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之前说好的,柳青蝉并没上楼。
沈炼一个人站在门口,面对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女和一个两三岁幼童。
妇女警惕看着他在打电话,幼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沈炼,闪烁着好奇,陌生……
幼童看他,他也在看幼童。
不到一米的身高,淡咖色牛仔马裤,小小的半袖T恤,胸口一个大大的光头强图案。
不算胖,但年龄小的缘故,一张脸肉嘟嘟的,裸露在外的手臂如莲藕般白嫩。五官组合起来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有种少见的清秀和干净,乍然看到,沈炼由衷升起一种熟悉感,他小时候的照片好像就是这样。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分别,小脸更显柔和,薄薄的嘴唇,如凃朱,唇角上翘,厉红蝶独有的骄傲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身上……
沈炼坚硬的五官想对孩子挤出一个笑容,却笑的难堪,生恐一不小心就会吓到他。
这是他生命的延续,在没见到孩子之前,沈炼还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和理智。但只是一瞬,他所有坚守尽皆崩塌,前所未有的怪异,满足,心疼……复杂难明。
似乎被沈炼过于反常的情绪吓到,孩子退了一步。
那个打电话的妇女这时也挂断了电话,脸色好转许多,打开了铁门。
“我跟红蝶打电话确认过了,之前对不起,请您理解。红蝶特别注意孩子安全,刻意嘱咐我不经她同意不准给任何生人开门!”
沈炼举步进入房间,熟悉感由衷而生,道:“没关系,你这样做就对了。她职业特殊,难保会有居心不良之人惦记!”
保姆重新锁上了门,然后去帮沈炼倒水,拿零食过来。
沈炼趁机矮身蹲在孩子面前,柔声道:“你叫什么!”
孩子对沈炼似乎并不惧怕,咧嘴就笑,白生生的小牙齿闪闪发光。
奶声奶气:“我叫沈旦旦,叔叔,你跟我妈妈是朋友吗?”
沈炼点头,下意识伸手想揉揉他小脑袋,沈旦旦却退后两步躲了过去。
沈炼手僵在半空中片刻,然后落下,起身:“上幼儿园了没?”
沈旦旦对这叔叔有着种说不出的亲切,回道:“没啊,不过我有背包,也开始认字了!”
“这么厉害,你认识几个字!”沈炼故作惊讶。
“我会写爸爸和妈妈,会写我自己的名字,我写给你看!”
孩子表现欲都是天生的,沈旦旦也并不例外,迈动小短腿就朝卧室跑去,不一会拿了一个写字板出来。
搬出小桌子小板凳,坐的笔直,小脸严肃的让沈炼想笑却也心酸。
短短接触,他察觉的出来厉红蝶对孩子应该是很严厉,否则他不会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并没表现出来,沈炼搬了个矮凳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歪歪扭扭的写出爸爸妈妈四个字,沈炼视线上扬,眼眶不由发酸。
“真棒!你爸爸呢?”
沈旦旦道:“妈妈说爸爸出去赚钱了,旦旦现在吃的用的全都是他赚来的!”
“你想不想他?”
“想啊,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问妈妈他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总说快了,快了,只要旦旦听话,他就一定会回来……”
“叔叔,我还会画画呢!”沈旦旦回头,刚要毁掉字迹画画给沈炼看,就惊讶道:“叔叔,你怎么哭了!”
沈炼笑道:“叔叔没哭,是眼里进了东西。”
沈旦旦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沈炼面前,沈炼诧异中,他稚嫩的小手翻了翻沈炼眼皮,略带奶味儿的呼吸就吹了过来。
“旦旦也经常迷眼,妈妈都是这么做的,一吹就好了!”
“厉害,叔叔眼睛好了!”
沈旦旦被夸的有些羞涩,低声道:“我跟妈妈学的!”
沈炼抱住他起身来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遥控飞机和变形金刚:“叔叔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沈旦旦并没表现出什么兴奋劲儿,摇头道:“妈妈不让我乱收东西!”
“这是你妈妈安排叔叔帮你买的玩具!”
“真的啊,我最喜欢变形金刚了!”沈旦旦挣脱沈炼去拆玩具,拿着变形金刚的胳膊头部转来转去,爱不释手。
保姆刘姐端着水走来,远远看到两人有说有笑,不由道:“沈先生,这孩子跟你倒有缘分,家里来过几个客人,他第一次跟人这么亲热!”
沈炼不禁笑了笑。
刘桂枝多看了他一眼,眼中生疑。
他对孩子的态度着实有些反常亲热,且刚才电话中她提到沈炼这个名字的时候厉红蝶也反应很大。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保姆,但年龄在,对很多事情感觉都比年轻人要敏锐的多。
“沈先生,这孩子的爸爸您肯定也认识吧?”刘桂枝反常问道。
沈炼没直接回答,而是道:“感谢您对旦旦的细心照顾,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的话,不用多麻烦红蝶,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
说着,沈炼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刘桂枝。
很简单的名片,只有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刘桂枝已经确定自己猜想,原本笑着的脸淡了许多。
从女人的角度上,她其实并不喜欢孩子的亲生父亲,抛下孤儿寡母数年不闻不问,这种事不管怎么解释都枉然。尽管厉红蝶说他在外赚钱做生意,但这不是他不回来的理由。而且,在她心里,厉红蝶这么优秀的姑娘,什么人都没资格让她过这种没日没夜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加班,回来还要教育孩子照顾孩子……
沈炼感觉到了敌意,不反感,反而十分欣慰。
她敌视自己,恰恰是证明她对厉红蝶和孩子维护的一种体现,沈炼只有感激。
“叔叔,这飞机真的可以飞上天吗?”沈旦旦摆弄了会变形金刚,又把精力放在了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遥控飞机上。
“咱们去公园,叔叔飞给你看好不好!”
沈旦旦兴奋拍手:“好!”
沈炼一手拿起遥控飞机,一手牵着他就要站起。
刘桂枝加重了口气:“旦旦!”
沈旦旦一下子沮丧起来,垂头丧气松开了沈炼的手:“叔叔,妈妈不让我跟别人出门!”
“可叔叔不是别人啊,叔叔是妈妈的朋友!”
沈旦旦虽聪明,小脑瓜却也绕不过来,好半响才迷糊点了点头,好像叔叔说的没错。
刘桂枝道:“沈先生,红蝶等会就要回来了,再等等吧!”
沈炼自顾站了起来:“我们就在小区楼前玩,顺便等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