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七章 登堂入室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莲山峭壁嶙峋,七峰环绕内,是一片盆地。山外则连成一片,如铜墙铁壁。人要进山,只能走一条峡谷。谷口向南,宽仅两丈。谷壁平直,如利刃削成,只镂出一线天空。峭壁上还嵌着明暗哨岗,如犬牙参差,直到谷顶。

山门前立着一座琉璃牌楼,楼顶如盖,楼匾蓝底云边,赫然写着“太虚”两个斗大金字。笔锋暗藏,意境独到。楼柱擎天,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天道无言,乾以易生”,下联是“万象纷华,坤以简能”。雕梁画栋,彩绘鲜明。

牌楼前立着一对青石兽雕,右边是一条五爪青龙。傲然翘首,腾身若飞。左边是一尊花斑猛虎。张牙舞爪,栩栩生威。

容辉走到山前,又见石兽前还站着两列白衣青年,一个个剑眉星目,持剑挺立。清风徐来,衣衫飘舞,端是神采飞扬,只看得他自惭形秽,涩涩地不敢上前。

潇璇见是“客堂”的迎宾弟子,也没正眼去瞧。从腰间摘下一面玉牌,随手抛出。棉步轻移,直进山门。

夕阳下剑光闪烁,金铁交鸣,“呛啷啷……”长剑出鞘。一众弟子挺剑侧步,一字排开,却拦住潇璇。又有人撮唇作哨,向山上传讯。

潇璇目光如锋,脸色微沉,凝神低斥:“放肆!”这两字以内力吐出,声虽不大,却能及远。众弟子更觉金针刺耳,寒风击面,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接下玉牌那人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参见师叔,这几日生客颇多,还请见谅!”又捧起玉牌,高举过顶。众弟子也下吓白了脸,汲汲还剑入鞘,退步让路,躬身行礼:“参见师叔!”

容辉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见潇璇身轻如风,直上山去,于是双手接过玉牌,快步追上,心里满是疑窦:“她是掌门弟子,居然被守山弟子拔剑挡驾。是试探虚实,还是没认出来?若是试探虚实,说明山上已是个火药桶。若没认出来,说明山上方乱,山门刚换上别系新人。”

他又回想起店中听闻,两相比较,果不其然。一时间心念拂动,恍如置身火坑,想问个清楚,却听见哨声传讯,知道身旁有耳,又不敢开口。暗暗祈祷,只好默默跟着。

山谷数百丈长,道路平直,缓缓上行。容辉默默跟随,快到谷顶时,见崖壁光滑,再无岗哨,才敢开口:“姐,你可真威风!”见潇璇目不斜视,又问:“难道他们都不认得你?”

潇璇容色稍和,轻声解释:“‘客堂’首座刚换,山门重地,自然也换了人!”又想容辉刚刚上山,正当潜心练武,不该知道这些,于是岔开话题:“山上和家族中一样论资排辈。我师父‘明清真人’和他们师祖一个辈分,所以他们得称我‘师叔’。你以后在门中见到我,也得叫‘师叔’,否则平生许多是非,倒反让你我生分了!”接着讲了些门中概况。

但凡天下道观,除观主和监察,还有迎宾接客的“客堂”;管理劳务的“寮房”;管理观产的“库房”;掌管财务的“账房”;负责传经的“经堂”;供给伙食的“食堂”;安置游方道士的“水云堂”;核查门下子弟的“号房”,共是八大“首座”。八大管事下,又另分人手,负责明细。

潇璇一路细说,直到谷顶。容辉连日跋涉,早已筋酸骨软,稍有停步,再也走不动路。他顺势眺望,眼下竟是一片松涛林海,林海中亭台壮丽,楼阁蜿蜒。东一簇,西一簇,星罗棋布,暗藏玄机。远远看去,真如人间仙境。眼前又有一条青石板道,穿过林海,直通一座大殿。殿后还有四重殿脊,只看得他心潮起伏:“如此规模,如此宏伟,实是生平仅见!”力由心生,疲累暂消。

潇璇指给他看:“第一座是‘太极门’,第二座是‘太素门’,第三座是‘太始门’,第四座是‘太初门’,第五座是‘太易门’。‘太易门’中,方是内院。内院中还有修真之士,寿享百载,耳聪目明。你以后说话行事,千万注意。”

“果然是仙山福地!”容辉叹为观止,不住咂嘴:“姐,你住哪个门里!”

潇璇掩嘴轻笑,抬手西指:“我住‘潇雅轩’。”又带容辉往“太极门”去,路上谆谆告诫:“山上复杂,你不能乱闯。内院中住着受戒修行的羽士,非方外修士不得擅入,我都不能进去。‘太初门’后住着学道的居士,和出家的替身,你也不能乱闯。‘太始门’后方是“八大堂”,东面是‘无量阁’,西面对建着‘无尘居’。这一层关系复杂,没事别往里面乱跑。‘太素门’后就是外院弟子的住处,男东女西。我住的‘潇雅轩’,就在西北角上。有事我会去找你,不准你来找我。”

容辉心中会意:“道观分作五重,我住第二重东面,和潇璇相隔不远,有事进太始门找管事……”只是没见围墙,更不知如何划分。又听潇璇不准自己去找,只哭笑不得,点头应丞:“好、好、好!那太极门后呢?”

“那里,你就更不能去了,看一眼都不行!”潇璇沉声告诫:“那里面圈禁罪人。住别院的是大家‘姨娘’,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不准乱跑。住单间的是受罚弟子,被罚闭门思过。”又恐吓容辉:“你今后犯了错,也得进去抄经书。”

容辉跟她插科打诨:“有姐在,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呸!”潇璇瞪眼淬他:“哪里学的歪风邪气?还没进门,就想着我给你平事儿!”

容辉讪讪地岔开话茬,指着林中追问:“我刚才看见山上还建着许多别院,那也都住着‘姨娘’?”

“哪有那么多姨娘!”潇璇轻笑嗔怪:“那是富贵人家捐钱修的避暑别院。每年暑气上来,一大家人就来避暑。不但自带丫鬟仆役,还有厨子戏班。浩浩荡荡,那叫一个热闹!”又信誓旦旦:“到时候带你去玩!”

容辉皱眉腹诽:“这是什么道观!”说话间穿过林海,来到“太极门”前。门楼三间五架,两旁花树延伸,品类繁复。荆棘参差,密密麻麻。时维十月,腊梅点缀,芙蓉绽放,竟是一道花墙。风高云淡,夕阳灿烂,更衬得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容辉叹为观止,潇璇又轻轻拽他衣袖,直入殿门。他回过神来,方见殿前站着两名迎客弟子。二人认得潇璇,一起躬身行礼:“参见师叔!”

潇璇微微颔首,径直转过屏风。容辉忙低眉顺眼,快步跟上。又忍不住好奇,瞥眼四顾。夕阳透过门框,投下一片光斑,星星点点,形成一副“太极图”。图后卦象如虹,“两阳压一阴”,正是“巽卦”卦象。

此图此景,功参造化,岂是凡夫俗子能为?容辉心中震撼,方知自己没拜错山头。心中好奇,还想多看,潇璇已先解释:“五门都是穿堂,东厅接待宾客,西厅是‘回事处’。你以后有事,就可以去‘太素门’说。”

容辉心领神会:“想必上山的香客能进哪一重门,也得看身份来意。”瞥眼看见两侧流苏锦帘,面料精制,彩绣辉煌,果然是观中门面。

潇璇步履轻快,走出穿堂,直往“太素门”去。容辉腰疼腿酸,下台阶时踉跄了两步,追上去问:“这是去哪?”

“直接去‘水云堂’!”潇璇也累得不想说话:“太阳就快落山了,在客房里等回话,可吃不到热菜热汤!”步履不停,直往“太素门”去。

两门相隔百丈,道旁十步一灯,百步一柱。放的是松油石蜡,罩的是黄幔轻纱。精雕细琢,美轮美奂。容辉神为之夺,不住咂嘴:“光是蜡烛,一晚上得烧掉多少银子!”

“这些常用的香烛油纸,每年都有专供。”潇璇又环指四周树木,轻声告诫:“这些树木荆棘都按奇门数术布置,你可仔细了。”狡黠一笑,又悄悄告诉他破法。

容辉见是后路,忙打起精神,用心凝听。反复默念,牢牢记住。一问一答,来到“太素门”中。两个守门弟子一样躬身行礼:“参见师叔!”退后两步,就要进去倒茶。

潇璇步履未停,轻轻摆手,侧头询问:“这几天有什么事?”

“一如既往!”那弟子拱手回答:“掌门传下话来,让师叔回了就去见他!”

“知道了!”潇璇微微颔首,随口应承。三字出口,人已转过屏风。容辉见她有话吩咐,故意落后两步,抬头去看屏风,竟是一副“天地图”。

图中天空浩渺,大地无垠。河山壮丽,风光迤逦。非但是一流的画工,意境更加悠远大气。他虽不懂书画,也想赞一声大手笔。又见潇璇走开,才快步跟上,直往“太始门”去。

“太始门”中供着一副“星图”,星点光华绚丽,璀璨夺目,竟全是水晶。容辉看得眉开眼笑,再也走不动路。只想爬上供桌,摘几颗下来。

潇璇心中暗叹,额头见汗,沉下脸去掐容辉手背,硬是拽他出门,绕过楼宇,来到一座殿堂。匾额上赫然刻着“引贤荐明”四个金字,门柱上还挂着一副对联,“黄金案前思贤渴,极目天下望明哲”。

天色渐暗,容辉跟进厅堂,只见上位立着一面屏风,画的是“高山流水,雁翔长空”。屏风前并列着一对红木方椅,椅间夹着一方茶几,几上供着鲜果和香炉。下手对列着八张交椅,椅间夹几,周周正正,仍是标准建制。客座后挂着两面青罗素幔,水天一色,恍如云烟,正好隔出两间偏厅。

容辉不敢留步,跟着拐入东厅,只见书架整肃,卷册俨然,正是观中要地。南窗案前坐着一个俊生,他身穿蓝绸直裰,头戴金翎羽冠,正是堂中“首座”,余潇清。余辉倒映,光彩迷蒙,更衬得他神采飞扬。

余潇清本在浏览表册,抬头见潇璇领人进来,忙起身相请:“是师妹,快请坐!”又高声吩咐:“来呀,看茶!”这才问:“师妹光临草舍,有何贵干?”

潇璇莞尔微笑:“余师兄说笑了!这里若还自称草舍,山里的房舍岂不都成了茅屋……我来领这小子入门。”瞥眼见容辉双腿发软,就示意他坐下,又取出两封信函递过。

余潇清拆开信封,稍着一眼,又端瞧容辉,拿他打趣:“哦?这位师侄真是好福气。能由师妹亲自引荐,定是少年豪杰,前途无量。”

“这不是个好话题!”潇璇心头微凛,改口询问:“登记多少人了?”

余潇清摇头轻叹:“至少比往年多十倍,虽是各家的子弟,大半人却连拳脚也没练过!”

“太虚观”的俗家弟子成家立业后,也将自家子侄送入门中培养,指望能光宗耀祖。如此送往迎来,相互婚嫁。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大势力。众弟子在江湖中争名逐利,不免形单影只。所以各地又有了分堂、分舵,统帅各家,群策群力。

余潇清瞥眼见容辉精神涣散,气息粗重,也没练过拳脚,不有后悔,忙岔开话题:“考核二十号开始,我先安排住处,让小友歇息。看他疲了,我也不多废话。山上的规矩,就由师妹给他说吧!”说话间为容辉登记造册,然后从身后木箱中取出一块木牌,在牌上写了“李容辉”三字,又在字迹上沾了一团朱泥,最后压上一枚章印,正是“水云”两个篆字。通情达理,款款大方。

容辉双手接过,潇璇点头道谢,又带他下去。“水云堂”专管居所,单间套院都有。二人顺原路走出“太始门”时,夕阳已落,弦月未升,天色暗淡,星光迷蒙。

潇璇了结心事,稍觉舒畅。夜中漫步,更添风姿。容辉却累得腰酸背疼,骨苏腿软,恨不得立刻躺到地上,闭眼就睡。可眼下作客他乡,只好踉跄跟随。一路蹒跚,终于到了食堂。

食堂申时开饭,已是人去楼空,只有沸水“咕咕”,药香阵阵,更衬得厅堂幽静。潇璇在“潇雅轩”开小灶,极少来食堂搭伙。眼下推门进厅,只见烛光微微,灯影幢幢,桌案整肃,条凳并列,一个老妈妈正坐在火炉前煎药。

容辉耷拉下脑袋,摊开手摇头苦笑:“我不饿!”

“走了一天路,怎么会不饿?”潇璇心中有气,瞥眼嗔怪:“总还有点吃的!”

容辉心头一暖,忽听那老妈妈说:“还有两张白面大馍。”抬手一指,正是桌上一只食篓。潇璇点头道谢,走上前揭开棉被,果然还有两张大白馍。

潇璇正要去拿,想起还没净手。抬起手来,又缩回袖中。却见容辉已先抓住白馍,又递给自己一张。她和容辉一路走来,见过他上蹿下跳,左摸右触。眼下又递馍过来,接又不是,不接也不好,不禁皱起眉头。

容辉讪讪地笑,抬起手顺势咬下一口,又岔开话茬:“这馍发的真好!”含含糊糊,似傻似乖。

潇璇心中微酸,只后悔没接,解释更显矫情,只好顺口应承:“我不饿!”三字出口,连自己也觉得虚伪,心中更加不快。

容辉想到这几日漂泊在外,二人倾心相待。而潇璇一回老巢,就有诸多顾忌。他不敢再往下想,仍然狼吞虎咽,点头附和:“我可饿坏了,就不客气了!”两个人都极聪敏,却为一桩小事互动心机。容辉旨在奉承好她,自己好过日子。潇璇却颇为厌倦,心叹一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容辉知她心思,笑呵呵随后跟上,一手一张大白馍,“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待走上小路花径,潇璇忽然驻足,回头低斥:“够了!”

容辉笑嘻嘻停下脚步,双手各拿着半张面馍,笑着恳求:“可我还没吃饱!”

“你太聪明了!”潇璇目光如刀,盯着容辉冷笑:“我真后悔带你上山。”她玄功有成,目光已能慑人心神。

容辉只觉寒风袭面,背脊一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住退了一步。心中冰凉,不敢正视潇璇。又怕冷场,再生嫌隙,只好低头啃馍。唇齿相击,“嗒嗒”有声,更似个昏头小子。

潇璇见他战战兢兢,唯恐自己不悦。几日嬉笑燕燕,却挡不住一道冷眼。“其人见伪,其心当诛。”她心中渐冷,深吸一口气,转身又走。

容辉心潮激荡,既惊且惧。只是进了山门,已容不得后悔,更容不得抱怨。几日相处,也摸清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她既喜欢旁人客客气气,也喜欢和人说笑玩闹,更喜欢被人关心。纵是她不喜欢的事情,只要能想到她,她也高兴……”又定下心神,又回思前事:“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心事默默,低头吃馍,蹒跚跟随。

花径幽深,夜风微凉,更衬得二人形同陌路。容辉且走且吃,待两张大馍下肚,已走到住处门房。他吃得肚皮溜圆,手上又没了遮掩,只好硬着头皮招呼潇璇:“姐……”刚张开口,忽觉肚中翻腾,涌上一股浊气。“嗝——”,打了一个饱嗝儿。

潇璇忍俊不禁,容色稍缓,迈步走进别馆门房,招呼了管事一声,径直带容辉往“冬厢?梅轩”住下。

“太素门”中,均是门下弟子。星空灿烂,一众弟子在廊下掌灯。语声悉索,灯火阑珊,更显得庄园幽静。

容辉游目四顾,也见了几个。虽只惊鸿一瞥,却均是裑衣歀带,器宇轩昂。高山仰止,让人望而生畏。他心下彷徨,更加低眉顺眼。快走两步,紧跟潇璇。穿廊过瓦,不敢多说一句,行错一步。

潇璇耳音灵敏,听出容辉不安,就拿他打趣:“银样镴枪头,你怕什么!”说着停住脚步,推开一间厢房。

容辉点头应是,却不敢进门。又见屋中火光忽亮,潇璇已点起蜡烛。于是隐身窥视,见房中陈设简洁,只有一床一桌,这才踏步进门。潇璇见他拘束,又打趣他:“瞧你那样,做贼似的!”

容辉见床上还有张薄被,一屁股坐上去,再也不想起来。双手展开,已是哈欠连天:“我还以为每间屋都和刚才那间一样,蹭怀一件都不得了,怎么敢住!”心弦放开,只觉全身无力,一头倒下,就要睡去。

潇璇蹙眉轻哼:“哼!你胆子不是挺大吗?几件描金摆设,怎么吓得住你?”语声悦耳,却只传回两声哼哼,容辉竟已睡着。她眼见这个家伙连鞋都没脱,直气得连连顿足。又想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忍不住额首羞赧,顿足出房。

潇璇随手掩门,劲力回收。“啪—”,一声脆响,门闩已被带上。屋外夜风萧萧,凉彻心扉,逼得她收敛思绪,定气凝神,瞥眼见四下没有熟人,直往“潇雅轩”去。(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奸夫是皇帝五胡之血时代反叛的大魔王你老婆掉了盖世双谐终末忍界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绝对一番玄尘道途
相邻小说
怨灵快乐丧尸网游之地狱之王都市之凡途仙路最强铸造师绯色仕途科技风暴天演成神无限历程之玄功北冥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