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内,贾赦一脸晦气的看着贾政,上首贾母却是满脸的愤怒。
而贾政,却是跪伏在地上,朝着贾母哭诉道:“家门不幸,老太太莫要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儿子万死莫辞!”
贾政的妻子王夫人满脸木讷的跪在一边,脸上似是想要辩解,却无言以对的模样。
贾母只兀自喝骂着,“你还维护这个妇人,她竟被外边一个狂妄之徒给骗得团团转,闹的如今府里也不消停,也就是看在珠儿和宝玉的份上,不然非要关进佛堂为祖宗祈福了事。”
而贾赦看着眼前的三人对他特意摆出的这出戏,脸上的愤怒不是假的,可心里,贾赦只冷笑着,嘲讽的看着众人,暗叹自己或许有机会甩拖二房这个包袱。
不过想到自家的情况,贾赦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起身道:“老太太在这教训弟妹,儿子在这看着,实在不像样子,儿子便先离开了!”
说着贾赦便转身离开了。
贾母脸色阴沉,看着贾赦离开的背影,又见王夫人的表情变换,直接从桌子上把杯子摔到了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猛地躲开,然后一僵,看向贾母愈发阴沉的表情,只能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而贾政见此愤怒道:“老太太息怒,儿子这就休了她!”
贾政的话让贾母也是一愣,全然没想到贾政这个态度,她心里只恨不得狠狠地骂贾政这个榆木脑袋,但是想到也是因此,才能拿捏住这个儿子,心里不由一软。
而王夫人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政,她自认娘家大哥如今愈发出色,在四大家族中,也逐渐成为领头之人,底气比初嫁给贾政时足了不少,她可没想到,如今贾政竟敢休了她。
贾母想到王家不知对王夫人有几分惦记,以及据说十分得王子腾疼爱的,将要嫁进来的王熙凤,看王夫人的眼神愈发不善。
在贾母看来,王夫人对贾家的作用不过是生了几个好儿女,即使孙女元春辜负了她期望,成了圣上的贵人,但也是后宫内眷,也不算是废棋。
更别说王夫人的两个儿子,贾珠好学,如今已经是秀才之身,还在求知学院读书,只让她可惜的是,贾珠没有孙儿贾琏会来事,竟也没再太孙跟前赚个眼熟,这点让贾母看见王夫人这般笨拙的模样,便怀疑是王夫人教的不好,倏然忘了贾珠也是她插手教养的。
而小孙子宝玉,自出生起便是含玉而生,长相类似先夫荣国公贾代善,更是小孙子,自然疼爱无比。
想着几个孩子,贾母心里那口气只能咽下,更别提如今,哪怕贾赦说自己被太子赏识,在内务府当了个小官,贾母只觉得是贾赦说大话。
何况堂堂荣国府国公夫人,贾母何曾看得上一个内务府小官,自然把期望都托在二房身上,但是看见二儿子贾政这般不开窍,心里也是难受。
如此更不能得罪王家,王家如今的家主王子腾虽然态度暧昧,对甄家两位王爷也十分恭敬,但太子这边,也未必会得罪王子腾这个圣上颇为信任的人,这般审时度势之下,贾母让鸳鸯扶起王夫人。
对着贾政训斥道:“王氏这些年伺候你也算是尽心尽力,更别说为你诞下二子一女,便是犯了错,也不能嘴上动辄休妻,这是国公府的体面吗?”
说完贾母又望向王夫人,细声安慰道:“王氏,你与政儿这么些年,也熟知他的性子,他向来迂腐,不懂得别人话里那些虚的,但性子诚恳,还望你多体谅他些。”
王氏听了泪流满面,对贾母叩首道:“老太太的意思儿媳明白,儿媳能嫁入荣国府,是儿媳的福分,老爷是诚恳君子,不知别人的坏心思,儿媳哪会责怪?”
这话说的诚恳,但实则婆媳两人心里个个都是虚情假意,心里各有计较。
但旁边的贾政却不知道这些,只扶须训道:“王氏,你既已知错,往后不得再犯,老太太这般慈爱,你可要记在心上!”
贾母与王夫人听得这话,难得脸色同步一致的僵硬起来,但很快便恢复了往常,可见贾政这样的作态他们早已熟悉,并不见怪。
贾赦这边,贾琏匆匆的来到书房里面见贾赦,贾琏一脸苍白的说道:“老爷,您怎么这么冲动,如今朝堂上议论纷纷,连学院里也是如此,不少人都说咱们荣国府这次连圣上都惹恼了!”
贾赦心里边也为这次超出预料的大动静感到担忧,但在贾琏这个儿子面前,贾赦还是有为父者的威严的,只见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这个你不必操心,自有为父处理,你在学院安心学习就是。
我记得你的学分如今只剩下八分,如今只剩下两个月,可莫要在最后关头失手,若是被留级,那就休怪老爷不饶你了!”
贾琏听了浑身一个激灵,忙弯腰应是,没办法,他在贾赦面前一直跟被掐着脖子的鸡崽儿一样,根本不敢有违父命,儿子怕老子,这是贾家的传统。
而且贾琏也知道近来父亲颇受东宫看重,时常被东宫召走,想来此事老爷已经胸有成竹了。
当然贾琏并不知晓,贾赦心中也在暗暗叫苦,他没料到太子召见他竟只是为了了解贾家如今的阴私旧事,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帮助偏爱。
但贾赦到底不像他不喜的好二弟一般,迂腐蠢笨,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傲气,故而这会儿贾赦正想着,该借此际遇彻底把荣国府掌握在手上,以后如臂挥使才是。
故而刚才老太太与二房的嘴脸被贾赦牢牢记住,他的目的不是为了以后有机会报仇,而是想把此事当做乐子报给太子殿下。
他深知太子何等尊贵的身份,这般行事定然另有目的,而也算是被自己扯进局中的太孙殿下,便很可能是原因了,毕竟太孙既是嫡子,也是独子,太子想要借由自己家的事情教育太孙,也不是没有可能。
贾赦脸皮明显很厚,并没有一般人家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甚至还隐隐期待这次他的好二弟最好能彻底留下坏印象给太子,省的以后二房有机会爬在自己头上。
还有偏心的老太太,以往没有人能制得住老太太,如今朝廷又讲究忠孝,贾赦原先因着废太子的事情,只能小心行事,宁愿带着一桩愚孝的帽子,好歹保住性命,如今攀附了新主子,自然不肯再憋屈着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