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道玄山的山门之外,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磨山剑宗的人就站在外面,李集气势丝毫不弱,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
若是放在从前,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有人竟然敢来道玄山的门口惹是生非。
然而如今的天下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的人曾经默默无闻,如今却崭露头角,有的宗门一直忍气吞声,现在却可以一飞冲天耀武扬威。
似乎是随着天空之上的某种桎梏被打破之后,很多人开始率先进入到新的秩序和规则当中了。
而随着整片天下的秩序即将混乱,很多的人和事都不再是以前的他们认为的那样了。
有道玄山的弟子几乎全部下到了山门处,看着嚣张的磨山剑宗宗主李集。
此刻,他看着从山门内缓缓走出的李朝辞,脸色阴沉的笑道:“你就是那个李朝辞?没想到啊,竟然是废物一个,连上武境都不是的人居然可以有胆量杀我们磨山剑宗的掌教?这件事情你觉得你能代表道玄山?”
李朝辞脸色有一些惨白,不过依旧强撑着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恐惧,他开口回应:“此事与我们的宗门无关,当时在南靖洲,的确是我参与了这件事情,你直接找我便好。”
“哼。”李集脸色玩味:“当然是要找你,不过你们道玄山也一定要给我个交代,当时带走你的,可是你们道玄山的人,我们的掌教可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当初有那封疆沉木护着你,现在我倒要看看,没了他在身边,你们宗门能不能护得了你。”
李集说完转头看向了道玄山的宗主,然后他开口说道:“道玄,我并没有想要与你们道玄山为敌的意思,但这毕竟是你们道玄山的人,要是等一下杀你一个外门弟子,应该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吧,而且你也看到了,始终我都没有踏进你们宗门半步,一直在门外,这足以表示我对你们道玄山的尊重,我磨山剑宗向来是先礼后兵的,现在我且问你,既然这弟子已经承认了,那你是否能给我们一个答复?”
听了李集的话之后,青衣道袍的老者有一些无奈。
这番话看似有些牵强,但实际上是李集给他下的套。
的确,他并未踏足道玄山半步,现在他还带着弟子站在宗门之外,而且之前李朝辞也都承认自己参与了,如果这时候道玄山阻拦,那就不合规矩了。
虽说身为楼顶强者的境界,乃道玄山道祖,但有些事情的确也不好处理。
倒也不是不能在此处与那磨山剑宗大打出手,可是就像之前有人所分析出的那样,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区区外门弟子便与磨山剑宗出手的话,的确有一些不值当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的确是他们有愧,毕竟死的人是人家的掌教。
如果此刻他们还强行击退磨山剑宗,那么世人便会说他们以大欺小了。
况且,真打的话,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磨山剑宗光脚不怕穿鞋的,恐怕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是李朝辞一个了。
总不能因为他而牵扯到整个宗门的安稳。
此时很多人心中其实都是这种想法。
尤其是一些内门弟子,外门的一些人其实倒还好说,毕竟平时也都是在底层劳作,可能随时都会有生命的危险,所以他们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们的头上会有任何的意外。
然而那些内门弟子就不同了,他们每天过着舒服的日子,甚至以后可能会走向更高。
如果提前夭折在这里的话,几乎没人愿意。
此时不少的内门弟子已经纷纷的在私底下发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对呀,这李朝辞不是凭关系进来的吗?他应该是有什么后台吧,这个时候难道不出来保他?”
“什么后台呀,当初也是看了封疆沉木的面子,可如今封疆沉木已经站在了如此高的位置,应该不会管他了。”
“哼,之前这小子不是满口一个封疆沉木我兄弟我兄弟的叫吗?如今怎么不出来保他了?我估计那封疆沉木现在应该也是害怕惹一身骚吧?”
“人家又不傻,怎么会理他一个连中武竟都站不稳的人,不值当啊,我看不如就直接将他交出去算了,也免得给宗门和道祖增添麻烦。”
“没错,要是将李朝辞交给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最好的结果,即便是之后那封疆沉木知道了,也应该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做的,而作为他的兄弟,替他扛了这一次雷,他还应该感谢那李朝辞司呢。”
“说的倒是挺有些道理的。”
“靠!你们为何如此这般冷漠?都是我们自己宗门的弟子,道玄山有你们这些内门弟子,真是丢人。”
“呵呵,你也别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你出去呀,那可是十四楼巅峰仅差一步便可达到十五楼的剑修!我就问你,整个宗门有谁能是他的对手?你吗,还是我?就算道祖十五楼,也未必能轻易的将十四楼巅峰的剑修降服,到时候这李集大开杀戒,真的拼个两败俱伤,这个责任你来负还是我来负?”
“这……”
此刻,下方众人已经开始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了。
不过那人似乎说的很有道理,大部分还是倾向于将李朝辞交出去。
但此刻,李朝辞已然自己走了出了宗门之外。
他站在了轻语老者的身旁,而后给那青衣鞠了一躬,然后口说道:“宗主,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既然因我而起,就本不应该给宗门增添麻烦。”
青衣回头看向他,心中也是颇为复杂。
当然,其实他担心的并不是磨山剑宗的麻烦,毕竟道玄山即便不善于打架,但是强大的底蕴还是在的,完全不会惧怕一个中流宗门的威胁,哪怕是剑修宗门。
而他真正考虑的,则是要不要出手保住他,而若是要保,那该如何保,才能利益最大化。
如果能卖沉木一个面子,自己就是最好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多此一举。
万一他坚决保下李朝辞,而李朝辞跟沉木并非传闻的那般要好,只是萍水相逢,那岂不是就有些亏了吗。
要的确是非常之好的兄弟,那说不定封疆城会跟道玄山也攀上交情,到时候他们的一些丹药符箓,可能就会成功的引进到自己的宗门来。
只是眼下,这两种可能性,更加趋向于第一种。
沉木如今已经有消息来中土神州了,但此刻他并未出现,明显是没把李朝辞看的太重。
虽说这种想法的确是有些自私,但是作为一宗之主,要考虑的的确很多。
哪怕再怎么高境界,但也是人,并非脱离世俗,十五楼之上还有更高的天外,所以莫要说看破世间,无非就是比弱的强点而已。
再高的人,但凡是个执掌者,其实都与常人无异,无外乎就是权衡利弊罢了。
良久,青衣道祖开口:“李朝辞,你真的决定了?”
李朝辞点了点头:“宗主无需介怀,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李朝辞虽然没有什么背景和名头,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扛下的。”
“要不,你跟那位通通气?”
李朝辞摇头:“宗主无需多言了,这件事情我来担着便好,至于我那兄弟沉木,便不需要讲了,我李朝辞交朋友可不图其它。”
一边说完,李朝辞再次躬身一礼,而后拂袖朝着李集那边走去。
话说的潇洒,就是这步子迈的有点僵硬,毕竟可能是这一去,应该就是赴死了。
但是在众人面前,这气度装的还是有些逼格。
李朝辞慈一向如此,哪怕死也得做个体面人。
当然,心中害怕的要命也是真。
他倒是很希望这个时候沉木能突然出来将他救下,不过想了一下,对面这李集已经十四楼巅峰了,即便是沉木来的话,如果不是带着帮手,恐怕也是很难赢。
之前沉木的消息他已经听说,好像在燕云洲兵家打架时,境界也刚是十一楼。
哪怕再快登上了十二,那么面对李集,中间仍差了两个大境,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如果真是过来救自己,那反而是害了他。
此刻,对面的李集笑容有些玩味。
他看着走过来的李朝辞,然后对着青衣道祖开口说道:“很好,既然道玄山给我这个面子,肯交出李朝辞,那么之后的事情便与你们道玄山无关了,我只是要给我的掌教,讨回一个说法而已,也让天下人知道,我磨山剑宗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一边说完,他看向已走近的李朝辞:“小子,不得不说,虽然你境界低,但我还是很欣赏你敢扛一下这一切,毕竟李世是我的掌教,我偌大个宗门不能没有交代。”
唰!
他手中细长的飞剑,冲天而起,并没有释放太大的气势,毕竟斩杀一个中武境的蝼蚁,其实根本不需要动用太强的力量。
此刻,飞剑在空中释放着丝丝的剑气。
“今日我杀你,便让你知道个明白,李世除了是我宗门的掌教之外,也是我的血脉,这个理由应该能接受了吧,如若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或许看在你们道玄山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也罢,但是李世与我拥有这层关系,哪怕你们不知,但这件事情我也要追究到底。”
这话一出,很多人也是意外。
好家伙,没成想磨山剑宗的宗主,也是个性情中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野史。
估计应该是曾经跟哪个道侣所生,偷偷隐瞒了下来。
只听李集继续说道:“我知道出手杀人的是那东洲沉木,但谁叫你也在其旁边,要怪便只能怪你认识的那个沉木,算你倒霉。”
李集双指并拢,向前一指,而后天空中的飞剑便朝着李朝辞斩去。
此刻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暗叹。
或许这就是修行世界的悲哀,如果你是一个弱者,其实根本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当面对绝对实力的时候,便是如此的无力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人头落地的那一幕之时,却只见一把飞剑从空中急速飞掠而来。
下一刻,赤红火焰在眼前亮起。
直接挡下了李集的这一剑!
砰!
两把飞剑交割之声在空中传来。
而后,李集的飞剑被挡下,赤红火焰的飞剑就悬停在了李朝辞的面前。
长剑再次飞回了李集的手中,他眉头微皱,阴沉的看着眼前的飞剑:“好强的剑气,有远古的气息,这是…大周朝的朱雀剑!?”
“什么!”
“!
!”
众人听后纷纷震惊。
“上古四象剑阵之一的朱雀剑?”
“可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所有人猜测之时,另一柄带有蓝色光芒的飞剑也随之而来。
“青龙朱雀!”
“这难道是……”
刷!
一道身影忽然从空中缓缓落下。
所有人眼神惊愕的看着前方,这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其样貌有些陌生。
此刻他站在李朝辞的旁边,看向李集:“听说你找我?”
“!
!”
“???”
“!
!”
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
李集的脸色有些意外,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但是还不太确定,他看着男子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磨山剑宗的事情?我与你并不相识。”
沉木微微一笑,而后拍了拍已经张大了嘴巴,激动的说不出话的李朝辞:“这是我兄弟,你找他麻烦,那不就等于找我吗。
话说,那李世跟你有血缘关系,既然是你儿子,那我才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你不找我却来找他,怎么看这脑子都有点不大好用啊。”
“!
!”
“!
!”
沉木这番话说完,所有人震惊无比。
此时此刻,已经无需再多说什么,哪怕再笨的人应该也已经猜出此刻他的身份了。
不论这人脸上挂着的是怎样的一张面皮。
但能输出这番话,也敢当着一个十四楼的剑修面,说出这番话的。
怕是整座天下,也只有那个男人敢了。
东洲封疆城,沉木。
李集瞪大了双眼,有些不相信沉木竟然能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你…就是沉木!?”
没等沉木回答,一旁已经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的李朝辞,眼中完全藏不住兴奋。
“废话!我兄弟我认得,如假包换,封疆沉木!”
李集:“……”
看着李朝辞忽然变脸,李集心中无语,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这会全忘了?
李朝辞看着沉木,兴奋过后,满是担忧;“沉兄,你怎么出来啦?你不应该来管的。”
沉木无奈的歪头看向他:“我不来你就死了,再说,我沉木杀的人,让你来替我扛着,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但我们跟他打起来,这又不是你的地盘,肯定是吃亏的呀。”
沉木轻笑:“地盘是打出来,天下也是,就当是提前开荒了,总要打的,不在乎早晚。”
“嗯?开荒?什么意思?”李朝辞懵逼。
沉木指了指身后:“后面去,等我灭了他们,咱们再聊。”
“!
!”
李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