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姐姐。”沈碧着急的抓住我的胳膊，“姐，难道……难道我们真要养奶奶了？”
我一顿，瞄了一眼妈，发现她的面色已经变了。
“不会的。”我连忙摇了摇头，安抚她们娘俩，“奶奶有儿有女，没道理要我们孙女辈的来养，这事儿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们的。”
妈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不是妈坏，不愿意抚养老人，实在是奶奶的脾气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了的。
想当年，她是怎么磋磨我妈的，我们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我妈好容易离婚了，逃脱了我奶奶的魔爪，现在怎么可能又把她给接回来，把自己重置火坑。
“哟，大嫂也来了。”大姑仿佛这会才看到妈似的，阴阳怪气的道，“你和你闺女一起来的吧，怎么现在才站出来，连爸的最后一面都不见，就算你不是沈家的儿媳妇了，这种行为未免也太冷情了吧。”
妈嘴唇抖了抖，想说话，但又咽了回去。
“大姑这话什么意思。”沈碧这暴脾气就忍不了了，“你也知道我妈不是沈家的儿媳妇了，来是情份，不来也是本分，要你在这说三道四的啊，有本事你自己好好对爷爷，别让爷爷病死啊。”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大姑气的要死，松开奶奶的胳膊就要过来打人。
我侧过身去，挡在沈碧跟前，冷冷的盯了她一眼。
大姑大概是想起以前被我用冰粥砸脑袋的一幕了，吓得后退了两三步，跟我拉开了安全距离，气愤道，“不想养就不想养，不孝顺就不孝顺，真是枉费你爷爷在世时对你们的疼爱了，两个小白眼狼，一个老白眼狼。”
说完，大姑对我们唾弃了一口，转身回到了奶奶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阴阳怪气的道，“妈，可咋办啊，人家不愿意养你，刚答应的话转口就变了，谁也奈何不了她们啊。”
奶奶本来是笑眯眯的，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但也没打骂我们，而是对着爷爷的尸身哭了起来，“老头子啊，我这个老太婆不值钱了，没人要啊，你最疼爱的大孙女才刚刚答应要养我，掉头就否认了，你说这可让我怎么办啊，这不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嘛，老头子啊，你带我走吧，别让我留在世上受这委屈了，好不好啊，老头子啊……”
“爸啊，你这一走，让妈可咋办啊……”大姑也跟着哭，还想拉爸二姑小叔等人一起哭。
但是爸没理会她，二姑也没吱声，只有小叔跟着附和了两声。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沈碧气的几乎要抓狂，“我们千里奔波，辛苦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为了回来看爷爷。可你们倒好，竟然这样逼我们，你们太过分了。”
“小碧，冷静。”我拉住她的手，看了一眼爸，冷冷道，“我就没听说过儿女健在，不需要儿女赡养，需要逼着孙女赡养奶奶的。不过，奶奶如果想要跟我们走，那也没问题。”
一听我这话，沈碧眼睛当时就直了。
大姑和奶奶也停下了哭声，全都支着耳朵听我说话。
我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漠然道，“奶奶想跟我们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爷爷名下的老屋，存款，还有那些地，都得全部改成我的名字。只有这样，我才愿意赡养奶奶。”
“什么？”大姑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你这个小姑娘，也太贪了吧，那是你爷爷奶奶的东西，按理来说应该分给我们这些当子女的，你这个当孙女的，分的着吗？”
“哟，瞧大姑这话说的，养奶奶的时候你们这当子女的跳哪儿去了？怎么一分财产就出来了？”我冷笑了起来，“话我就先撂这里了，你们想要我养奶奶，就得把爷爷的东西给我，否则，别无可能。”
说完，我和沈碧扶着妈慢慢的离开了病房。
路上，沈碧担忧的问我，“姐，咱们不能真的养奶奶吧，就她那脾气，肯定要把咱家给搅的天翻地覆啊，更何况，咱妈都跟爸离婚了，凭什么侍奉前婆婆。”
“你放心。”我诡异的笑了笑，“咱大姑和小叔肯定不会舍得那些东西的，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饭啊，房屋，还有地，还有爷爷手里的巨额存款，他们肯定不会放心给我的。”
“巨额存款？”沈碧惊了，“爷爷穷的连医院都住不起，哪里有巨额存款？”
“我说有就有。”我缓缓的笑了，附在沈碧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沈碧咧嘴大笑，拍掌道，“姐，你太聪明了，这招叫什么来着……什么来着……”
“叫釜底抽薪。”我拍了一巴掌她的后脑勺，“平时语文课都怎么听的，一看就没用功。”
“哎呀，我一时想不到嘛。”沈碧吐了吐舌头，拽着妈的胳膊道，“妈，饿了不，我们去吃点饭吧。”
妈点了点头，我们娘仨找了个馆子，随便吃了点，就回小楼那边了。
张晓菲妈妈白天把被褥晒好了，也通风了，虽然没暖气有点冷，但总算还能过得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那这几十块钱，到街上找了个销售员，叮嘱了一阵子之后，他就胸有成竹的离去了。
我买了早点回去，跟妈和沈碧简单吃了，就去了乡下。
爷爷已经去了，不能留在医院，昨晚爸他们就花钱找车把人给运回了家里。
我们到的时候，灵棚都搭的差不多了。
我们这里的习俗，老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准备好棺材和寿衣，以备不时之需。
爷爷也是准备好了的，被儿女擦洗了身子，穿上寿衣，就放置到了棺材里。
灵棚搭在了院子里，爷爷的尸身就停放在堂屋的正中间。
一道破席子挂在堂屋门上，把堂屋和院子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可能因为时间还早，灵棚里人不多，只有几个本家过来帮忙，还有就是爸大姑等人穿着重孝在吃早饭。
见我们来了，爸放下碗筷，招呼我们，“小绛，小碧，吃早饭了吗？来吃口啊。”
我懒得理会他，昨天他的沉默让我烦透了他。
沈碧嘴唇动了动，勉强回复了他，“不用了，我们吃过了。”
“哦……”爸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在那吃饭。
至于其他人，两个姑姑和小叔，根本看都没看我们。
看来是昨天我的话，惹恼了她们。
我也不介意，拉着沈碧过去，给爷爷磕了三个头，就在屋子里给爷爷守孝。
作为没嫁出去的孙女，我和沈碧都没资格穿孝服，只能顶一个孝帕子在头上。
但如大姑二姑的儿子，即使是外孙，不姓沈，也能穿一身的孝服，在堂屋和院子里穿梭。
沈碧就特别不忿，拉着我的手嘀咕，“姐，凭什么啊，咱们才是亲孙女，都穿不了孝服，他们外姓的却能穿孝服，就因为是男子！怎么能这样！”
“老祖宗的规矩，没办法。”我苦笑一声，刚想说话，奶奶忽然撩起帘子走了过来。
“奶奶。”出于礼貌，我跟她打了个招呼。
奶奶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坐到了我对面的蒲团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敢要东西，这房子，那地，还有你爷爷腰里那点钱，你都那么有钱了，还不能放过？”
“奶奶，这不是有钱不有钱的问题，姑姑和叔叔们既然不想赡养奶奶，想让我一个当孙女的赡养奶奶，那么总得付出点什么。只是一个房子几亩地罢了，我还没找他们要钱呢。”我微笑着道。
奶奶脸色一变，“找他们要什么钱？”
“赡养费。”我淡淡的道，“子女对父母有赡养义务，这个奶奶不会不知道吧，他们可以不照顾你，但不可以不给你钱。到时候，作为照顾奶奶的孙女，这个钱，就得我接着。”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抠，自己那么有钱了，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放过。”奶奶哼了一声，“果然是你妈教出来的闺女，和她一个德行！”
我嘴唇张了张，想为妈辩解一二。
不过转念想起奶奶的脾气，又闭上了嘴。
奶奶不解气的又瞪了我两眼，刚想说话，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
我连忙站起身，一掀帘子，就听到大姑激动的声音，“什么？爸这些年在外面还存了钱？什么时候存的？存了多少？在哪儿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