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扬眉,周天化身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他在此处苦心经营的这片祭炼之地。
也就在这一刻开始,他也才真正领会到本尊周天自我时常感悟时的那种仰望星空,刹那间的深深无力感。
没错,一个再好的福地洞天,即使灵力、资源、造化什么的多么连绵不绝,也终有枯竭的那一天。
大到合道前的鸿钧,小到不时迁徙的无数飞禽走兽,他的一生,就是不断寻找的一生。
所以,这扬眉,才不敢过多使用自己那一处谁都不知道的洞天福地,而在洪荒中到处寻觅替代之地,以供他修行之用。
看来,他这一招,回去后也得好生与本尊说道说道!
望着沉思中的周天化身,雪母乖巧的站在一旁,再也不复她那雪原灵兽的冰冷阴狠之相。
甚至,到现在她还在暗中犹自心悸不已:
大神果然就是大神,弄了半天,原来这周天一路上都不过是在利用自己?唉,也活该自己倒霉,这洪荒宣号第一人,岂是她这种级别的小仙所能觊觎的!
只是她哪里能想的到,周天化身的这一次解困,其实根本就是人家扬眉之功。当然,即便是强如扬眉,他也没想到堂堂的周天,能被一个小小的雪母弄得如此狼狈,哪里知道阴沟也会常常翻船的啊……
看了一会儿山的周天化身,这时终于回过身来,扭头望着忐忑不安的雪母,微微一笑道:
“还在担心那扬眉么?”
“放心吧,吾与他早就相识,看在吾面上,他是绝不会阴奉阳违,说一套做一套,半路上再偷偷取尔等性命的!”
“不过,汝三人若是阴奉阳违,那吾可就不敢担保了!”
雪母一听,慌忙发誓道:
“不敢,不敢,周天上仙,吾三人既然已经决定从此投身棋道一脉,就绝不敢再有二心!”
周天化身点点头,也是摆手抚慰道:
“既入道门,便是一家人,以后无需这般生分。”
“不过,吾心中的大事,接下来,汝三人可有什么好的计策么?无论如何,这一次吾都得潜行玉京山,却又不能让那鸿钧知晓,细细想来,倒还真有些作难!”
雪母闻言,也是蹙眉想了半天,同样一筹莫展地不解道:
“道尊,既然那鸿钧与本尊早有洪荒传书之相邀,不若就亮明身份前往,为何还要这般藏头藏尾呢?”
周天化身叹息一声道:
“尔等不知,此事乃是吾临时起意,而且也因汝三人意欲前往玉京山听道而起,一时间哪里来得及报与本尊知晓?”
“再说了,本尊毕竟为洪荒第一宣号之人,若是贸贸然以周天身份去那玉京山,听他什么鸿钧四讲,单是【坐下听道】这一条,便会堕了本尊乃至整个道门身份,岂可不经推敲便能随意行事的!”
哦,雪母、九幽以及起源三人听了,顿时心中恍然大悟,也就不敢在随便发表自己言论了。
见三人也是黔驴技穷,周天化身也就不再纠结于此,当即拍板道:
“仓促间无计可施,那便边走边想吧。”
这一日,行到半途,周天化身忽然心中一动,赶紧停下脚步,暗自呼道:
“禄蚁,怎么是汝来了?”
很快,三个身影,便浮现了出来:
中间站着风尘仆仆的禄蚁,两边正是那去而复返的一对黑白之蚁,左右分立。
“见过道尊,蚁想的是另外一件大事,又怕他二人说不清楚,故此便跟着来了。因为事发突然,还请道尊恕罪!”
周天化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盯着禄蚁就道:
“无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吾本尊周天早就有言在先了的准则。只是汝要说的何事,倒要快快说来!”
禄蚁马上稽首道:
“道尊,此番出行洪荒,寻找慕容雪是第一等大事,找回黑白之蚁军团是第二等大事。如今黑白之蚁军团已然会师,但慕容雪至今杳无音信,若是贸然弃之不顾,转而去那玉京山刺探鸿钧四讲,不知可否妥当?”
周天化身一听,顿时凝眸看向禄蚁,不禁暗自哑然:
原来这禄蚁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是来质问的!
他哪里来的胆子?
沉思半晌,周天化身最终还是点头道:
“禄蚁,还是那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汝可懂否?”
“这样吧,汝还是按吾原先所言,让黑白之蚁军团速速返归吾道门之中,不可耽搁,以免在天下大变之际没有回到道门而有所折损。”
“不过汝所言,倒也在理,故此便修改一番。汝将道门路径,想法交给黑白之蚁军团识别,待一切无虞后,汝则立即再去动身继续寻觅慕容雪,如此可好?”
禄蚁听了,也是沉思半晌,点头拜伏道:
“谨遵道尊法命,蚁这就立刻回转照此安置此事!”
说完,他才想起来,困惑地看了看两旁的一对黑白之蚁道:
“尔等不是说道尊被困,怎么道尊却好好地站在吾等眼前呢?”
周天化身一听,马上接过话头,将巧遇扬眉之事说了一遍,禄蚁等人,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不过这样一来,这对黑白之蚁还有没有必要留下来,就是一个问题了。
谁知,周天化身刚想到这点,禄蚁却早已替两人说话了。
“道尊,能巧遇扬眉,这是道尊的吉人天相。但洪荒之大,像扬眉这样的故交毕竟屈指可数。所以,蚁还是觉得道尊可将这对黑白之蚁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用也。”
周天化身想了想,于是点头赞同道:
“也好,此去玉京山,难以预料之事肯定多之又多,他二人跟着,多少是个支应,只是”
说到这里,周天化身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来。
其实多一人少一人去,对他而言倒没什么。
唯一让人有些拿不定的,就是眼前这两拨人,无论是早已证明了忠心不渝的黑白之蚁军团,还是刚刚宣誓投效棋道一脉的雪母、九幽和起源,不管怎样,毕竟,他们都还没有听过一次周天的棋道说法。
如果贸贸然让他们第一次听法、闻道,听的、闻得却是别人家的说法,这会不会成为一种难以预料的后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