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子进书院,易峰的隐忧是安全问题,并非是怕难以管教。
他自认收拾一个李承乾还是绰绰有余,但想到既让太子进去,那书院的防护肯定不是问题,就同意下来。
当然,李二本就不允他拒绝。
易峰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打造一个不一样的太子,那他会不会再造反呢?
他的造反自己会不会受牵连呢?
唉,头痛!
易峰似乎又恢复了去年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天天忙,忙得脚不沾地。
既然要建书院,当然要有教科书,经史子集这些他不担心,但中级数学要出来了,初级格物,还有化学是不是也教?
生物呢?
还好不用教英语。
现在如果跑到胡子面前,叽哩哇啦的跟胡子侃大山,会被言官弹劾有辱国体。
白天他要跑工地,晚上他要写资料,每三天还要与苏定方等人碰一次头,虽忙碌,但却不慌乱。
这两日,家中陆续的又收了很多的礼物。
有他熟悉的勋贵之家,有他不熟悉的文官体系,帖子上明白的标明是送给易侯,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小子,要老夫亲自送礼的,除了陛下,你这可是独一份。”
老程的大嗓门,隔着两个坊市都能听清,他急忙从书房出来迎接,居然还有李孝恭。
“程伯伯,你刚好给小侄解一下惑,为何他们要送礼于我,按说我这个国侯也封了有近两月了,现在送礼是否有些迟?”
程咬金撇头白了他一眼。
“还真将你这个侯爵当回事了,也就比渭水河的王八大一点。”
易峰更好奇,不是因为自己升国侯,那倒是为了什么?
至于老程的臭嘴,他压根就懒得辩驳,这帮人将自己的国公都不当回事,何论他一个侯爵了。
“你是不是告诉陛下要建书院?”
李孝恭含笑在旁边问道。
易峰心中隐隐有了丝觉悟,但还是没想透彻。
“太子是不是要到书院去读书?”
易峰彻底明白了,都是一帮投机分子,想着与未来的国家元首扯上点关系,捞个同窗的名声,如果能入了太子法眼,则更好。
想明白这点,易峰突然发现,似乎建书院的钱不用自己掏了。
见到他脸上的阴笑,两位老将俱是心中一寒,这又在想着祸害谁呢?
“李伯伯,你说我现在如果对外宣布,书院入学分两种,一是经过考核入学,明着告诉所有人,考核的内容很难;
其二是借读,与考入学子享受同等待遇,但借读之人要缴纳一定的借读费用,如此是否可行?”
“那估计明天,易府就要被铜山给埋了。”
李孝恭几乎未加考虑就想到了结果。
易峰搓搓手,这个办法似乎不错,他打算招两个班,对于那些穷苦孩子有学习天赋的,单列一班,这个班不收学费,甚至还要补贴饭食,
钱从哪来?
现在似乎有了好出处。
“小子,你打算收多少那什么…借读费?”
依老程对易峰的了解,知道他既然这样说,那刀子就不会下得太轻。
“千贯如何?”
“你怎么不去抢?”
易峰怔怔的看着程咬金。
“看老夫干嘛!你那破演义中,老夫是强盗,你真将老夫当成强盗了!”
“程伯伯,我还有事外出,就不留你饭了。”
老程气得差点爆起,比无耻居然输给了眼前小子,居然还撵起人了。
最终,易峰每人送了两坛酒,才将两人打发。
易峰说有事,可不是托词,两人走后没一会,他也就出了城。
到了渭水河一个支流之地,离冠军县大概有五里地,此处十亩之地,已被易峰买了下来。
世家敢于与皇家抗衡,甚至是左右天下的资本在哪里?
无非是对人才的把控,天下官员六成出于世家,甚至更高,哪一个统治者也不敢轻易招惹这股势力,否则国家就会陷入瘫痪,严重点会有倾覆之危,
这也是李二虽对世家嫉恨,但仍未动手的原因。
晋时的九品中正制造就了世家的诞生,三四百年延续,易峰想轻易的让世家消亡,本就不可能,
就算刺杀也不顶事,世家人才济济,难道全杀了,所以易峰只得采取步步蚕食的方法。
早在一月前,易峰开始编写教材时,就为纸张和印刷做了准备,
造纸要水,所以易峰就选了此处。
“侯爷!”
狼牙退役的兄弟,这里安排了十人,就是为了防止他人的渗透。
走进内里,一个小老头迎了过来。
老头姓严,原就是造纸的匠人,他托老房找的人,
老严脱离匠籍的那一刻,哭得像是月子里的娃一样,当即赌咒发誓要为易峰肝脑涂地。
易峰只是跟他签了个二十年的长约,并没有让他归入易家。
老严不管这些,从那天开始就以少爷称呼,将自己当成了易府之人。
“严叔,纸怎么样了?”
“少爷,你来得正好,老仆正打算派人通知你,首批纸出来了,洁白如玉,且较现今的纸都有韧性。”
跟着老严来到晒纸的作坊,果然一沓成纸放在旁边。
他随意拿起一张,果然跟自己印象中的纸别无二致。
“核算过成本没有?”
这才是重点,如果纸张成本太高,那就完全没了意义。
“老仆不知如何算,昨日请了胡掌柜过来,他说五张大概一文钱。”
老胡靠谱,易峰对他核算的结果不会怀疑。
一张纸裁成书本大小,可裁十张,五张就是五十张,如果正反印刷,一本论语差不多够了。
想到一本论语的成本只有两三文钱,易峰可以想见,全长安城的书铺或许要倒闭了。
“严叔,所有工人发一贯钱的奖励,大家辛苦一下,争取能跟得上印书作坊之用。”
在诸多匠人的千恩万谢下,他来到了印刷作坊。
这次他从第一间开始看。
前世推崇的工匠精神,都说是来自于日本,殊不知,日本的工匠精神,在现今的大唐来看,也就是匠人日常衡量自己的标准。
负责制字胚的三个匠人,仅凭双手双眼,就能用刀将每个字胚切的一般大小,反正易峰用肉眼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区别;
而刻字之人,拿着本千字文,几乎不用考虑,字模上片刻就能出现一个公正的反写字,
更让易峰吃惊的是,三个刻字的匠人,居然有两个根本就大字不识一个。
“别动,没烧的模软的很,碰歪一点就不合用了。”
易峰尴尬的将刚拿到手打算细看的字模放下,他懂得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
刻好的字放在一个托盘上,放在一个大的泥炉上烘烤,温度不高不低,高的话容易让字开裂,低的话内里烤不透,受印刷挤压会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