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我用速记羽毛笔来做记录,你不会反对吧?这样我可以腾出手来,跟你正常地交谈……”
在说这话的时候,丽塔·斯基特已经从鳄鱼皮手袋里,掏出了一只长长的、绿得耀眼的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
“你请便。”克拉克手一伸,做了个随意的姿势。
丽塔·斯基特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还露出了她嘴里的三颗金牙。
她把羊皮纸摊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然后将那绿色羽毛笔的笔尖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吮吸了一会儿,接着把笔垂直放在羊皮纸上。
羽毛笔管竖在笔尖上,微微颤动着。
“试验一下……我叫丽塔·斯基特,《预言家日报》记者。”
伴随着她的话语,绿色羽毛笔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笔尖灵巧地在羊皮纸上滑过。
迷人的金发女郎丽塔·斯基特,现年四十三岁,她的桀骜不驯的羽毛笔,曾经揭露过许多华而不实的虚名——
“呵!”克拉克轻笑一声,“很精巧的活化炼金术,这玩意的造价一定不菲吧?”
“是啊,”丽塔·斯基特点点头,“这是专门定制的炼金道具。”
说着,她把第一张羊皮纸撕了下来,揉成一团,塞进她的手袋。
然后,她朝克拉克倾过身子,说道:“那么,克拉克……是什么促使你决定报名参加三强争霸赛的?”
“嗯——”克拉克张了张嘴,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羽毛笔吸引住了。
尽管他没有说话,那支笔却在羊皮纸上嗖嗖地移动,在笔尖滑过的地方,克拉克辨认出一行新写出的文字:
为了荣誉而战,一直是克拉克·普威特的座右铭。
这个还不满十五岁的少年,有着英俊迷人的面容,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漂亮的暗金色眼睛里,透露出了——
“这样写可以吗,克拉克?”丽塔·斯基特一脸讨好地问,“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改改。你放心,正式的稿子出来前,还会给你过目一遍的。”
克拉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她说,但凡只要这报道涉及到了他,稿子发出去前都将会出现在他的桉头。
毕竟,谁让他是《预言家日报》的大股东呢。
丽塔·斯基特虽然一向以尖酸辛辣的词句来讽刺权贵而闻名,但她其实很聪明,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即便她是一个大记者,大作家,在资本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工具人罢了。
“谈谈你对将要进行的比赛项目有何感觉吧,”丽塔·斯基特继续问,“是激动?还是紧张?”
“或许别人会紧张和激动,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小意思了。”克拉克云澹风轻地说。
丽塔·斯基特扬起一道描画得很浓重的眉毛,她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预言家日报》大股东,竟然如此狂妄。
是的,虽然自己也算是一个人十分张狂的人了,但在丽塔·斯基特的认知中,这个少年竟然比自己还能装。
不过她并没有被这小小的挫折给击败,继续不依不饶地问,“据说过去好几届三强争霸赛都有勇士丧生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呢?”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前面几届都没有我参加啊。”克拉克说的理所当然。
“咳——咳——”
羽毛笔在两人之间的羊皮纸上嗖嗖滑动,但它滑动的速度却缓慢了许多,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如熘冰一般顺畅了。
“当然啦,你过去曾经历过许多危险的事情,是不是?”丽塔·斯基特又问,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例如面对穷凶极恶的黑巫师,对抗某个强大的怪物,或者说是击杀邪恶的狼人?”
“看来你把我调查得很透彻啊。”克拉克含笑地看着她。
“了解被采访人的信息,是一个记者的本职工作嘛。”丽塔·斯基特解释了一句。
“所以,这一次报名参加三强争霸赛,你是怀着很大的信心的,对吗?”
克拉克点点头。
“那你觉得,这次比赛中,那位勇士对你的威胁最大呢?”
克拉克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他一低头,就看见羽毛笔刚刚写出来的文字:
对于这场比赛,克拉克表示,他是抱着全力以赴的态度来应对的。
虽然其他的几位勇士都十分厉害,但在克拉克看来,他们都不是无懈可击,自己还有一搏之力。
如果让巴格曼看到,这个一向以歪曲事实为乐,喜欢胡编乱造的家伙还能写出这种话来,一定会惊掉下巴。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就好像,你永远也不知道,你的女神在给别人当舔狗时,会有多卑微。
不过当一条舔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丽塔·斯基特还准备再接再厉,继续采访克拉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邓布利多已经陪着其他几位裁判,以及一个老头,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邓布利多!”
丽塔斯基特大声说道,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好像是终于可以摆脱这尴尬的境地了。
克拉克注意到,她的羽毛笔和羊皮纸突然从桌上消失了,同时她爪子般的手指正匆匆扣上她的鳄鱼皮手袋的搭扣。
“你好吗?”
丽塔·斯基塔说着,站起身来,向邓布利多伸出一只男人般的大手,“我夏天的那篇关于国际巫师联合会大会的文章,不知你看了没有?”
“没有。”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同时也没和她握手。
“真的吗?我不信。”丽塔·斯基塔十分自然地收回手,依旧笑着问道,“我记得我特意寄了一份给您,您怎么会没看到呢?”
“哦,那一定是被麦格教授处理掉了,”邓布利多也笑着回应,“我一整个夏天都在忙着拜访各地的老朋友,和他们沟通感情,所以并没有读到你的文章。”
“当然,我想那一定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般不重要的信件我都让副校长麦格教授帮我处理的。”
克拉克看到丽塔·斯基塔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但继续没羞没臊的说道:
“我只是想说明你的某些观点有点儿过时了,邓布利多,外面的许多巫师——”
“我很愿意听到你坦率的推理,丽塔,”邓布利多微笑着,同时彬彬有礼的打断道,“但是恐怕这个问题我们只好以后再谈了,魔杖检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着,邓布利多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勇士去坐到教室中央的椅子上。
克拉克几人连忙落座,在他们面前,是铺着天鹅绒的桌子,那里已经坐着五位裁判中的四位――卡卡洛夫教授、马克西姆夫人、克劳奇先生和卢多·巴格曼。
丽塔·斯基特也找了个角落坐下,克拉克看见她又偷偷地从手袋里掏出那卷羊皮纸,铺在膝盖上,咂了咂速记羽毛笔的笔尖,再一次把笔竖直放在羊皮纸上。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奥利凡德先生。”
在大家坐好以后,邓布利多也在裁判席上坐下,对几位勇士说道,“他将要检查你们的魔杖,以确保魔杖在比赛前状态良好。”
站在裁判席边上,长着两只浅色大眼睛的那个老巫师微笑着对四位勇士点头示意,克拉克见过这位奥利凡德先生——三年前在对角巷,他正是从这位魔杖匠人手里领取了自己定制的魔杖。
“德拉库尔小姐,你先来,好吗?”奥利凡德先生说着,走到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芙蓉·德拉库尔轻盈地走向奥利凡德先生,把自己的魔杖递给了他。
“嗯……”他说。
他像是摆弄指挥棒一样,让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旋转着,魔杖杖尖喷出许多粉红色和金色的火花。
然后他又把魔杖贴近眼前,仔细端祥着。
“不错,”他轻声地说,“九英寸半……强性很好……槭木制成……里面含有……噢,天哪……”
“含有一根媚娃的头发,”芙蓉略有些骄傲地说,“是我奶奶的头发。”
“啊,没错,”奥利凡德先生说,“没错,当然啦,我本人从未用过媚娃的头发。我觉得用媚娃头发做的魔杖太敏感任性了……不过,各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既然它对你合适……”
奥利凡德先生用手指捋过魔杖,显然在检查上面有没有擦痕和碰伤。然后,他低声念道:“兰花盛开!”
一束鲜花绽放在魔杖头上。
“很好,很好,状态不错,”奥利凡德先生说着,把鲜花收拢,和魔杖一起递给了芙蓉,“布鲁斯先生,轮到你了。”
芙蓉脚步轻捷地返回自己的座位,与布鲁斯擦肩而过时,朝他嫣然一笑。
“啊,这应该是希柯巴?沃尔夫的产品,是不是?”
当布鲁斯把魔杖递过去时,奥利凡德先生说,比刚才兴奋多了。
“没错,我知道他,北美洲最有名的四个制杖师之一。
据说他是乔克托族(北美洲原住民部落)的后裔,以魔杖的精细凋工闻名。
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寸……黑刺梨木制成……软硬适中,是战斗的好帮手,状态也极佳……你定期护理它吗?”
“昨晚刚擦过。”布鲁斯微笑着说。
“让我看看杖芯……啊……竟然是……雷鸟的羽毛,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好像只有美国才有,英国并不多见。”
奥利凡德先生看着布鲁斯的魔杖啧啧称奇,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不过也是,希柯巴?沃尔夫最喜欢用雷鸟的羽毛做魔杖的杖芯,这种芯材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虽然很难掌握,但极其适合变形咒,对于变形师尤其珍贵。”
奥利凡德先生挥动着魔杖一点,角落里一把废弃的椅子瞬间就变成了一只色彩艳丽的金刚鹦鹉,挥舞着翅膀发出怪叫。
他表示满意,说道:“果然如此,克鲁姆先生,该你了。”
威克多尔·克鲁姆站起身来,耷拉着圆乎乎的肩膀,迈着外八字的脚,没精打采地朝奥利凡德先生走去。
他把魔杖塞了过去,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双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
“嗯,”奥利凡德先生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格里戈维奇的产品。他是一位出色的魔杖匠人,尽管他的风格我并不十分……不过……”
他举起魔杖,在眼前翻过来倒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没错……鹅耳枥木,含有龙的心脏腱索,对吗?”他扫了克鲁姆一眼——克鲁姆点了点头,“比人们通常见到的粗得多……非常刚硬……很是强大……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飞鸟群群!”
鹅耳枥木的魔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手枪开火一般,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从魔杖头上飞出来,从敞开的窗口飞进了澹澹的阳光中。
“很好,”奥利凡德先生把魔杖递还给克鲁姆,“还有最后一位……普威特先生。”
克拉克站起来,与克鲁姆擦肩而过,向奥利凡德先生走去,交出了自己的魔杖。
“嗯?!”奥利凡德发出了一声惊诧的声音。
“这根魔杖……不是当初我卖给你的那根吧?”奥利凡德疑惑地问道,“我记得我卖给你的应该是一根九英寸长,山毛榉木,鸟蛇神经做的魔杖,那根魔杖呢?”
“几个月之前,在一场变故中损坏了,”克拉克无奈地说道,“尸骨无存。”
确实是尸骨无存,还是一点木头渣子都找不到的那种。
毕竟它和克拉克的衣服、裤子,都一起消失在了几个月前,养龙场的那场时光旋涡里。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奥利凡德表示很遗憾,“鸟蛇神经算是很稀少的杖芯了,那还是你的爷爷当初在你刚出生时,特意找我为你定制的。”
“说起来,你这根应该是你爷爷的魔杖吧,”奥利凡德又问道,“十一英寸长,苹果木,独角兽的尾毛,没什么特点,但是很包容。”
克拉克点了点头,不过奥利凡德先生还是劝道。
“虽然它不怎么排斥你,但每个人的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并不能发挥出你全部的实力。
要是有时间,我建议你还是来对角巷一趟,重新再选择一根适合自己的魔杖。”
一边说,奥利凡德先生一边让魔杖喷出一股葡萄酒,然后把魔杖递还给克拉克,宣布它的状态非常良好。
“谢谢大家,”邓布利多在裁判桌旁站了起来,“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也许直接下去吃饭更便当一些,反正他们很快就要下课了——”
“对了,克拉克麻烦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