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奶奶看看瘦了没有。”黄玉英拉着赵恒看了一圈,又拉着江梨看了一圈,啧啧道:“还是瘦了,”那儿的伙食肯定不好,看我的两个宝贝给瘦的。”
江梨笑得合不拢嘴:“奶奶,我们才去了三天,瘦也瘦不了这么快。”
黄玉英瞪起眼睛,霸道地说:“我说瘦了就瘦了,奶奶的眼睛利着呢,别人看不出来的,奶奶能看出来。”
“奶奶是火眼金睛。”赵恒捧场地说。
江梨又笑了。
冷不丁,她头顶上被敲了一下子,疼得她连忙捂住了脑袋,一脸幽怨地看着高秀兰。
高秀兰嗔怪道:“会不会说话?你奶奶比孙猴子还要厉害呢。”
江元棠也在笑,只不过笑得有几分苦涩。
奶奶只顾着妹妹和赵恒了,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大活人。妹妹就算了,谁让妹妹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奶奶再怎么疼爱他也不过分。可赵恒是个外人,难道比他这个孙子还重要?
就在江元棠快被滔滔的醋意淹没的时候,黄玉英招招手把他也叫到了近前。
“让奶奶看看,奶奶的大孙子瘦了没有。”黄玉英乐呵呵地说。
江元棠心里好受了一些。
高秀兰说:“也瘦了。”
黄玉英上下扫视着他,然后严肃地说:“元棠倒是没瘦,就是有些黑了。”
江元棠:...
他已经麻了。
“都别走,奶奶做好吃的,给你们好好补一补。”黄玉英说。
江元丰和江元书从外面跑进来,嚷嚷道:“奶奶多做点,我们也要在这儿吃饭。”
黄玉英连声答应:“好好好。”
大人们一走,屋里就成了小孩们的天下。
江元棠阴沉沉地瞪着赵恒。
江梨看到了,轻轻推了他一把:“哥,你干啥?”
“我瞅瞅他都不行吗?”江元棠对妹妹的偏心非常不满。
“那你瞅吧。”江梨把赵恒拉起来,又对他耳语了几句。
赵恒听话地走了。
江元棠更气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江梨笑眯眯地说:“我让他帮奶奶干活去了。”
江元棠一脸伤心地看着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看到他眼圈都红了,江梨愣住了。
她呆了呆,小心地蹭过去,握住江元棠的手,软软地问:“哥,谁欺负你了?”
江元棠气愤地指出:“你总跟赵恒在一起,都不跟我亲了。你知道陈玉凤说什么吗?她说,赵恒才是你哥哥。你自己说,我跟赵恒谁才是你亲哥哥?”
这个问题,江元棠经常挂在嘴边,就是其他的哥哥们也经常挂在嘴边,拿自己和赵恒比。
江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跟赵恒比。他们是亲人,赵恒是未来的金大腿。她对金大腿越好,未来的收获只会越大。
江梨的回答万年不变:“肯定是你啦,你才是我的亲哥哥。”
江元棠心里舒服了一些,可还是很介意:“那你为什么总跟赵恒在一起?”
当然是为了抱大腿啦。
心里话不能跟江元棠说,江梨也很憋屈:“那不是你太忙了,你的人缘太好了,朋友又多,我想挤都挤不进去,就只能跟赵恒玩了。”
江元棠的关注点偏了:“赵恒的人缘不好吗?”
“不是一般的不好,是太不好了。除了我以外,他没有朋友。我要是不搭理他,他就是独来独往了,那多可怜啊。”江梨一脸同情地说。
江元棠唏嘘道:“说得也是,他远离家乡来到咱们这儿,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是挺可怜的。”
江梨小心地看着他:“哥,你以后别吃醋了啊。”
“谁吃醋了?”江元棠嘴硬地说。
江元丰和江元书看了半天热闹。
直到这时,江元丰忍不住开口道:“你哥是爱吃醋,你跟别人说话不搭理他,他就要气半天。”
“你敢说你不吃醋吗?”江元棠既羞赦又气愤。
“我吃醋了,可没有你吃得多。”江元丰耸耸肩膀,不怕死地说:“你是全家最爱吃醋的人。”
因为这句话,江元丰被江元棠压在身子底下挠痒痒。江元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长了手向江梨求救:“妹妹,妹妹救我。”
江梨想救他,奈何被江元书给抱住了。
江元书很乐意看到江元丰被江元棠“折磨”,因为江元丰平时没少欺负他。不能亲自“报仇”,让江元棠帮他“报仇”也不错。
“妹妹别过去,他就是欠收拾。”
江元丰气得真瞪他,江元书回以一个兴灾乐祸的笑容。
“你们在干什么?”
屋里闹成一锅粥时,江和平推门进来了,一头黑线地看着他们。
江元丰从江元棠的魔掌里逃出来,跑到江和平面前告状:“爷爷,大哥欺负我。”
江和平把他抱到一边,乐呵呵地说:“你六叔回来了。”
江元丰的脸上恢复了神彩。
六叔开了家小卖店,现在又叫超市了。他跟妈妈去过一次,地方又宽敞又明亮。每次六叔回来,都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小孩爱吃的零食,家里像过年一个欢乐,他跟弟弟们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盼着六叔回来。
“六叔回来了!”
江元丰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迈开小短腿第一个跑了出去。
正说着,外面一阵汽车响。
江爱家开着一辆小汽车回来了。
农场的人被喇叭声吸引,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车里的人是江爱家吧?”有人眯着眼睛往驾驶座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是他,想不到吧?”
“谁能想到江爱爱现在这么威风,想当初他可是江家七兄弟里面最不争气的一个。你看人家现在小车都开上了,不知道有没有哔哔机。”
“哔哔机是啥?”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有钱人腰里别着一个大砖头,哪怕距离再远也能跟那边的人说话,这玩意可贵了,听说最便宜也要一万多。”
“哇,这么贵?有车子贵吗?”
“没有吧?”
人们站在路边,说什么的都有。
周凤兰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她不大爱凑热闹。但听到汽车声,还是忍不住出来看一看。这年头,能买得起哔哔机的人都不多,更别说买小汽车了。前些年,谁家买辆自行车或是一台黑白电视机,都能让农场的人羡慕半天。渐渐地,自行车和黑白电视机都不是稀罕物了,哔哔机又流行起来。
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听说开小车的人是江爱家。但要她回去装作不知道,她又不甘心。她要亲眼看看江爱家过得有多好,所以她躲到了角落里。听到附近的人说,江爱家的事业做得有多大。
“是你的老情人啊。”
周凤兰的对象也出来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周凤兰一眼。
周凤兰埋下头,低眉顺眼地说:“我跟他早就是过去的事了,你老翻旧账干什么?我倒是无所谓,让他老婆听到了,再误会我跟他藕断丝连,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对象冷哼一声:“你无所谓?你倒是想跟人家扯上关系,人家避你跟避臭狗屎一样,毕竟你的名声不好。”
他们看似和好了,其实是貌合神离。周凤兰怀着野种嫁给他这件事,长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就会扎得他鲜血淋漓。
他说的话太难听了,周凤兰忍无可忍,羞恼地说:“过去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干什么?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婚,我真是受够你了。”
周凤兰发了狠话,男人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江爱家稳稳地把车开到门口。
然后,他先下了车,又绕过车子打开另一边的门。
余雁抱着孩子走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日子过得很滋润。
江爱家的腰里别着一块大砖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人们围上去,热情洋溢地问着各种问题。
“这是哔哔机吗?多少钱买的?”
“你这车多少钱啊?”
江爱家打开后备箱,把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有水果和零食。苹果个个又大又圆,泛着诱人的色彩。零食花花绿绿的,装了一个大包。
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免得吹风吹生病了,余雁抱着孩子进去了,江爱家落在后面,被人们团团围住不能走。
江爱家说出一个价格,惊得人们睁大了眼睛。
“这么贵啊,看来你挣了不少钱呢。”
江爱家苦笑道:“我哪有这么多钱啊,这车不买不行,谈生意太不方便。还有哔哔机也是为了谈生意买的,不然人家问你要手机号码,你拿不出来多丢人,最重要是耽误做生意。钱不够,我跟银行借了一部分。还有我的几个大舅子,他们也借了我一些——”
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江爱家才摆脱外面的人。
水果和零食早就让家里的几只皮猴儿拿回家了。
黄玉英红光满面地抱着孩子,语气高昂地对一边的高秀兰说:“你看,这孩子的脸蛋多胖乎。哎,他笑了。”
高秀兰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这孩子长得真像老六。”
“奶奶,我也要看弟弟。”江梨在下面踮着脚,眼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