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峰又开始忙碌起来。
书院首批的学生有一千三百名,数科还能让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教一些基础知识,但恪物似乎除了他,没人能教。
他最多在长安再逗留一年时间,想用一年光景,找到几个苗子来培养,是何其的困难。
日常的教授也就罢了,还有三个小屁孩天天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纠缠着他。
李承乾到底大一些,稍稍的持重,不过也就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最可恶的是李泰,这货的智商肯定在一百八以上,闻一知十,所以问题相较他人就多了许多;
李恪则是个忧郁的小子,易峰经常能听到他的轻叹声。
自己要装逼,易峰也懒得问他叹什么气,万一扯出两朝之间的问题,他作为老师是答好,还是不答好?
书院采取军事化管理。
清早起来先是跑圈,待身体活动开,就开始洗漱吃饭,然后上午三节课,下午休息半个时辰,再有三节课,晚间一个时辰的武勇训练,一天基本也就过去了。
一百人一个班,易峰发现一天他居然要上六节课,晚间还要备课。
与朝廷一样,十日一休沐。
好不容易到了休沐日,易峰打算做一天的咸鱼。
在后院两棵树之间,栓了一个吊床,打算躺在上面,做一天的无脊椎动物。
薛礼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侯爷,吐蕃那边这次居然直接通过鄑州,递了个包裹过来。”
易峰眉头一皱。
现今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联络渠道,一旦被人识破,他不知还要花多大功夫才能寻找、搭建新的联络方式。
娜莎如此做,明显是增加暴露的风险。
“给我看看。”
想到苏定宣也在那边,应该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人,必是有重要的信息或物品要传递。
包裹不大,打开外间一层,发现里面还有层,一层层如同俄罗斯套娃般。
最后一层打开,易峰和薛礼两人一脸懵逼,不就是一封信嘛,有必要吗?
不过信封上富贵,略显媚态的字体,让他的眉头再次皱起。
易峰见过苏定宣的字,也见过娜莎的字,两人的字都算不得好,而这信封上的字虽算不得名家,但也看出浸淫了时间。
薛礼将匕首递给他,自动的退往旁边几步。
他本打算挑开封皮,但信明显已被人拆开过,倒是省了他许多麻烦。
似是长信,因为里面有好几张纸,带着好奇打开。
薛礼站在几步后,看着易峰,一般侯爷在后院的时候并不掩饰自己的表情,什么事面上多少能看出一些。
只是这次比较奇怪。
侯爷的面上先是变得惨白,而后又是惊喜,再然后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就在他心中嘀咕时,听得侯爷的喊声:
“仁贵,让定方查一下,此信从鄑州至长安,有无他人打开过。”
一般这种信函的传递,不会有人中途打开,易峰现在心有点乱,此事可大可小,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薛礼回来的很快,也就一个时辰,走到他近前,差点吓了一跳。
侯爷肯定哭过,双眼红肿得厉害。
到底是谁的信?能让侯爷如此失态。
侯爷曾说过,他的心已被于广他们给带走了,这辈子估计不会再有伤心之事,现今来看,又多了一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易峰冰冷的目光射过来,他浑身一个机灵:
“没有,包裹是吐蕃那边所包,一直未曾拆开过。”
易峰点点头,挥手让他退出。
好一会,平复了心情,再次将信取出,这次他看得极慢。
“易峰,可记得突厥试药旧事?
一夜的痴狂,你可曾想过,会有子嗣诞育。
本公主在突厥之时,曾问及你借种一事,当时你或以为是本公主有此心,尚不知你早已着了我的道。
你在突厥下棋,可曾想过我这个脱离棋局之外的人?
本公主第一次与颉利一起召见你时,你虽掩饰的很好,但我依然查觉出你会突厥语,从那以后便知你并非只是简单的投奔。
接着一系列的事,包括你与唐俭那随意的一眼,都在本公主的法眼之下。
查觉到两仕女怀有身孕,我就在思脱身之法。
有惊无险到了吐蕃,两女也终平安诞下一子一女,告诉你,我乃是孩子的大母,我会将两孩子视若己出,让两人继承我的才智。
自到吐蕃,虽身有不适,但深感此地民心纯朴,想来是块可谋划之地。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想来你知此八字何意吧!此玺将是我儿子在异地光复大隋的佐证。
吐蕃将是你儿子的国土,你这个当父亲的总该有所表示吧。”
文字至此结束。
另有两张纸,纸上是婴儿的手印和脚印,似是涂上的胭脂所留。
“疯女人,都他妈疯了,吐蕃是块善地吗?”
后院中的嘶吼声,惊到了武媚,赶紧跑了过来。
“出去。”
武媚浑身一抖,快速的退出后院。
这是少爷第一次对她吼叫,她没想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反而想到刚刚少爷的脸色,看来是极痛苦的事。
足足一天一夜,他就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一会想,要证实两个孩子的身份;
一会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个孩子接到身边;
或者说,将他们一起接到南方去也好,总比吐蕃那里好。
两世的人生,孩子这个词也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中,现今他迫切的想见见,是不是自己梦中的样子,
亲手抱一抱,有没有那种血脉相边的感觉。
“造孽啊!”
整整一夜,他根本没办法合眼。
第二天中午,父亲易柏走了进来。
“峰儿你长大了,昨日至今日你的所做所行,并不像你一贯的成熟稳重。”
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父亲。
“父亲,大哥出生时,你高兴吗?”
易柏并没有斥责他,也没有因他问得突兀而愣神,眼神看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你爷爷还未作古,他可比我高兴,你一辈中,也就你大哥的名字是你爷爷所取。
你这一辈,辈份为山,你爷爷翻阅千字文,找出了崇这个字,一曰高、二曰增,就是希望家族人丁兴旺。”
易峰颤抖着手,将信递给了父亲。
他现在的心情需要有人分享,最好的人选是长孙冲,可是这家伙在千里之外,剩下只有父亲最为可靠、稳重了。
易柏看得不快,片刻将信折好塞进信封里,面上带着笑意道:
“易家添丁,此谓大喜,回信告知他们,你的子侄辈,辈份是王,你大哥现今无子,那孩子就是易家的长子,名谓易珲,美玉之意。女娃的名字由你这个父亲来取吧。”
易柏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吐蕃不是好地方,让他们移至你其他布置之地。”
本要走的易柏,再次驻足:
“我这就去登记族谱,将我孙儿的名字加进去,还有你已为人父,不能如此浑浑噩噩。”
自始之终,没有安慰易峰一句就走了。
易峰愕然了半晌,片刻也哈哈大笑起来。
老子不仅有了小棉袄,还有了臭小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