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私房菜今夜不对外营业,顾子煜和尹氏兄弟相熟,总是不请自来。况且,尹世压根不知道楚笑和顾子煜分手的事,见到顾子煜便热情地招呼他,没给顾子煜拒绝的机会,就把人拉了过来:“一起吃吧,今晚我请客。”
尹世贴心周到地在楚笑身边安排了张椅子,顾子煜竟也没拒绝,在楚笑身边坐下。
楚笑将背挺得笔直,大气不敢出,外界的一切都被自动屏蔽,只剩下身旁的人。
顾子煜一如往常面无表情,不主动社交,别人问一句,才简略地答一句,
美食在前却没有堵住孙夕礼的嘴,他一眼就看出楚笑与顾子煜之间相处别扭,也一直好奇着明明两人有过节,楚笑又是怎么谈下这次合作的。
“无言的作品我真是太喜欢了,很庆幸这次能参与制作《刺杀爱情》。”孙夕礼说完场面会,话题一转,“我听说无言和我们楚制片之前就有过合作,是《追风》这部剧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传言说二位不合,果然传言不可信。”
“孙制片不用怀疑听到的传言,我和无言确实容易发生争执。”楚笑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顾子煜,他竟然还有心思在那只顾吃饭。
“这我倒是奇怪了,所谓知己难求,楚笑你那么懂无言的书,怎么就容易和他发生争执呢?”尹杰看看楚笑又看看顾子煜,不禁疑惑起来。
“作品也不能代表作者本人,阅书量和阅片量提高了,也没什么作品是看不懂的,看人就不同了。”楚笑字字带刺,顾子煜始终无动于衷,置身事外。
甘柚连连倒抽冷气。
“没关系,楚制片和无言相处起来膈应,我可以负责和无言的沟通。”孙夕礼极其乐意看到楚笑与顾子煜之间不合。
“不必了,我习惯和自己熟悉的人沟通,没有争执和摩擦,也很难做出好的作品。”顾子煜进食结束,才抬头看楚笑。
她依然在生气,脸上的笑容假的不能再假。
楚笑让甘柚和尹杰说起已经让编剧开始试稿,并提到了匿名邮件发来的大纲和人物小传。尹杰期待尽快看到大纲,也再次表明对导演《刺杀爱情》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甘柚和尹杰在谈论匿名邮件的时候,楚笑时不时偷瞄顾子煜,强烈的直接让楚笑断定,匿名邮件就是顾子煜发的。
饭后与尹杰告别,顾子煜叫住了楚笑。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你对内容有意见,可以和甘柚聊,如果甘柚解决不了,我会召开会议,大家一起解决。”楚笑用极其官方的说辞,拉开了和顾子煜之间的距离。
“你有东西落在我家,方便的话,和我回去拿一下?”
再次来到顾子煜家里,嫣然躲在客厅的茶几后面张望着,确认是顾子煜回来了,几步跑过来,围着主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又走到楚笑旁边嗅了嗅。
“我就不进去了,东西你拿给我吧。”
顾子煜进了卧室,拎了一个袋子出来,楚笑接过袋子低头一看,袋子里是她之前住在这里换洗下来的内衣和睡衣,她完全忘了这些东西,但那晚戛然而止的缠绵却如电影回放一般清晰。
“那个……是你发的匿名邮件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写作风格,我太了解了。”
“所以真的只是了解作品,却对我一点都不了解?”顾子煜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和楚笑之间的距离。
“……是你自己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楚笑委屈巴巴地盯着顾子煜,努力按捺住积蓄已久的情绪,再这么下去,她必然会忍不住真情流露,只好把话题转回工作,“为什么发匿名邮件?”
“给你们作参考。”
“那你愿意成为我们这个项目的编剧吗?”虽然还在生顾子煜的气,但是出于对项目的考虑,如果他亲自来当编剧,必然是锦上添花。
顾子煜皱着眉头考虑,又朝前走了一步,楚笑往后退,后背抵住大门,退无可退。
“我来做编剧,不会影响你吗?”
“我很专业的。”
“是吗?刚刚吃饭的时候,表现得也很专业。”
顾子煜这是在秋后算账?
楚笑气鼓鼓地伸手推开不断靠近自己的顾子煜:“那只是在吃饭,又不是工作。”
顾子煜抓住楚笑冰凉的拳头,握在自己手里,不自觉地轻轻摩挲。
“我向来是把生活和工作融在一起的。”
“你这是在干什么!”楚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顾子煜亲昵的举动让她不知所措。
“我可以答应做编剧,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回到之前的那种关系,继续发展下去。”
楚笑惊讶的样子,尽数落在顾子煜眼中,他很清楚,她今晚的种种表现,都是因为她还在乎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回到之前的关系。
近在咫尺的唇,让他想起过于美好的滋味,到底还是没忍住,忽得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她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嘴。
楚笑大脑一片空白,熟悉的气息,令人晕头转向。
等楚笑反应过来,随即将她眷恋的人重重推开,手不受控制地扬起,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里,猫咪被吓得跑回了客厅,躲在茶几后头。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想要继续就继续,你有考虑过我在这段关系里在意什么吗?”楚笑眼眶通红,死死盯着顾子煜,等着他的回应,只要他愿意解释,她还是可以毫无保留地继续相信他。
“那件事与你无关,何必要耿耿于怀?”顾子煜到底还是不肯说。
“告诉我,你和陈潇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顾子煜背对楚笑,低声道:“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楚笑走了,屋子里冷清了。
许久,嫣然从沙发后跑了过来,绕着主人转圈。
他弯下身子,将嫣然抱进怀里,柔软的小东西好奇地抬头张望着,舔舐着他的手背。
养猫是为了疗伤,可是孤独的时间太久,早已病入膏肓。
他站在高处,甚至看不清地面的人影,但他知道,清楚地知道,她又一次,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