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一般,明宣入宫读书的日子长了,也愈发如鱼得水,除了与宗室子弟熟悉了不少,交了几个好友外,最大的收获反倒是功课上面的。
明宣自小以为自己是女子,也听到过有人闲言碎语,嘲笑自己父王怕是没有后嗣,那时明宣心中气愤不已,也卯足了劲不肯认输,让外人知道即使父王没有儿子,有他这个‘女儿’也足以高兴。
所以明宣自小便养成了不服输的习惯,即使一时改回了身份,明宣仍然足够上进,不肯有丝毫懈怠。
得了名师教导,明宣的课业有了长足的进步,在一众差不多混吃等死的皇子皇孙中,明宣便十分出众了。
在明宣不知道的时候,教导过他的几位先生,或隐晦或直接夸奖了不少明宣的课业,这话让建元帝听见,心中更是觉得明宣十分出色。
而明宣自个隐隐也有些感觉,虽说这些教导他功课的大臣们碍于朝堂规矩,对于明宣并不会太过亲近,但出于见猎心喜的习惯,明宣在诸位学生中还是十分不同的。
这里要说到和明宣一起读书的人里大多是宗室子弟,也有建元帝的皇子皇孙和部分大臣家的子弟,其中太子的两个庶子也在其中。
比起太子曾经是被建元帝亲自择选名师独自教导的情况,明荣明芹两个皇孙,即使是太子的儿子也不会有这个待遇。
而明荣明芹在明宣到来之前,都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惜明宣这个莽小子一来就改变了这一点。
如果说明荣明芹因为身份原因被人敬畏,那明宣除了身份以外,他报复太子妃的行为让众人忌惮,明宣本身的优秀也让人不得不十分敬仰。
这就造成了一种情况,在这些人里,明宣无形中成了众人里最为耀眼的存在,让一些朝廷后宫里消息灵通的人士暗自称奇。
其中最早与明宣交好的徒显谆便是明证,在一次徒显谆的父亲,也就是勇亲王世子敲打自家儿子时,便忍不住道:“你既然与明宣交好,也好好学学人家的长处,明宣这些年来也没听说拜过什么名师,多半只是由七王与其府上幕僚教导,可见其天资。
可人家也不是只靠小聪明,你瞧瞧人家,即使七王不在身边,入宫之后仍读书十分勤勉,丝毫没有懈怠,这样才是做大事的人,你以后有明宣的半分好处,为父都不会对你喊打喊杀的!”
不得不说,明宣这种别人家的好孩子很是坑害了好一大批人。
在宫中读书的人没有家世差的,可这不代表他们全都十分优秀,除了有些人担心得罪某些心眼小的权贵,不敢在宫中表现太好外,大多数人都清楚,在宫中读书要是表现好了,不仅仅能在教导读书的大臣跟前留个好印象,将来前途也有保证,若是运气好了,入了皇上的眼,那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所以在宫中读书的很一大批人里,优秀者不知凡几。明宣在其中脱颖而出,很是受了不少朝堂大佬的关注。勇亲王世子这里只是冰山一角。
这也为明宣在众人面前留下了一个极佳的印象。
说来也是奇怪,在皇室第三代中,皇孙大多资历平平,也有可能是这一代子嗣不多,大都颇为纵容。明宣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明宣在宫中大出风头着实碍了不少人的眼,不说正怀着孕的太子妃,甄贵妃等后宫嫔妃也见不得明宣出风头。
明宣忽然在某一天就发现,自己身边的戴公公表现的十分警醒,这可是一件稀奇事,问过戴公公以后,明宣才知道自己在宫里受了多少针对,各种与自己喝药相克的食物算是比较精妙的手段,早在明宣察觉之前,便被戴柯解决。
连在宫中上武课,学骑马时都会出现一个忽然发疯的,去次御花园走到湖边都会恰巧出现一片宫人没有打扫好的泼着油的地面。这些虽都被戴柯提前察觉到了,让明宣躲了过去,但还是不禁气急而笑,这宫中按理来说管理森严,想要把只能出现在御膳房的油倒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御花园,那难度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戴柯说到最后也感叹道:“宫中到底是变了,昔日主子管着后宫时,何曾有如此乱象?”
明宣听到这话本能的感觉到不对,戴柯向来是十分谨慎的,更何况这是在宫里,石头都能说话的地界。
见到戴柯打着的眼色,明宣立马反应过来,问道:“戴公公,如今在宫中是谁管理宫务啊,怎如此不靠谱,难道是甄贵妃?”
戴柯见自家小主子接过话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显,恭恭敬敬的说道:“主子有所不知,先前因为甄妃管理后宫不利,这宫权就被圣上交给太子妃了!”
明宣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厌恶道:“这太子妃没完了是吧,好歹是堂堂太子妃,出身堂堂首辅之家,气量狭小不说,做事也只会用些阴司手段,太子伯伯还真是受苦了!”
听到这戴柯立马言道:“主子,您不该说这些的!”
明宣好似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巴。然后才小声抱怨道:“太子妃是破罐子破摔不成,还是说只许他报复别人,不许别人算计她,更何况本世子又没说错,分明是她先动手的。
不过太子妃身怀有孕,难道甄妃没有算计什么?虽说甄贵妃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但两人狗咬狗一嘴毛,掐起来好歹能让本世子有个清净日子!”
听到这戴柯已经彻底无语,他没想到自家小主子竟然这么放飞自我,自己明明给了提示,小主子嘴里的话却丝毫不留情,外头听见这话的人怕是对自家小主子没了好印象啊!
戴柯有些着急的说道:“主子,老奴知道您心里有气,可等王爷回来之后给您做主不就好了?何必要跟太子妃等人对上?”
明宣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戴公公,本世子已经长大了,不能万事只靠着父王,也得给父王分忧。还有本世子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我犯我我必诛之,虽说与太子妃等后宅妇人计较有失风度,但本世子高兴就好,对吧!戴公公?”
明宣忽然调皮的笑了笑,让本就有些溺爱的戴公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明宣做得好,做得对,做的呱呱叫,一顿彩虹屁吹的明宣舒舒服服的!
只是这苦了外边正好碰上听墙角的建元帝,建元帝第一次发现,以往那个熟悉的戴柯,稳重的表面下竟然是个不知劝诫纵容主子的奸宦!
想到这建元帝心中便有种急迫的心情,这个戴柯不能再搁在明宣跟前了,否则迟早要带坏明宣。
眼神有十足滤镜的建元帝全然看不见,分明是明宣这个做主子的任性,戴柯背锅罢了,且明宣也没做什么,他只是被迫反击,哪能责备呢?
建元帝听到这也不准备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之前,让人敲打了两个看门的太监,这才离去。
而屋内的戴柯听见耳熟的脚步声离去,良久才正色道:“老奴僭越了!眼下小主子可以放心说话了!”
明宣这才狠狠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戴柯,奇怪的问道:“戴公公,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说着明宣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不远处两个小太监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眯起了眼睛。
那两个小太监见明宣这里有动静,连忙跑过来听候吩咐,明宣只笑眯眯地道:“给本世子呈上些点心茶水来,本世子饿了!”
这两个小太监背后并没什么人,这点早在一开始戴柯便查过了,明宣见两人面色并无什么后怕之色,显然不觉得心虚,只应声下去了,心中便有了数。
戴柯见明宣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笑了笑,道:“小主子先前的应对略有些偏激,但说到底只是小孩子脾气,应对的很好。”
明宣当然心里有数,面对戴柯但笑不语。他当然猜到了外边有建元帝偷听的可能。
说来明宣初次听到自家祖父有这么一个怪癖时也十分惊讶,听墙角这种行为实质上很容易被人发现,但这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这样,对于建元帝却不同,建元帝想听墙角自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比如这次,门外那两个小太监的嘴巴绝对闭的很紧,且丝毫不会心虚,这宫中说到底,真正的主人是建元帝,建元帝想要瞒着什么事情,一般人是很难窥测到的。
只是明宣有些好奇,戴柯是如何知道这点的,这种宫中隐秘,太子都未必知道。
等回去王府后,明宣问出了这话。
戴柯笑着回道:“小主子有所不知,这点并非奴才发觉的,当初主子在宫中无意发现了这一点,让老奴小心印证,果然情况没出主子所料,之后老奴便想办法记住了圣上的脚步声,每个人脚步声都不同,渐渐地,老奴几乎都能发现圣上何时来了。”
明宣敬佩不已,心道,怪不得戴柯这么受重用,刚才明宣一点也没注意到外边动静,可见戴柯的警惕了。
戴柯见明宣似有心动的想法,心中一惊,连忙道:“小主子,这种情况需要谨慎不可滥用啊!”
明宣摆了摆手,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看刚才我也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当然也有些修饰,能让自家祖父更为容易偏向自己这边。
但大略内容其实是与明宣本心差不离的,关于戴柯掌握的这种技能属于必杀技,一举击中的,若是平常利用不好,很容易遭到反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戴柯闻言也松了口气,夸赞道:“小主子聪慧,至少您刚才的话不会引起圣上怀疑!”
戴柯心中也为自家小主子的谨慎十分赞许,当年主子的行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让戴柯恍惚有种看见主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