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再一动,凝止半空的断壁残垣、砖瓦碎石陡然旋动,化为瓦砾构成的泥石巨龙,与无数鬼虫飞蝗撞击在一起。
宛若两条天龙搏斗一般,整个幻境的天空都扭曲起来,轰隆轰隆的巨响声中,雷霆如蛇乱窜,撕裂天宇。
神念再动!
洪!
泥石巨龙刹那间化为通红之色,每一块砖头,每一块黛青瓦片,此刻都彻底燃烧起来,火花暴烈,火红的熔浆四处喷薄!
泥石土龙,又生生地改变了天地法则,化为了一条销熔万物的火龙!
嗞嗞嗞,黑压压的鬼虫飞蝗大团大团地溃散,被那火龙的血红龙息所吞没!
白不群闷哼一声,浑身气息紊乱,差一点便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一拳轰断鬼塔的天魈鬼身子当空一旋,三条骷髅蟒尾及六只翅膀骨刺便各自裹挟着一团鬼瘟之气攻下去。
苍穹搅动如沸水,九个鬼气漩涡呜呜怪叫,似是在杜秋陵身旁钻开了九个空间裂缝一般,分外的可怕。
"天心归魂咒!"杜秋陵暗自疾念咒语,一手便将那七魂六壬盘放了出去。法宝旋空,涨大如车轮。那黑红色的罗庚盘滴溜溜旋转,光芒闪灭。
第二层内盘的天心十道线浮现,七个鬼文符图如灵魂浮起。中央天池上的金铜仙人一指其中一个鬼文,那鬼文即化为璀璨流光,空中出现了一个蒙蒙鬼影。
黑色战袍,头顶骷髅头盔,三个魍鬼在身旁若隐若现,正是被封印在七魂六壬盘里的幽魍教教主——三魍鬼将,曾经的大乘期修士。
又一个鬼文幽然绽开,如同惊心动魄的蓝色烟花照亮天宇。
被封印的第二个大乘期鬼修的阴魂,阴蚊鬼主!
此后,是魔诃寺的执法长老,大乘期的魔修,诃摩智长老!
三个被封印的修士阴元神,此时都被天心归魂咒所释放而出。这三大鬼影一闻到杜秋陵身上的生人气息,便凶狠地向他扑下来。
杜秋陵身上陡然放出一股鬼谷子的气息,如同天地之始的一声惊雷,那三个鬼影悚然大惊,掉头便飞出去。
杜秋陵一捏指诀,那三大鬼影挣扎一番,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他的号令,怪啸着向白不群飞去。
三股黑气忽而缭绕身旁,白不群陡然感到周身阴寒刺骨,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他大为惊骇。
空中的天魈鬼急忙赶回护法,诃摩智长老把手一张,一串黑色念珠化光冲起,每一颗珠子都变得圆盘般大小。那天魈鬼急忙挥舞三条骷髅蛇尾招架,哪知那念珠忽地魔气大作,忽忽忽一阵扭动,奇光闪灭之中,竟将三条骷髅蛇尾捆绑起来。
那魔僧如大鹰般飞起,双掌连续结出无数古怪手印。黑漆漆的念珠忽地通体发亮,幽幽闪起许多邪异经文。
一股大力从念珠中绞杀而来,格格格一阵骨断之声,那三条骷髅蛇尾竟然就此被念珠绞断,骷髅碎片如雨下落。
天魈鬼一声惨叫,口中忽地吐出一团极为污秽浓黑的鬼气。三魍鬼将怒哼一声,手上一团鬼气如口袋般反兜而上,一下子便将那污秽黑气拦住。
而那阴蚊鬼主则趁白不群分身乏术之时出手偷袭,一掌从后拍向他的背心。白不群如同后脑长眼一般反手一掌,将掌心的一团诡异鬼光印在偷袭而来的手掌上。
若果对方是个肉躯尚存的修士,这一掌鬼瘟之毒攻心,那人早已成为他鬼术之下的亡魂。只可惜对手是个阴魂...
啪!
他这一掌似是击在了一团虚空上,只听一声阴恻恻的魈笑,那手上便似是被无数小虫子狠狠叮咬住了一般!
原来就在那两掌相交的一刹那,阴蚊鬼主的手掌陡然溃散化开,变成了一团嗡嗡飞舞的鬼蚊!
白不群惊骇万分地将手掌收回,只见那白皙的手上出现了无数红点,那些鬼蚊竟已全部咬破体肤,钻进了体内!
他啊的一声大叫,体内鬼气奔涌,在肩膀关节处拦住了那些顺着经脉血肉而上的鬼蚊!
那只手陡然迸出无数血丝,似是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管经脉都爆裂开来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鬼幽幽的面具忽然在面前数寸之远的地方出现,一把声音神不知鬼不觉地响起:"你死之前记住,我叫鬼陵子!你这条命,我是替许嵩前来追讨的!"
那眼睛中的无穷杀机如千百把冰冷的刀子般捅入白不群的身躯,然后,他便听见了雷响!
苍天动,雷霆怒!
双手之间,道诀玄奥,阴阳之气周天旋动,火雷之光互相激撞!
雷生太玄,天怒无极!
白不群瞳孔放大,在雷霆加身之前,他忽然恍然大悟:"你是道修..."
多么熟悉的道诀,是元武宗的太玄噬雷元诀!
轰隆!
猛电如龙,蜿蜒裂空。一道拳头粗的雷霆如金龙般聚在在白不群心口,刹那之间,时空似是陡然放慢,甚至静止,然后,虚空破碎,雷霆剧烈爆炸。
电丝如怪蛇肆虐,其中血飞如雨,焦黑的肢体碎块在电火中化为粉尘。
但是,那颗气质不凡、肌肤如玉的头颅,却是保留了下来。只是,这个天殇门的护法,面上再也没有了那如同春风般的笑容。
只是电光闪灭,杜秋陵却"咦"的一声,目光望向了沉沉的湖水。手上的那颗头颅,也在刹那间化为幻影消失。
"不愧为大乘期的修士,拼着重伤,也以魂魄换形术保住了一条性命。哼,我倒要看你还能坚持多久!"杜秋陵冷冷一笑,身子陡然往那小岛旁的湖水中飞下去。
夕月湖之中,一叶扁舟轻泛碧波,如同在琉璃上滑行般飘向远方。
小舟之上,一个玉人白衣如雪,青丝如瀑,身子窈窕绰约,宛若要在淡淡的白雾中飞起一般。
仙雾弥漫,水天一色。近处的芦苇如涛浪般轻轻起伏,摇碎一池阳光。远方云雾里耸起一片碧绿荷叶,无数荷花亭亭玉立,暗香幽幽浮动。扁舟之上,美人如玉,在一段悠悠的笛声中怅然出神。
此情此景,简直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小舟轻轻滑过一片巨大的荷叶旁时,那荷叶上忽地鬼魅般地出现了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
"诗儿,你在想什么?警惕之心如此之松懈,若我是正道的修真高人,此刻你已经死了十次了!"
"喔!"小舟上的雪衣女子这才惊醒过来,露出了一丝慌乱不安的神色:"师父!"
那红衣女子如一片红霞般轻轻飘落在小舟上,小舟竟然感觉不到一丝颤动。这女子面若春桃,就连眼眸也似是滢滢浸在水中的桃瓣,说不出的妩媚娇艳。只是浑身上下的一种若有若无的阴厉气息,令人隐约感到她那神秘而又可怕的另一面。
卫诗诗双手绞着白雪般的衣衫一角,却是迅速恢复了原状。
眼眸如同雪夜明月,清寒空灵;眉目如画,冷艳有若梦中雪山,淡淡地锁住了几分悠远的哀愁。眼前这白衣少女,就连桃花白骨姬看了也一阵暗叹。自己收的这个徒儿,当真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倘若任由她在修真界中闯荡,只怕很快便会成为神州古陆上的祸水红颜之一。
"你适才在想什么,竟想的如此出神?"桃花白骨姬似是对于她刚才那毫无警惕心的表现十分不满,出言斥道。
卫诗诗低头道:"徒儿知错了。徒儿没有乱想什么。"
桃花白骨姬哼的一声,道:"从桃花鬼海回来之后,你便是这个样子。你该不会是在想着那个名叫鬼陵子的小子吧?"
"啊?啊,没有..."卫诗诗一愣,脸儿有些绯红,急忙摆手否认。
她一向性子冷若冰霜,如今这激烈的反应便显得十分异常了。桃花白骨姬不由得一愣。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卫诗诗的反应竟然如此大,莫非...她心中真的有心事?
桃花白骨姬粉面一寒,厉声斥道:"不长进的家伙,为师的教诲,莫非你都忘记了!?"
卫诗诗急忙跪地道:"徒儿不敢,徒儿没有忘记师父的教诲!诗儿刚才只是...只是在想着与那天殇门二少主见面的事情,当真是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师父明鉴。"
桃花白骨姬哼的一声,面色稍霁。"起来吧。我们两家见面的事情极为秘密,你处事如此大意,若是坏了谷主的大事,为师也保不住你!"
卫诗诗又道了一声不是,这才低着头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云雾之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人称骷髅名花谷的道友个个皆是人间绝色,如今见了桃花圣姬与蕙质兰心的卫姑娘,方知传言不虚。哈哈,适才桃花姐姐与诗诗妹妹两个大美人都在念叨着小弟,小弟当真是受宠若惊,哈哈哈哈..."
听得来者言语轻佻,桃花白骨姬与卫诗诗都不由得暗暗一皱眉。
又一艘小舟穿破重重白雾,出现在卫诗诗与桃花姬所乘的扁舟之前。舟上一个锦袍公子手摇纸扇,面带微笑地望着卫诗诗与桃花姬,仿如俗世之中的翩翩公子。
桃花白骨姬不动声色地问道:"来者何人?"
那华服公子拱手笑道:"天殇门二少主萧画雨见过二位道友。"
这人看上去不过年方弱冠,眉修如剑,目如点漆,当真是个俊俏少年郎君,让人看上去生不出恶感。
只是他那玩味的目光在桃花姬与卫诗诗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卫诗诗与桃花姬便都感到那人的眼睛似是可以穿透衣裳一般,浑身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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