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江元宏带着江元升和江元阳正在往里面偷看。
冷不丁的,后面出现江梨软软的声音。
江元宏吓得哆嗦了一下,转过身来讪讪地笑:“我没干什么啊。”
江元升和江元阳也是一脸不好意思和心虚,仿佛做什么坏事被抓到了一样。
“没干什么?我不相信。”江梨抓着江元升的肩膀,努力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有一半窗帘是拉着的,只能看到四条腿上下交叠着——
只看到这里,江梨就被抱走了,抱她的人是江元宏。
江元宏一条胳膊夹着江梨,另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
走到很远的地方,他才把江梨放下来,顺便把捂在江梨眼睛上面的手拿开了。
江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
江元宏脸上红红的,讪笑着说:“小孩子不能乱看。”
“那大人就能乱看吗?”江梨一脸天真地问。、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江元宏给问住了。
江元宏走了,江元升和江元阳还扒着窗台往里面看。他们一面看,还一面发出吃吃的笑声。
“他们在笑什么?”江梨用手指着他们问。
说话间,又有几个小孩跑过来,跟江元升和江元阳一起看。
赵恒没有过去,江梨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江爱家和余雁关起门来做什么,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
在外面偷看人笑成了一团。
“六叔,你没拉窗帘。”江梨大叫道。
里面的人瞬间分开。
余雁躲到了里面。
江爱家气恼地过来打开窗户,偷看的小孩们哄地一声全散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脸涨得通红,吼的声音特别大。
院子里的大人全听见了,一个个挤眉弄眼的。
江爱家砰地一声关上窗户,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再也不露一丝缝隙。
|“开席了,开席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门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摊着一张长长的红纸。红纸上写满了名字,名字下面写着礼金。
黄玉英请了农场有名的,写字好看的人来持笔。
那人写了一手好看的钢笔字,每个字都像是从字典里抠出来的。
人们纷纷上桌,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先上凉菜,接着是几道热菜。
屋里也坐满了人,坐得是余雁的家人。
黄玉英和江和平亲自陪着,两家人有说有笑的。
一直忙到吃饭时间,高秀兰才能抽空来看江梨一眼,她忙着招待客人等等,做一些很琐碎的工作。结婚是人生大事,一生可能只有一次,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高秀兰和江爱民忙成了陀螺,一上午下来连口水都没有喝。
江梨和赵恒呆在一起,外面太吵太乱了,他们呆在后屋里。
高秀兰拿着两个装满菜的碗,掀开帘子进了后屋。
“是不是饿坏了?”她笑着问。
“嗯。”江梨点点头,伸手把碗接过来,惊喜地说:“好多菜啊。”
“恒恒也吃,今天尽管放开肚皮吃,厨房里还有。”高秀兰想了想,一拍脑门说:“你们看我这个记性,我忘记给你们拿筷子了。”
她又出去一趟,带来了两双干净的筷子。
“赶紧吃,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给你们弄。”
“我喜欢吃藕片。”江梨说。
“把碗里吃完了。”高秀兰看了赵恒一眼,笑着问:“恒恒想吃什么?”
“我想吃这种肉。”赵恒说。
高秀兰笑着说:“这是锅包肉。”
赵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正说着,江爱民也进来了。
“怎么样?”他进来就问。
“把两个孩子饿坏了。”高秀兰说。
江爱民笑着说:“这两个小的傻,不像那些大的,这儿偷吃一点,那儿偷吃一点,早就吃得滚瓜肚圆了。”
就是傻,所以才被偏爱。
高秀兰问:“你看到元昊和元棠了吗?”
“看到了,刚才还在外面。这两个皮猴玩疯了,出了一脑门的汗。”江爱民说。
“没丢就好,外面太乱了。”高秀兰说。
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新娘子和新郎出来敬酒了。
“爸妈,你们把我养育这么大,辛苦了。”余雁红着脸端着一杯酒说。
在叫好声中,四位老人站起来喝酒。
外面好热闹啊。
江梨忍不住扔下筷子,通过一条门缝往外面看去。
她看到黄玉英和江和平的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酒气熏染的还是激动的。
余雁的父母也很高兴,一直在跟黄玉英和江和平说话。
余波抓着江和平的手说:“女儿交给你家老六,我放心。你们这个女儿,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苦。爱家不错,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就像我们的亲儿子一样。我们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求他们平安健康就好。”
江和平大着舌头说:“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不敢保证别的,就说我家小六。他一定会对雁雁好的,他要是敢做对不起雁雁的,不用你们动手,我第一个打断他的狗腿!”
说到感动处,两个老头儿眼泪汪汪的。
“我爷爷要哭了。”江梨唏嘘道。
赵恒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结婚应该是开心的事吧?”
“是开心的事。”江梨说。
“那你爷爷为什么哭?”赵恒不解地问。
“太激动了呗。”江梨说。
黄玉英注意到他们了,招招手让江梨过去。
江梨端着碗哒哒地跑过去。
桌子上有一碗肥肉相间的肉,不知道请来的厨子是怎么做的,做得酥烂好吃。几个大人各吃了一块就吃不下去了,剩下的全让黄玉英给了江梨。
“跟恒恒分分,你们把这些肉全吃了。”黄玉英说。
“看看人家的嫁妆,还有一辆自行车。”
男人粗声粗气地说。
“怎么,嫌我的嫁妆少了?那咱们离婚,你再一个嫁妆多的。”周凤兰没好气地说。
“我就说一说,你连说也不让人说了?”男人急了。
“不让说,我家里就这个条件,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应该知道的。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周凤兰大声说。
孩子被吓到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听到声音,赵春花连忙赶过去。
“孩子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你们要吵架到外面吵去,不要在家里吵。”
没过多久,男人阴沉着脸走出来。
赵春花追出来,陪着笑脸说:“生完孩子后,凤兰的身材变形了,她心情不好,说话难免有些冲,你要多担着点。”
“妈,我心里有个结,你能帮我解开吗?”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结?”赵春花问。
“孩子越来越大了,他的眉眼长得并不像我,这孩子是我的吗?”男人直接问。
赵春花眼皮一跳说:“你怎么能这样想?孩子是谁的,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家凤兰规规矩矩的,绝对不是那些人嘴里说的那样。你宁可相信外人的嘴,也不相信自己老婆吗?”
“孩子确实没有一个地方像我的。”男人涨红了脸,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他现在还小,看着当然不像了。等他长大了,你就会发现孩子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黄玉英满是信心地说。
男人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在半路上,他撞上了一个人。
江爱家从厕所里面晃出来,不小心碰上了周凤兰对象。
“对不起啊。”江爱家说了一道话就要走。
“是你。”男人揪住江爱家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他认识江爱家,江爱家却不认识他。
工作以后,江爱家过着三线一线的话,就在他家,余家和工厂之间来回走动,很少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周凤兰生孩子时,还是他送周凤兰去医院的。他和周凤兰的老公不经常碰面,他不认识这个男人很正常。
“周凤兰是我媳妇。”男人说。
“哦。”江爱民脸上闪过一丝恍然,但也仅此而已了。和他和周凤兰已经是过去式了。对于周凤兰,他只能祝她幸福,不能过度关心。他皱着眉,淡淡地问:“你有事吗?”
“我问你,你跟我媳妇是不是有一段?”男人凶巴巴地问。
江爱家不想说谎话,干脆地承认了:“是,但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爱家捂着脸,一脸郁闷地回来了。
“六叔,你的嘴巴怎么了?”
江梨吃惊地发现江爱家的嘴角肿了。
江爱家火大地说:“碰上一头蛮牛。”
他跟周凤兰的老公解释了,说周凤兰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没关系。可那家伙死活都不相信,非说那孩子长得像他。说急眼了,那家伙就给他一拳。他当然不会干站着让人打,他还手了。对方伤得跟他差不多,可他心里就是憋屈得慌,这叫什么事呀?
回到家里,家里人全发现了。
江爱家说是不小心撞的,可三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被人打了。
实在瞒不过,江爱家跟黄玉英和江和平说了。
江爱家:“这事别告诉雁雁,我怕她会多想。”
“这事肯定不能说啊,就算不是雁雁,我听了心里头都不舒服。咱们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别人不知道啊。万一再传出点风言风语,你让雁雁怎么想?”黄玉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