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又是一年毕业季。
南方某大学，孙霖芳毕业答辩结束了，意味着他接下来四个月无需再回学校，只需等待7月份的毕业典礼即可，实质上已经毕业。
从答辩大楼走回宿舍的路上，他却感到迷茫。
大学四年几乎都在玩游戏中度过，偶尔有几次醒悟不该如此堕落，连续上了几次图书馆，在第四次受不了舍友的撩拨，打起游戏，再次陷入堕落循环。
夜夜笙歌，间断性后悔。
临近毕业，自食恶果时刻到了，他不知道毕业的自己该去做什么。
迷茫走了一阵，迎面走来两个女同学，一个叫做魏茜茜，一个叫姜冬棉，两个人手牵着手，关系亲密的朝他打招呼。
他在班级里人缘不错，这两个女同学毕业后去向他知道。
魏茜茜家里富贵，已经在去年安排了她进了当地银行——不太能提的话题，进银行并不容易，要重重筛选，然而有渠道，专科也能进银行编制里。
姜冬棉呢，家里是开公司的，给她选择是进自己家公司，或者去舅舅家公司，她选择的是舅舅家，当个朝九晚五的文员。
这两个人跟他差不多，大学里不是专心学习的主，一到周末便飞到省城快活。
混搭到毕业，原以为会跟他一样，忧愁毕业后的事情。
结果，家里已经给她们妥善安排了一切。
只有他一个人废渣的世界。
又走了一阵，前面拐角冒出个男生的身影，见到他，男生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匆忙奔向校门。
男生叫做苏明，在校园属于传奇人物，从大一开始创业，到达大四个人资产超过五百万，在大学里被称为‘钻石王老五’，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理想男友——哦，小明一心忙事业，一定需要一个贤慧的妻子吧，那就是我了，这可不是看重他的钱，我是喜欢他。
这么匆忙的原因，大概是日理万机吧。
跟苏明聊过，苏明在沪城开新公司，答辩结束忙着回去处理公司事物。
老实说，他挺羡慕苏明这样目标明确，又义无反顾追求目标的人。
不像他，大学目标换了又换，结果一事无成。
想到这，他看到附近没人，抬手对空气怒捶两拳，即是愤怒自己的无能，也是愤怒怎么没人照顾他，譬如苏明这个人明知道他没有找到工作，怎么不把他拉进公司里，他虽然没什么技术，但只要学习的话，什么都能学会的。
自私自利的社会，憎恨。
回到宿舍，舍友五个人已经离开学校，他们各自有属于自己的方向，叹口气，归结到底是他太废物了，不能怪别人。
正在整理行李时候，门被打开，进来的是隔壁宿舍的冯真祥。
“小芳芳！”
“冯冯！”
两个人互打招呼，用男人的方式——熊一样的拥抱。
闲聊了一会，冯真祥问道：“小芳芳，决定好做什么了吗？”
冯真祥是孙霖芳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两个人关系超过了普通同学情，孙霖芳对冯冯知无不言，沉闷答道：“没有，我又不打算干程序员，不知道做什么。”
冯真祥了然，拍着孙霖芳肩膀说：“别担心，这才刚毕业，还有时间找工作。”
“知道了。”孙霖芳随口应着，问他：“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孙霖芳知道冯冯跟自己一样家境一般，家里不会帮忙解决毕业工作问题，大学又忙着找朋友，荒废学业，靠那点堪堪及格的编程技术糊弄学校可以，想以此糊口纯属做梦。
“我打算去沪城试一试呢！”冯真祥答道。
“沪城啊！”
孙霖芳感叹一句，心里向往了，那里是他偶像在的城市，曾经他对自己立下的目标就是毕业后能进偶像在的公司，如果进不去，那么就在偶像在的城市工作——每天上下班，想到跟偶像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他感到人生圆满。
可惜啊！
他自制力太差了，凭借他现在的能力连投递简历的勇气也做不到。
看到孙霖芳表情，冯真祥笑着说：“对，就是沪城，怎么样，有兴趣一起去沪城吗？”
“算了，算了，我还是留在本省吧。”
孙霖芳所在的省份在赣西，虽是南方省，经济却向中西部省份看齐，十分一般。
冯真祥当即说：“去试一试嘛，我也没有找到工作，打算去了沪城，边投递简历，边找工作，我们好歹也是正规本科，总能找到适合我们的工作。”
“沪城啊！”孙霖芳又感叹了一句，但与刚刚的神往不同，心里面起了怯懦的情绪。
沪城又称作魔都，一直是华夏经济最发达地方，工作高、物价高刻印在他脑海里。
他山里来的，不配待在那里——主要是没钱，担心无法生存下去。
冯真祥猜到他的心思，坐到他的大腿边，充满磁性的嗓音说：“小芳芳，你知道吗？在沪城生活，所需费用降低到任意一个大学生都能承受的范围，具体而言，第一个月找工作阶段，可以住青年旅社，一天30块钱，吃可以点外卖，全民外卖对刚毕业大学生有三个月扶持活动，只要验证通过，每天可以领取一份‘30-29.99’优惠券，一分钱点外卖一直对刚步入职场的毕业生开放，而等到找到工作，所需要的生活物品可以暂时靠‘全民美多廉’解决，美多廉上面的东西质量无法顶尖，但确实便宜，有美多廉跟全民外卖，一个大学生在沪城一个月生活费可以压缩到1000月以下，就是房租比较贵了，不过，有个好消息。”
“小芳芳，你知道‘全德加’吗？”
“这我定然知道。”本来沉默听冯真祥介绍沪城生活费用，听到跟偶像有关系的地方，孙霖芳猛拍大腿，激动道：“奇迹之城全德加，千年之城全德加，面向未来之城全德加，全民科技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的一座新城，已经在新年伊势破土动工，预定正式建市在19年的12月31日，这谁不知道，我可太知道了，那可是我梦里想去的城市。”
“那么芳芳知道，已经可以申请入户全德加了吗？”
“知道吧。”孙霖芳刚十分透亮的目光，急速黯淡。
全德加在上个月发布建市公告，一座面向未来的新城全德加会屹立在华夏腹地，由全民科技主导建设，属于国家千年大计划，未来容纳人口超过五千万，定位为超一线城市。
这些是字面上介绍，更加吸引人的是两点。
一个是全德加市民能第一批享受到全民科技旗下最新产品，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在大众知晓全民科技有‘生命延长’计划，未来人的寿命可以到达150岁以上时候，这‘第一批享受’福利就令人血脉偾张，比见到果着的绝世美女更令人心动。
150岁的寿命啊！
知道这点的瞬间，他感到人生无限漫长起来，许多追求放在150年的岁月里变得索然无味。
除了能第一批拥有150岁寿命的吸引力外，第二点在于免费房子。
免费的房子诶，知道什么概念吗？
如果150岁物理意义上重塑了人生，那么免费的房子对他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就是社会意义上的重塑人生。
不谈沪城那个5万、10万一平，不吃不喝要50年才能买得起的房子，就他老家，一万二的房子，一百平看似只要120万，但月薪才3000，不吃不喝要33年。
33年啊！
如果家里没有解决房子问题，从社会意义角度，整个人的人生都在背负房贷中度过。
全德加解决了房子这座大山，人生都轻松了好嘛！
林总不愧为他的偶像，哪怕如此富裕了，也一直在为普通人考虑。
可惜的是，普通人太多了。
全德加优厚的入户福利，加上对申请人没有任何条件限制，只要你愿意成为全德加居民，都可以申请，全民科技将会采用抽取制度，在报名者之中随机选出入户居民。
第一批入户居民是1万人，报名数可怕的2400万，2400:1的比例，在前天公布结果中，他不出意外没有抽选中。
“那么。”冯真祥宠溺的目光看向孙霖芳，笑着说：“小芳芳你知道吗？我中了。”
“诶！诶！诶！”
孙霖芳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冯真祥嘴角上扬说道：“抽选全德加居民看似完全随机，实际上有技巧可以提高选中几率。”
“比如呢，抽选前沐浴焚香，磕头拜菩萨？”孙霖芳抓着冯真祥的手，急道：“别卖关子了，请一定一定要告诉我秘诀。”
本来想让孙霖芳求他的，冯真祥想想算了，坦白道：“这里技巧在于两个地方，一个是职业性，一个是贿赂龙姬。”
“职业性在于你要在填报资料中写上特殊职业，越特殊的职业越容易抽选中，很简单的道理，全德加是一座新城，新城什么都没有，而一座城市要想正常运转，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因此我认为哪怕随机，全民科技也一定会优先选中需要的人才，否则真靠随机，要是全随机到土耳其浴娘，岂不是第二个阿姆思特特的发展。”
“什么土耳其浴娘？”
“没什么。”冯真祥不解释，说第二个：“贿赂龙姬这点看运气了，不出意外，全民科技所有随机相关都交给龙姬智能AI系统，我们无法联系上龙姬本体，却可以打开全民手机里的龙姬AI，贿赂她，如果运气好的话，基本上选中了。”
“我还是不明白。”
孙霖芳不能理解他说的，冯真祥干脆手把手教了。
“比如我，我选择的职业是两千分之一千男性酒吧老板，这个职业我想2400万人里不会有重复的，而一座城市又需要我的存在，不是这次抽选中，也会在下次抽选中，第二点贿赂龙姬嘛，呼叫龙姬，求她，龙姬我想去全德加，求求你让我进吧，我进了会如何如何，带来怎么样的价值，那么龙姬就会让你进了。”
孙霖芳似乎懂了又没懂，但没有关系，冯真祥图穷匕见，对孙霖芳伸出手说道：“小芳芳，其实我找到工作了，在沪城一间主要服务男性客户的酒吧里，当然女性客户也有，只是比较少，在那边做服务员，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包吃住，工资态度还行，每日工作当调酒师，属于清吧，没有不干不净的地方。”
“服务员啊！”孙霖芳迟疑了。
冯真祥知道孙霖芳迟疑原因，他早有准备，注视孙霖芳眼睛，情真意切说道：
“全民科技总裁林漱曾经说过一句话《没有必要争执美多廉是消费升级还是消费降级，美多廉是一份礼物，让一些人能多一个选择，他们可以选择离家近、没有加班，工资也少的工作，更多时间陪家人，给自己放松，所以请去结婚吧》，这句话的重点在‘多一个选择’，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似乎只有一个选择，追求更高的工资，拿能拿出去的一切换取更高的工资，健康、时间、爱情什么的都可以牺牲掉，工作高于一切，因为我们只有这一个选择。”
“全民手机、全民之家、月向视频、美多廉，以及这个免费提供房子，未来固定100元一平方房价的全德加，都在实现这个目标，旨在给我们多一个选择，让我们可以不再妥协现实，去追求梦想，一些虚浮他人认为愚蠢的东西，或者说选择平凡的工作，比如酒吧服务员。”
“寒窗苦读十年，高三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考上不错本科，最终选择服务员这个无需文凭的工作，似乎十分可耻，工资也很低，一个月不过四五千，不过，服务员一天固定上班八小时，绝不加班，想不干了就辞职，不用看老板或者上级脸色，没有繁杂人际关系，如果不是工资低，选择类似服务员的工作有何不可。”
“所以啊！林总其实在给我们多一个选择，可以选择平凡的工作，哪怕平凡的工作也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而不是只有一个选择，不断追求待遇更好的工作，为了保住工作，对于职场上的欺辱也只能忍受。”
“霖芳，跟我去当酒吧服务员吧，攒经营经验，我们再一起开个同好者酒吧。”
“我需要你。”
对于伸出手的冯真祥，孙霖芳选择握住了。
他猛然理解了冯真祥话里的意思，林总想要建设的是‘张华考上了燕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啊！’的世界。
每个职业都有光明的未来，他这个毕业季无需忧愁找不到待遇好的工作，只要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够了。
听偶像的！
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