易峰看向了武媚。
包括孙思藐在内皆不知何意,只有他有一次试自己血型时,武媚好奇也不怕,他就教会了她。
“我…二哥。”
武媚当即明白何意,对着门外喊着易岳。
“少爷要输血,二少爷的血应该最合适。”
“那还等什么,抽、快点抽。”
易岳不及他想,当即撸起袖子催促。
武媚也不理他,从他的指尖取了血,放在一起,果然血型相同。
“道长,止…血。”
他的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极力强撑着,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自救,估计又得重新穿越了。
声音极低,薛礼将耳朵凑到他嘴边,他每说一句,薛礼就重复一句。
孙思藐取出几根银针,对着他周边几个大穴就插了上去,最后一根扎各头部,极痛,让他一下子意识清明。
“此针刺激生机,此针拔出时,你若还不能恢复生机,则就算华佗复生,也回天无力了。”
易峰双眼一眯,回了个笑容。
“道长,针头连手腕处最显的那根血管,两边都一样。”
孙思藐点点头。
与易峰识得久了,也曾听过他关于静脉、动脉之说,且常年施针,他的手异常的稳定。
易峰很困,似乎老道那根针的效用已过,强撑着不敢睡,否则一直输,他怕把自己二哥给输缺血。
“拔掉…”
易岳本想说无妨,孙思藐却很听话的,已将两边针头拔除。
“仁贵…剩下…交给你了,我…睡会……”
说完,双眼一闭,昏睡过去。
薛礼拿出缝针,穿上羊肠线,开始缝合起来,这些倒是熟,片刻就缝合、包扎完毕。
孙思藐上前,手搭在易峰的手腕,听了好一会,迎着室内三人急切的目光,他含笑的点了点头。
易岳大喜站起,一阵眩晕传来,跌倒在地上。
武媚想开心的笑笑,不过面上扯动了几次,似乎忘记了怎么笑。
老道将易峰身上的银针取出,走到外间。
“易侯本就为良医,幸奈他及时醒来,经自救现已无大碍。”
孙思藐没有说自己的半分功劳,只说是易峰自救的成果。
齐齐的松气声,伴随着老程那独有的大嗓门,似乎转瞬间,整个后院变得鲜活起来。
易柏可不会真以为是易峰自救,走到老孙面前,一揖到地:
“道长与小儿如同再造,此恩易府永世不忘。”
“中丞严重了,我与易侯亦师亦友,见他如此,老道感同深受,此话勿要再说。”
易柏再次一拱手,走到长孙面前,一揖到地:
“小儿之事,劳动娘娘和太子深夜探望,是臣的不是,如今得老天护佑,犬子终转危为安,还请皇后和太子以身体为重,早些回宫休息,犬子痊愈,自当于宫中谢恩。”
长孙的面上浮现了庄重的笑容,站起道:
“冠军侯有大恩于国,陛下本想亲临,被本后劝阻,如今性命无虞,乃是大唐之幸,本后这就回宫,告诉陛下,也好让陛下睡个安稳觉。”
易柏在旁边连道是极。
“易先生转安,是大唐之幸,是孤之幸,是书院一千余学子之幸,待先生醒来,请中丞告知,万事以身体为重,若需何物,可至书院或东宫告知孤一声。”
长孙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看来在书院长进不少,这一番话说得既有为君的气度,又不失亲近之意。
众人送走长孙和太子。
易柏再次走向李孝恭等人,又是一番客套,送走众人,易柏又走向了狼牙分队的人。
刚刚易岳问话时,他心中乱得紧,所以失礼之处也懒得喝阻,如今倒是要说两句。
“你等保护峰儿辛苦,易岳本为你等袍泽,他的性子想来你等了解,万不可存于心中,待峰儿醒来……”
孙思藐没有急着走,见易柏谢完众人,他走至易柏身前。
“还请中丞领我至书院,易侯虽性命无碍,但终是失了根本,老道开些药,早晚服用,月余想来可恢复如初。”
易柏再次道谢。
易卢氏搀着自己的婆婆,两人哭一会,笑一会,但却一直留在小院中,没有走的意思。
薛礼因为扇自己过狠,现在头肿得像猪头,到旁边的房间,看了受伤的分队成员。
大腿的伤势已被人缝合,小心的处理过,叮嘱好生将养,就一脸阴郁的走到小院中,坐在其中一个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