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年末，北方寒风无阻挡的肆虐，站在室外，人几乎被风吹走。
林漱抖了抖风衣，视察他的新城京全德加。
工期三年的全德加第一期工程已经完工，面向未来之城的全德加主体框架建造完毕，上万座高楼地基屹立在银白色旷野上，后续需要‘填充’出外层。
是的，是填充，而不是搭建。
全德加建材并不是传统钢筋混泥土，采用的是‘平价住房技术’里的生物合金技术，一种化学和生物反应过后迅速膨胀的技术，这也是全民科技有底气免费发放房子，以及三年时间建成一座千万人居住大城原因。
看着近乎魔法一样的工地施工现场，林漱脑海里跳出华夏人在百年前第一次看到电的场景，大概对尚处于封建社会的清朝人而言，看到无法理解的事物，都认为是魔法。
是魔法吗？
并不是，是科技的力量，只是发现了自然界本就有的规律，利用规律去发明造福人类罢了。
专注于科技发展，有助于人类文明提升。
内耗的结果只有国门被洞开。
感叹了几句，林漱本打算离开，被贴在工地上的宣传海报吸引注意力，感到不妥。
宣传海报是安全标语‘工地是我家，安全靠大家’、‘你不注重安全的结果，是你老婆跟别人睡，你儿子被后妈毒打’、‘注意女王’，并无稀奇。
不妥在于，海报上印刷有他的人影，要么身穿西服面色冷峻，要么在讲台上面对底下几百人，场景都很威武霸气，最离谱是一张他坐在总裁室的画面，背后是星陨计划的万颗橙光，以及桌面全民科技商业版图，如果不认识他的人，会以为是哪国大领导。
咳嗽了一声，林漱问向一边全德加都市开发部门部长，全民科技为数不多P11之一，同时也是小县城体系负责人李维，问道：“这些海报谁安排的？”
李维年纪35，正处于人生壮年，一身格子西装，蓄有浓密胡须，有犹太血统的他鼻梁高挺，是一个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是人中之杰的人。
他站在林漱旁边，低了一分脑袋恭敬回道：“老板，是冯格飞阁下。”
‘阁下！’林漱内心略有怪异感，这什么动漫里称呼。
不过想到李维之前一直在阿拉半岛工作，阿拉半岛世俗化程度一般，保留许多封建传统，是他的习惯吧。
林漱没有在这点纠正李维，而是说道：“撤掉，工地摆我的画像做什么，被外人看到会有奇怪联想，以为我是什么独裁者，搞个人崇拜。”
‘难道不是吗？全民的霸主林漱。’李维想着，但表面绝对不会这么说，依旧恭敬道：“遵守您的御令，立即派人撤掉。”
“御令，又是什么词汇？”林漱揣摩词语意思，说：“李维，你的用词过多外来翻译了。”
“是的，我会尝试多学习汉语。”李维头更低，保持谦卑。
林漱对他的反应感到失语，真把他当做什么大独裁者了。
算了，林漱并不纠结这点细节，离开全德加施工去往建邺研发本部。
现在全民科技千万雇员，上万家分公司，公司驻地也有上万，比较重要的有三所。
位于沪城的全民科技综合大楼，将会在明年八月正式启用，已经建设完毕的全民科技研发大楼，位于建邺全民科技园。
第三所是刚考察的全民科技本部大楼，在全德加这栋千年之城最中央，同时也是林漱未来的住所。
全德加机场早在去年通航，林漱坐上私人飞机去往研发大楼。
两个小时到达。
“老板好！”
踏入正门之前，广场前上百名身穿白袍的全民研究员恭敬等待林漱，林漱一来集体问好。
林漱略过这群眼神过分狂热的年轻研发员，对排头人质问道：“滕条，你在搞什么？”
滕条年岁超过60，一头跟年龄不配的黑发，身材瘦弱，躬着身自然说：“在迎接老板，这是表现下属对老板您的忠诚。”
滕条是全民科技研发本部部长，统管整个全民科技技术部门，是星陨网络遍布全球，龙姬根据林漱需求找到的隐藏天才科学家，也是科学狂人——为了科学别说拿自己做实验，连自己亲生孩子也敢注射新药的科学狂人。
放在电影里，妥妥毁天灭地的幕后大BOSS。
除了对科学的疯狂，品性上也怪异，就比如现在的阵势，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当他是什么大独裁者吗？
说的话，也充满讨好独裁者味道。
林漱冷淡道：“以后别搞这些，我不喜欢。”
“明白，我们私底下搞。”滕条笑着道。
‘算了’林漱再次选择不纠结这点。
全民科技现在执行的若干个大计划，原有人才黄江斌、应一龙、周亚平他们才能有效，跟不上项目执行度，需要有经世伟略之才的人杰掌舵。
找寻合适人许久，暂且只有李维和滕条合适，林漱没得选，加上他们的忠诚，只要不影响大局，应当包容他们的个性。
这么想完，走进研发本部大楼，在前往地下十层核心教条的路上，滕条介绍这段时间研发本部技术进展。
林漱边听，脑海里浮现相关内容。
蔡立行这混蛋意外泄露他用来找盟友的‘平价生命延长剂’骗局，导致他只能被动去假戏真做，想办法实现生延长剂，把人类整体寿命延长一百年。
他没有相应的长寿技术，技术库里有，只是需要升级——通过不断平价商品领域，最终选择到‘生命延长剂’领域，而获得相应技术。
跟站在金字塔顶点的那一小撮人立下交易‘研究出生命延长剂，全世界由着他任性’，他可以使用官方的力量去平价各领域。
交易之日起，他叮当猫摸口袋式拿出新技术，一年半时间已经有20项领域得到平价。
售价1万元的平价电动汽车，几百块白菜价一样的电脑主机显卡，曾经上千块才能买到的顶级耳机，现在几十块钱。
之前几乎是富贵人家才能拥有的几十万美容仪，平民价格几千块。
洗碗机、高端台式机、扫地机器人、电动牙刷、智能马桶通通亲民，任意一个人都能买得起。
包括穷人们梦里面的房子，自己更加梦寐以求的老婆，也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可以说基本上日常中能用到，有利于生活的物品都平价。
而在第二十五项，人体家用美容仪平价之后，终于刷新到跟人体寿命有关系的领域了。
《细胞强化剂》
这是一种廉价改善人体细胞能力的技术，通过注入细胞强化剂，可以显著提高人的体质，大概感冒、嗓子疼这些小病痛会从人类历史中消失。
滕条正在介绍人体实验的结果，两边对照组对比，打过‘细胞强化剂’的‘小白鼠’，在力量、速度、耐力、持久力，包括床上持久力远远胜过普通人。
只要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他可以稳定药剂，确保对人体无害，量产时间则需要三个月。
更重要一点……
“等等。”林漱打断滕条的两眼冒光介绍，指着面前投影人物问道：“这又是谁搞的？”
研发大楼电梯前摆放有虚拟投影器，投影出的人物是林漱他自己，身穿显得庄重的黑袍服，间断一分钟重复说着‘为了全民’。
滕条看了一眼，随口回：“冯格飞那毒蛇小子搞的。”
冯格飞面瘫早就治好，但是对外展示的面容依旧是阴冷的毒蛇样，又位高权重是总务部部长，唯三的P13，全民科技三大二号人物之一，惧怕的职员占据大多数，唯有个别人敢用外号形容他，滕条是其中一个。
林漱不在意称呼这点事，格飞学长的性情哪怕当面骂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最多私底下叫安保部开除什么的。
林漱在意的是，冯格飞到底在搞什么？
到处张贴他的海报，又摆放他的虚拟形象，刚刚他看到有年轻职员对他的虚拟形象敬礼。
果然在搞个人崇拜。
林漱面色凝重了半秒，很快舒缓，暂时放下这件事，回去再问冯格飞。
问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把全民商业帝国名副其实吗？
他不想做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下场并不好，他也不喜欢那种生活。
“叮！”走进电梯，熟悉的龙姬声音响起：“身份确认，全民科技总裁林漱先生，欢迎您使用本部电梯，您要去哪里？”
“地下10层。”林漱简短道。
“地下10层属于研发本部最高限制区域，请身份验证。”
电梯伸展出数个传感器，对林漱和滕条两人扫描，三秒后。
“声音确定，体温确定，随行人员确定，电梯启动。”
电梯视线暗了数秒，并不是向下降，而是列车轨道一样平行前进。
前进五分钟才往下降，再次一分钟过去。
“地下10层到达，请遵守核心教条区规定……”
啪，龙姬讲述了时长六分钟的冗长规定，电梯门才打开。
并没有完，检测、消毒、穿防护服，再次消毒、检测，除了林漱随行人员带上手表，漫长半小时过去，通过核心教条区的通道门打开。
走进白炽灯点亮的通道，林漱感到繁琐，这也是他不怎么到研发大楼原因。
他宁愿在四季慵懒做甜点，也不想脱光衣服被仪器扫描三四次，连肛门也要检测。
更离谱回去还要再做一遍，哪怕他是全民科技总裁，拥有最高的权限，也是一样。
核心教条里的东西过于重要了，弄不好不止他死拉死拉死，要死几十亿人。
“学长。”
走出通道，白色大褂的夏微怡朝他微笑。
单马尾的夏微怡没有半点粉黛，清秀面容下十分雀跃，林漱浮起微笑道：“微怡，好久不见，你瘦了不少。”
“嗯，咳！”一边的滕条不合时宜的打断：“时间很紧老板，我们只有半小时，叙旧有的是机会。”
核心教条规定非常繁杂，非常驻研究员一个星期只能在里面待半小时，如果超过半小时手表会爆炸，而常驻研究员一个月外出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
夏微怡作为研究员，滕条说的叙旧有的是机会纯属骗人。
林漱虽然没有带手表，但也不能停留太久，避免他的存在会让核心教条里的东西产生可能发生的毁灭性代价——哪怕那东西封锁在核心中也是一样，人有磁场的，人还有未知的东西，无法阻挡。
进到核心教条深处，他的任务开始，授权给研究员切割细胞。
厚重金属圆球前，繁琐长达十分钟的解锁，特质透明金属舱门才打开，专业仪器插入灰色就像蟾蜍皮肤一样的物体里面，最短时间抽取细胞，最快时间关闭舱门，避免里面物体受到外界干预。
再次漫长的上锁，林漱给与只有他本人才能赋予的权限封闭金属舱门，完成取细胞过程，恢复核心教条中央的黝黑圆球状态。
见证这一切的滕条感叹道：“真壮观啊！谁能相信，一个月前从北极永久冻土挖出来的玩意只是真菌状态，如此微小的生物能在一个月成长为百米的生物，如果不作限制，给足够养分大概可以填满整个星球了吧。”
“收起你可怕的想法。”林漱郑声威胁：“你敢违背规则一点，你身上的纳米炸弹半秒能夺走你的生命，你什么都不能做。”
“我知道。”滕条可惜着：“我知道这些，才只能感叹一两句填充心里那份渴望。”
“行了。”林漱问他：“要想实现稳定生命延长剂需要多久。”
“慢则十几年，快三四年，老板别皱眉，哪怕你提供完整技术，没有配套工业体系，领先当前时代几百年的东西，没有这么容易实现。”
“我不急，有人急。”林漱不太爽快说。
林漱对世界正式官宣‘生命延长剂’计划，世界给了他无以复加的力量，让他能在一年半时间完成25项领域平价。
同样导致金字塔顶点的力量压在他身上，他曾经说过‘请努力活十年’。
这些人不够自信，认为活不过十年，要他加快进度。
“怕什么，再等个半年，谁敢多嘴，宰掉几个让他们闭嘴。”
林漱扫了一眼滕条，如果不是计划需要他执行，真想把他毙了。
就像滕条说的那样，一旦技术领先太多，就算有技术图纸想要原样复刻，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需要超越时代的人杰去执行，只有滕条才可以。
收回视线，林漱平淡说道：“我已经有对抗世界的资本，超级战士计划并不是用来独裁的工具，只是自保。”
“交给你们了，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该离开了。”
林漱跟夏微怡说了会话，匆忙离开。
在这里某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