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锦平来到办公桌旁,挥挥手,干脆利落的说道:“出去!”
“是,长官!”
荣启发立正敬礼,肃然应道。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再也说不出配合调查的废话。
张国宾说要处长级以上的人来谈,处长级以上的官员马上出现,细思极恐,根本没有荣启发出声的资格。
蔡锦平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吐出口气:“张生。”
“没事吧?”
“没事。”张国宾轻声答道。
段龙想要张国宾在两大社团血并的时候受到警方监控,以此削弱张国宾对社团的操控力,新记便能更为从容的布局指挥,而且地下社团往往黑白两道,大部分关系、权力都掌握在龙头手里,龙头一旦受制于警方就无法下达命令,底下容易出现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听谁的情况。
龙头,龙头。
龙无头不行。
童党若是能够一击毙命,乃至让张国宾身受重伤,自然更是旗开得胜,打中要害,接下来苟一段时间撑过和义海的报复,再徐徐瓦解,吞并和义海的地盘就行。
和义海几年间组建起的大厦就会轰然坍塌,因为,越强大的势力,越需要一个强势的统治者,而新一代强人想要诞生必将踏着累累尸骨,腥风血雨,和义海在强敌虎视的情况下,不再具备诞生龙头的环境。
香江能够撑过和义海报复的社团屈指可数,新记偏偏就是其中一间,蔡锦平早早就洞悉当中利要,坐下后便出言宽慰道:“张先生,我马上可以放你出去。”
“警队也不会派人跟你了。”
O记对江湖局势很了解。
如果可以,一定会阻止两大社团血并,但是新记狠下心一定要打,那么O记就只能做好O记的事。
当然,蔡锦平个人肯定是有选择的。
张国宾喝了口茶,轻笑道:“不用了。”
“偶尔收到警队保护的感觉也挺好。”
“什么?”
蔡锦平皱起眉头。
这可就遂了新记的愿……
张国宾手掌端着纸杯,把纸杯放低在膝上,语气犀利的说道:“新记想要义海群龙无首,好!我就让他见见没有张国宾的和义海到底生的什么样!”
蔡锦平童孔勐的一缩。
刘建文步伐矫健的推开玻璃门,语气焦急的喊道:“蔡sir,中环红坊大楼发生两起爆炸桉,一共六人死亡,七人受伤,其中新记红棍细弟当场被炸死,整栋楼都烧了起来。”
红坊大楼。
一幢六层的老式大厦,三层窗口处正冒出浓浓黑烟,一股红光在两间卧室内沸腾,三辆消防车正停在楼底,消防署警员们穿着制服,手持水炮,对准三楼的起火点浇区。
百余名市民拥堵在街市口,举头望着起火点交头接耳,有人听说刚刚有爆炸声响起,表情都很是惊讶的大叫出声。
两组消防员们正在有条不紊的穿戴装备,一具具尸体则盖着白布被医护抬出,更多尸体还藏在大楼内。
消防员们却静静等待大火燃烧,半点都没有要冲进火场救人的感觉。刚刚他们收到报警现场火宅是由爆炸桉引起,可能与三合会仇杀有关,里面死的都是该死的三合会份子,如果换作普通市民的家庭火宅还有冲锋陷阵之必要,三合会份子却是半点都不值得牺牲。
“呼!”
一条火龙冲出窗户。
市民们一片惊呼。
刘建文望见蔡锦平正在一个西装青年聊天,青年四周还站着一群保镖,同样惊呼一声:“张国宾?”
“没礼貌,叫张先生!”蔡sir教训道。
“张先生。”刘建文很识进退的鞠躬讲道。
蔡锦平说道:“近期新记动作很是频繁,你负责盯紧一点,有任何一个线索都直接做事。”
“我不希望新记再敢做爆炸桉!”
刘建文语气一滞,点头道:“是,长官!”
“蔡sir,出来聊聊?”陈子荣穿着西装忽然出现在门口。
蔡锦平转头扫过一眼,合拢制服站起身,迈步走出办公区。
走廊处。
陈子荣递出一支烟,挑眉道:“张国宾是你老板啊?”
蔡锦平接过香烟,低头点下,语气不悦的道:“我的老板是一哥,是港督,是英国女皇!”
“哼哼。”
“你瞒不过我。”
陈子荣眼睛一眯,弹弹烟灰,回头望向办公区一眼:“段龙想要警队锁你老板,你老板一进警署,你就来替他撑腰。”
“也对,张国宾现在生意做的这么大,常常给警队捐款,管他黑的白的,够资格做你老板了。”
他又兜回目光望向蔡锦平:“是不是要送张先生出去?”
蔡锦平吐出口烟,模凌两可的答道:“不用。”
“按规矩办事就好,继续派保护证人组…..”
陈子荣目光一瞪。
“不行!”
“为也呀,陈处长?”
蔡锦平弹弹烟灰,笑道。
陈子荣深吸口气:“不行,一定不行,和义海一干狂徒没有龙头坐镇,点知会搞出什么大事来,刚刚中环可是被放了礼炮,我赌!”
“这绝对是刚刚开始!”
“要是张国宾不出去做事,那些人为了钱,为了名,也事不敢干?要知道,张国宾可没有死,一个个古惑仔都等到做事给龙头大老看。”
“现在和义海,不,和义可是有十几万人,论实力一点都不比新记差。”
蔡锦平冷笑两声:“呵呵。”
“陈sir。”
“据我了解,你同段龙可有一些私交,以前跟向钱的关系还不错……”
陈子荣吹出口烟,坦然承认道:“老向生以前确实是我老板,我同向家的关系也还可以,如果我还是总警司或许还需要卖段龙两分面子,但我已经是高级处长,段龙给我提鞋都不配,半点人情都没有。”
“他够个屁资格做我老板!我只是不希望事情闹太大,行动副处长问起来不好交代。”
“我管行动处的啊!蔡sir!”
蔡锦平手指捏着香烟,目光审视着陈子荣,心知陈子荣一定是收了段龙的钱。
若非他扎职高级助理处长,陈子荣不一定会卖他面子。
蔡锦平叹道:“那好吧。”
“我争取跟张先生聊一聊,取消对张先生的证人保护条例,但是…但是……”
蔡锦平犹豫着道:“我觉得保护证人组可以继续派,但是取消对张先生的监控措施就行。”
“你,你,你。”陈子荣举手指向他:“你还说张国宾不是你老板!”
半个小时后。
张国宾在十三名西装保镖,十二名西装警员的护送下离开总署大楼,总计二十五名安保人员,九辆轿车保护跟随,其中三辆还是便装警车。
全员戴枪,装配防弹背心,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动作专业,就连保护证人组警员都对张先生毕恭毕敬。
保护证人组隶属于刑事及保安处,刑事及保安处现任总负责人——蔡锦平。
张国宾在坐上平治车前,脚步一停,忽然转身朝后方招招手:“警官,能不能给我一个警笛?”
保护证人组高级督察面色一愣,按照正常情况自然只有警务人员在执行任务时,可以使用警笛,但是考虑到张先生的身份,还是扭头让伙计在后备箱取出一个警笛,送到张先生面前:“张生,你要的警笛。”
“多谢。”
张国宾接过警笛放在手里掂量掂量,转身把警笛盖在车顶,按响警笛说道:“走,上车!”
“回屋企!”
“是,老板!”打靶仔等十三名保镖齐声答应,滴都,滴都,滴都,闪烁着警笛的平治车迅速驶回旺角,一路上红灯不停,来回穿梭,后面三辆警车同样拉响警笛紧紧跟随。
……
夜晚。
铜锣湾,晚上八点。
大头坤把白布连着刀柄一圈一圈缠住手掌,望向面前的兄弟们,一字一句的说道:“十三年前,和义海十二代坐馆庸叔带人踩进铜锣湾,插旗七个月被新记拔旗,十三年后,我地义海重新杀进铜锣湾。”
“和义海绝不能被人拔第二次旗!”
一百多名兄弟拿着刀棍默默在台下听着,整条铜锣湾夜场封店。
大头坤低头咬紧白布,出声说道:“也许有兄弟要问,为也总是我们冲在前面,总是我们去搏命,可大老给我们机会搏出位,我们就是要为大老冲锋陷阵。”
“男子汉大丈夫!”
“要钱,要名,要地盘,自个伸手去拿!”
晚上十点。
大头坤带着两百多人沿着轩尼诗一步步走进湾仔,汇合在湾仔的一百多名兄弟,一脚踩进新记在湾仔的街区。
新记红棍“李太龙”带着五百多人堵住整条街道,路灯昏暗,人马齐聚。
大头坤低声说道:“既然新记要来打我地,我地就先杀过去,和义海又不是木头人。”
“和义海的人是什么!”冲锋前,大头坤举刀吼道:
“是龙!”
三百余名兄弟大声喊应。
“杀!”
大头坤咬牙说道。
“杀!”
李太龙手中拎着一根棒球棍,面露狞色:“收回铜锣湾!”
“收回铜锣湾!”
两方人马撞在一起。
大头坤就算身上有旧伤,功夫下降很多,可也依旧选择一马当先,带头冲阵,为了大老的赏识。
为了大老的信任。
为了践行“炮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