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得候第一个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对不起……”医生的开头，让我的心沉了下去，“我们尽力了……”
“呜哇……”沈碧爆发出了嚎啕大哭。
我的眼泪也跟着往下落。
朱得候这个一米八几的大汉，摇摇欲坠了好几次，“我……我太太她……”
“太太没事，只是流产后体虚，但孩子却是保不住了。”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年纪大了怀孕本来危险性就高，这一次她自己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好运气了。”
“医生，你是说，我妈还好好的？”沈碧猛地止住了哭声，飞快的往手术室里冲。
刚好看到护士推着妈从里面出来。
谢天谢地，白布没有蒙住头。
我一时间又惊又喜，都忘了那个还没出生就丢了性命的孩子，扑到妈跟前，拉起她的手，连声问道，“妈，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难不难受？”
妈脸色灰败，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
“妈。”我又喊了一声，妈还是不回答。
我惊恐的和沈碧对视一眼，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朱得候这时也发现了妈的不对劲，握住妈的手，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护士推着车进了病房，朱得候也跟过去挪人了。
我和沈碧站在门口，看着妈好像木了似的被抬到病床上，身下流着黑血，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瞳孔也不曾转动。
“姐……”沈碧又哭了，“可怎么办啊，妈怎么这样了。”
“妈……妈是疼那个孩子疼的。”我咬住了牙龈，“她以前多期待那个孩子，现在就有多难过，别担心，几天之后妈就好了。”
“真的吗？”沈碧这会已经彻底没了主心骨，巴巴的看着我，“姐，妈真的会没事吗？”
“没事的。”我抿着嘴，“妈虽然疼那个孩子，但却最疼我们姐妹俩，你没事的时候要多跟妈说话，把妈给喊醒就行了，知道吗？”
“知道了姐。”沈碧点了点头，擦干泪进了病房。
那些护士只负责把人送到，连被子都不给盖好，朱得候毕竟是个男人，还是沈碧过去给掖了掖被角，确保妈不会冷到。
我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盯着这一幕。
突然，耳边传来季望舒有些担忧的声音，“你让沈碧去照顾阿姨，你要去做什么？”
我冷冷的笑了笑，“你说要做什么，当然是要给我妈，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弟弟讨个公道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季望舒紧张的跟在我身后，“你去哪里？怎么找人？她既得逞了，怎么可能还会出来。”
我没说话，一路跑到了门口，找了个光洁显眼的地方，直接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两肩微微松动。
季望舒十分吃惊，盯了我片刻，才低声道，“你确定这样在医院门口哭，她就能出来？”
我咬着牙龈道，“会的，我了解张琼玉，她太恨我了，我确定，她一定会在我最惨的时候站出来，嘲笑我，叱骂我。”
更何况，从妈流产进医院到现在，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所以我敢笃定，她一定就在附近。
“那你……”季望舒深吸了一口气，“小绛，来了。”
我没有抬起头，继续在那假装抽泣。
张琼玉啊张琼玉，你就那么恨我么，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看我哭，看到倒霉么。
呵，待会你就知道了，我沈绛是会悲伤，可永远都不会让你看到我的眼泪。
大约两分钟之后，一双枚红色的高跟鞋停在了我的跟前。
我抬起头，顺着高跟鞋，黑丝袜，小短裙，一路看到了张琼玉的脸上。
这个姑娘，五官还是那么清丽好看，但双眼中的狠意，破坏了她的美丽，让她整张脸显得格外狰狞。
“沈绛，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张琼玉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怎么样？难受吗？想哭吗？恨我吗？”
“你针对我还不行吗？为什么要针对我家人。”我仰起头看她，声音嘶哑，“是我得罪了你，又不是她们得罪了你。”
“可我发现，我得罪你，你的难过并不多啊。”张琼玉咯咯着笑了，“沈绛，我发现你是个对朋友和家人格外在意的人，对你这种人，真正去伤害你，也就那样了，比不得撺掇爸给你的重创。还是得对你在意的人下手，这样你才能难过，才能悲伤，才能体会那种撕心裂肺啊。”
“你这个贱人。”我咬牙切齿，“这下你开心了，我弟弟没了，我妈也半死不活，你得意了。”
“主要还是让你难过，看你不高兴，我就不高兴。”张琼玉笑得张狂，“之前你告密程心萼，害的我功亏一篑，本来明朗的未来一瞬间灰暗下去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报复你，我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让你体会一下，人生突然阴暗下去的感觉。”
“人生突然阴暗下去的感觉？”我反复咀嚼这句话，“张琼玉，我觉得你还挺不要脸的，明明是你先栽赃陷害我，现在却赖我报复你。你这种人，永远都只能对别人用心眼，不能别人反击，否则你会更恨，继而变本加厉。所以，得罪上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
“你现在知道了？”张琼玉挑了挑眉，“可是已经晚了，沈绛，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我了，我已经恨死你了，我们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性了。”
“所以……”我突然站了起来，抓住了她的头发，“所以都到了这个局面了，我也不怕什么了，今天我就要给我妈和我弟弟报仇。”
说完，我直接抬脚，照着她的小腹就是一下。
张琼玉闷哼一声，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牙齿打颤，“你……沈绛你好狠……你竟然敢在医院门前打我，你不要命了你……”
“你敢出来，不就是笃定那么多人跟前我不会怎么样你吗。”我笑着，骑坐到她身上，一手拽着她的头发，一手照着脸抽，“可我偏偏就不按常理出牌，今天我就打你了，我看你能怎么着我。”
“你敢打我……我告你……我告死你……”张琼玉模糊不清的喊。
我左手往下一拽，张琼玉大叫一声，脸仰的更厉害了，极为方便我抽她。
“告我？我还告你故意伤害我妈呢，待会我就用你赔给我妈的钱赔给你，你看怎么样？”我咬着牙笑，右手打累了，换了右手拽头发，左手抽巴掌。
“你个贱人。”张琼玉费力的骂我，“你不得好死，你放开我，贱人，你抽完右边抽左边，你想做什么。”
“想给你抽匀称啊。”我笑着，膝盖猛地顶到张琼玉的小腹上，她双眼一翻，差点痛晕过去。
这时，因为我俩打的实在是难舍难分，周围已经好多人停下来驻足了。
有人就开始八卦，怎么两个女的在这里打的那么厉害，是为了男人吧……
紧接着，各个版本就开始流传了起来。
“啊……沈绛你个贱人。”张琼玉痛的流了眼泪，“你快出来啊，你快帮我啊，你出来……该死的，你不能站着看戏了，你要出来，我快被打死了。”
我拽着她头发的手一顿，难道张琼玉还有同伙？
“住手。”片刻后，一个身影从人群后挤了过来，颇为难堪的看着我，“沈绛，已经打够了，你差不多该放手了吧。”
“是你……”我惊呼，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