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我大臣便没有挽救的方法了吗?”藤原京中,舒明天皇愁眉苦脸的看着殿中的一干大臣道。
“陛下,唐军骁勇,平城京离藤原京太近,实是太过危险,还请陛下三思,这流求岛不妨便割让与唐国,他日我倭国强大后,再夺回也不迟!”苏我虾夷不断的劝说着舒明天皇。
一旁的好战派则一言不发,为首的中臣镰足上次栽了个跟头,实在是没脸和舒明天皇说再次去平城京挑衅唐军。
舒明天皇顿了又顿,终于叹了口气,慢慢的挪到宝座边上,拿起装着大印的盒子,里面装的是倭国天皇持有的印信。
面对着三份一式一样的条款,舒明天皇最终还是一咬牙一狠心,把印章盖了下去!
苏我虾夷见状,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这下,他的儿子苏我入鹿,算是彻底保住了。
“陛下圣明,他日我倭国必定会像大唐一般强盛!”苏我虾夷不失时机的上前说道。
舒明天皇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都特么割地求和了,还圣明个毛线,顿时了无生趣的摆摆手道,
“苏我大臣即刻便赶往平城京去吧,也好让唐军早日撤军,我城中子民实此番受尽了苦楚,是我这个天皇对不起他们了。”
苏我虾夷忙一躬身,转头便找上几个侄子,又星夜兼程,赶回了平城京中。
“见过陈将军。”苏我虾夷恭恭敬敬的把其中两份条款递到陈宇手上。
陈宇结果条约一看,果然,上面盖着用汉字写成的印章,倭国暂时没有自己的文字,这上面便作不得假,当即才放下心来,笑呵呵的抬手道,
“辛苦苏我大臣了,来啊,把苏我入鹿叫来。”
苏我虾夷翘首以盼的儿子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虽然面有菜色,但总算没缺胳膊少腿,见了苏我虾夷,苏我入鹿当即跪倒在地,连连用倭国话哭诉着,
“父亲总算来了,儿不孝,被唐军所俘,实非情愿……”罗里八嗦说了一大堆,父子俩抱头痛哭起来。
陈宇看的心烦,当即摆手道,
“苏我大臣若要与令郎叙旧,便带回家好生修养后再说,本侯既与贵国签订条约,不日便要启程返回大唐,至于这流求岛,本侯自当留下军士,苏我大臣意下如何啊?”
苏我虾夷哪里还敢反对,反正都割给大唐了,自己也做不了主,忙不迭的点头笑道,
“全凭陈将军做主,我这就带着犬子回去,只是,这平城京乃是我奉天皇旨意驻守,呵呵,不知陈将军可否退还于我倭国?”
陈宇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无妨,本侯三日后便撤军,只不过,这城中的粮食嘛……”陈宇不怀好意的看了看苏我虾夷。
苏我虾夷秒懂,忙拱手道,
“呵呵,贵军远道而来,平城京自当奉上粮草,将军只管予取予求便是了。”
陈宇这才满意的摆摆手,
“好好好,
苏我大臣不愧为倭国股肱,来人,设宴,本侯要与苏我大臣痛饮!”这也是陈宇出征以来第一次喝酒,苏我虾夷嘟嘟囔囔的看着陈宇,心想还不都是用的平城京的粮食和肉食,这会儿你装什么大方。
不满归不满,但酒还是要喝的,倭国没有今朝醉,刘仁轨和薛仁贵的嘴也刁了,喝了一口水酒,骂骂咧咧的道,
“娘的,这倭国的水酒如此寡淡,简直就像是刷锅水!”
陈宇也皱着眉头,倭国的酿酒技术还是和华夏之前一样,酿出来的水酒不过十来度,苏我虾夷也只得赔笑着说道,
“我倭国土地贫瘠,酿不出什么好酒来,如何能与大唐相提并论。”
一方是苏我虾夷父子,小心的赔笑赴宴,一方则是陈宇等三人,痛快的喝着滋味不怎么样的水酒,水酒饮多了也有些微微的上头,陈宇想起天策府此番出征一万人,折损在这倭国土地之上便有两千余人,加上薛仁贵带来的府兵和新罗军,五六千余人马便长眠在这片异国他乡之上,不由得也心生感慨。
“来啊,取,纸笔来!”陈宇袖子一抹嘴,站起身来。
刘仁轨忙起身捧过纸笔,小心的看着陈宇,
“县公可是要写文章?”
陈宇不说话,拿起纸笔来,噌噌噌的就在纸上写下,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写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仁轨已经是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
“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县公的诗文又精进了!”刘仁轨眼中满是佩服。
苏我虾夷也坐不住了,他精通汉学,对于诗文一道也算是颇有研究,他们这些倭国的重臣大多也会写一些简单的诗,后世倭国的诗人很多也是从隋唐两代的诗人中获取灵感的。
“想不到陈将军竟然还精通诗文?”苏我虾夷一脸惊愕的看着陈宇道。
“苏我大臣说笑了,陈县公乃是我朝诗文泰斗,素有诗仙之称!”刘仁轨忙正色道。
苏我虾夷仔细看了看这首诗,好,是真的好,甚至还联想起来,自己的平城京被陈宇屠的一干二净,不由得悲从中来。可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还能写出这么悲天悯人的诗句,苏我虾夷再一次被陈宇折服了。
“陈将军这副墨宝,不知可否赠予我倭国?”苏我虾夷小心翼翼的赔笑道。
陈宇看了看苏我虾夷,眼珠子转了转,还是点点头道,
“无妨,便送给苏我大臣了吧,也算你我相识一场。”
苏我虾夷总算脸上有了点喜色,仿佛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小心翼翼的把陈宇写完的纸张卷起来,又命军士拿下去好生保管,还说要装裱起来,供世人观赏。
而刘仁轨早就把诗文默记了下来,这样的好诗文,自当让世人诵读才是,只有薛仁贵不通文墨,瞪着一双牛眼,也不知道这些文人乐什么,自顾自的喝酒。
三日后,苏我虾夷也再次前来,五千两黄金和五万两白银如数交到陈宇的手中,倭国产铜极少,所以相比大唐,反而用金银多些。
“仁贵且带着三万两白银和剩下的军士先行前往新罗去吧,若遇着金胜曼,不妨告诉她,若是本侯得空,自当去新罗瞧瞧她。”陈宇念着金胜曼遣精兵救援他的情谊,也不能让人家的士兵白打工不是。
“都尉尚在倭国,某不敢擅离!”薛仁贵不同意,生怕倭人反悔再次向陈宇出手。
“无妨,本侯即日便离开这平城京,返回山阴城去了,再由真舰港返回大唐,仁贵此去路途遥远,不妨先走一步。”陈宇摆摆手道。
薛仁贵执意要护送陈宇回山阴城,陈宇拗不过他,当即只得命全军收拾行装,把平城京还给苏我虾夷等人。
路过山阳城的时候,倭国的守将已经得了苏我虾夷的手令,慌的忙出城迎接,幸亏陈宇急着回国,要不然又得去城里搜刮一番。
而回到山阴城的陈宇,则留下了所有的府兵在此驻防,陈宇也不忍心他们抛妻弃子,当即骑着霸红尘,在人群之中高声喝道,
“将士们,本侯不得已,先行把你们留在此地驻守,但你们放心,你们的家人,大唐来养,本侯即刻启程回大唐禀明圣人,再遣精兵到此,以后这山阴城,一年一轮换,轮流驻防!”
这些府兵也得了一万两白银的军饷,无一人反对,打仗哪有轻易回家的,况且陈县公也说了,明年还会让人轮换咱们,有什么好怕的!
陈宇登陆时候带来的战船也和薛仁贵带来的船停靠在一起,直到真舰港,俩人才正式分开,薛仁贵带着剩下的新罗军赶往新罗,陈宇则领着剩下的天策军登船,开往大唐吴淞口。
“县公此番开疆拓土,回京之后,圣人必有重赏!”刘仁轨看着茫茫大海,总算放下心来,朝着陈宇一拱手,喜气洋洋的说道。
陈宇哈哈一笑,李二这回怕是要大出血了,这样的功劳不啻于打下一个国家,侯君集灭高昌功劳是不小,但是高昌的战略意义远大于它本身的国土,陈宇打下的流求岛也是如此,岛上含有丰富的银矿,加上山阴城的银矿,这些银子甚至将来会在大唐代替铜钱,作为主流的支付货币使用。
在海上航行了几天后,陈宇的大军才正式登上了吴淞口,刚一登岸,便有驻防的府兵发现了陈宇的大军,忙不迭的回苏州府禀报周海涌去了。
“启禀州牧,吴淞口发现我大唐战船,怕是陈县公得胜归来了!”赶来通报的军士语速极快,但周海涌还是听明白了。
当即周海涌跳了起来,什么,陈宇回来了?这下不用去死了,当即周海涌忙拉来崔道仁,俩人急急忙忙的带上随从和军士,从苏州府出发前往吴淞口而去。
而陈宇的大军从吴淞口登岸后,径直向吴江县而去,县令杨巡早得了消息,恭恭敬敬的在吴淞口附近的官道上等着迎接陈宇的大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