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雀门外大街的一座府邸之中,曾出言弹劾过陈宇的御史中丞王修,正站在中堂之上,面前坐着的,便是王修在两仪殿中数次眼光看去的老者。这老者便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当朝礼部尚书,太原王家,王珪。
“王相,小侄不明白,为何王相不在朝堂之上训斥那黄口小儿!”王修忿忿不平的拱手说道。
“贤侄入朝为官也有两年了,难道还看不明白陛下的心思么。那陈宇尚未及冠,便有那惊世之才,陛下这是在有意回护,若这陈宇能谨言慎行,步步为营,将来太子身登大宝,他入阁拜相,也是不无可能的。”王珪抚须道。
“这等顽劣之徒,无非是靠着奇技淫巧,花言巧语才骗得圣人封赏,王相如此看重此人,未免言之过早。”王修仍然是心有不忿、
“贤侄的心思老夫自然明白,陛下此番封赏于这陈宇,看似丰厚,却不痛不痒,那武器监只是不入流的衙门,显然是要再历练这陈宇两年,我大唐的爵位虽是难得,但前番此人献上曲辕犁,又加昨日这马镫马掌,明眼人都晓得这是利于大唐千秋万世之物,陛下岂能有功不赏。贤侄没看那魏公房相等人都闭口不言了吗。”王珪不慌不忙的说着。
“王相说的是,可小侄被那陈宇,三番五次的羞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王修捏紧了拳头,神色有些阴冷。
“贤侄不必如此愤懑,想那陈宇,无权无势,只是一个空头的县男,纵然有些才华,但年岁尚小,况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今陛下忌惮世家之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如依老夫看,不如拉拢此人为我王家所用,将来朝堂之上也好多一人为我王家发声。”王珪略略思索,仰面抚须道。
“王相还要拉拢此人?恕小侄无礼,此人狼子野心,必为我王家后患!王相不能不为王家考量啊!”王修还不死心,死死的盯着王珪。
“贤侄所言,未免过于危言耸听,老夫自有决断,听说这陈宇乃是农户出身,家里还住着土屋,隔日便以王家的身份,给他送去些礼品,算作老夫恭贺他升迁之用。”王珪缓缓的看了一眼王修。
王修也不完全是傻子,听见老者这么一说,知道眼前的王相大约是要用些“捧杀”之流的手段,只是仍然有些不满,
“王相也太看得起这田舍郎,对这小子用捧杀之策,未免太过浪费了。”
老者摇摇头,
“非也,老夫送这礼品,一是拉拢此人,若这陈宇真能为我王家所用,自然是最好,二来,他若是不懂其中之道,那将来此人也会只懂得安逸享乐不思进取,那我王家也就不必再忌惮此人。”王珪深深的看了一眼王修。
王修这才恍然大悟,朝王珪又是一拜,“王相高见,是小侄愚钝了。”
“贤侄不必多礼,这陈宇眼见与那卢国公相交甚好,我王家断不能落人之后,今后你与他也要以礼相待,做足了表面功夫才是。”王珪淡淡的说道。
“王相大可放心,小侄明白。”王修一揖,这才别过王珪转身退出了屋子。
王珪在屋里踱着步,走了几步,叫来下人,“来人,备一份厚礼,以太原王家名义,送往蓝田县男家中。”
陈宇这会儿送走了李桓等人,正舒舒服服的瘫坐在椅子上,小梅正给他捏着肩膀,陈宇觉得自己堕落了,这么快就沉迷在地主老财的糜烂生活中,正舒服的哼哼着,听见屋外又来了人,忙起身看出去。只见一行人捧着几个盘子,其中一个领头的看见陈宇出来,客气的施了一礼道,
“见过陈县男,某是永宁郡公家的管事,这些东西都是郡公代表太原王家庆贺陈县男高升所准备,请侯爷笑纳。”说罢揭开盘子上的绸布,几个盘子里分别装的是一副玉佩,一串珍珠,还有一盘子的黄金瞧着足有两三斤,另有些丝绸之类的东西,
“嘶,永宁郡公,王珪?王家?上次朝堂上对老子出言不逊的不就是王家的人吗?为何还来送礼?”陈宇心里敲开了鼓,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对王家来人笑脸相迎。王家的管事送完了东西没有久留,陈宇照例又给这管事揣上两贯钱。
送走了王家的管事,陈宇看着眼前的礼品琢磨开了,按照礼节来说,官员晋升的确会有同僚来庆贺和送礼,但他现在还没建造自己的府邸,一般大家都会等他府邸造好再一道给他庆贺,王家的礼物实在是来的太快了,他一时也很难理解王家这么做的含意。
“淦,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贺礼而已又不是受贿,李二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说老子什么!”陈宇咬咬牙,瞧见那玉佩倒是极为精美,晶莹剔透白璧无瑕,看来王家的表面功夫的确是做足了,用的都是好材料,陈妍瞧着送礼的人走了,走进来一眼就瞧见桌上摆着的礼品,
“哎呀,哥哥这是收了贺礼嘛?好漂亮的玉佩呀,哥哥带着正好呢,倒像是为哥哥量身定做的呢!”一边夸着自家哥哥,眼睛却滴溜溜的看着另一个盘子里的珍珠。
陈宇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笑着拿起那串珍珠塞给陈妍,
“别看了,都是你的,还有那黄金你也给我收好了,别让外人看见,这珍珠确实不错,给你当嫁妆正好。”
“这么多黄金啊,得有五十两了吧!”陈妍惊叹的说道。
“差不多吧,赶明
儿你点点家里现在有多少钱,咱家以后的房子不能再用土坯了,哥哥去官窑订些砖瓦来给咱家盖房子。
“我早点过啦,咱家现在有四百一十二贯整钱呢!”陈妍颇为骄傲的说着。
“才四百多贯啊,这黄金能换多少铜钱啊?”陈宇问道。
“哥哥怎么连这都不记得了,这黄金瞧着有五十两,成色要是好的话足可以换五百多贯铜钱呢!”陈妍兴奋的掰着手指头。
陈宇明显愣了一下,他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是黄金和铜钱的比例历朝历代应该都是不一样的,看着哪一小盘子黄金,两三斤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值钱,他起身掂了掂盘子,差不多得有三斤吧,一边心里琢磨,
“五十两?不是五斤吗?怎么感觉只有三斤的样子,难不成这送礼的管事还敢克扣不成```”
陈宇翻着白眼看着屋顶,想了几分钟,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问题,古代是一斤是特么十六两。
“哦,难怪只有三斤,来了这里以后算数还是个问题呢,十六进制以前也没学过啊。”陈宇思忖着。
算数?算盘?,陈宇刚为自己的想法高兴了几秒,又立马摇摇头否定了,算盘,简单,好做,上手还快,现在大唐用的还是算筹,阿拉伯数字也还没有传播到这里,陈宇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就教珠算,陈宇那一代学生里,不会用算盘的还是很少的,就算用的不好,起码比算筹肯定是要快的多的,但是十六进制陈宇不会啊,小学都是十进制,陈宇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滑稽了,你要让他去教授十进制那还是算了,陈宇依稀记得唐朝就有鸡兔同笼的著名算术题和基础的数独了,他是文科生,数学能有小学四年级水平就不错了,四则运算之上的数学他几乎一窍不通。
陈宇悻悻的放弃了制作算盘这个足以让他再升官一次的神器的想法,看着陈妍道,
“妍儿,你明天先去县里,找些能工巧匠来,告诉匠人们,让他们用最短的时间给我建好这房子,工钱不是问题,哥哥明天就去订砖瓦去!”
陈妍喜滋滋的答应着,又小心翼翼的收好珍珠和黄金,这才让小梅和小兰二人去做晚饭,她则讨好的给陈宇揉肩捶背。
吃完了晚饭陈宇又吩咐小梅去烧水,天气愈发的热了,他很难理解古代人是怎么能三五天不洗澡还出门见人的。
洗澡的时候小梅又要过来服侍他,羞羞答答的给陈宇脱下衣服,陈宇一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有反应,一边心里盘算着,要不还是去买个年纪比她俩稍微大点儿的婢女算了,总不能祸害眼前这刚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