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严的表情变又变, 话在自己喉咙里滚圈又圈,等说出口时已经变成,“今天几点去?”
“吃完饭就过去。”
桑九池今天就连动作好像被封印, 他想伸手够餐桌上的味极鲜, 手伸出后又僵硬地缩回来。
云严直接捞就把面前的胡椒粉递给桑九池:“……”
桑九池酡红着脸, 说声“谢谢”, 体极不协调地将味极鲜洒在温泉蛋上。
云严:“……”
好想帮他, 捂脸。
这么难受吗?
云严心不在焉地吞口温泉蛋, 眼睛若有似无地往桑九池上瞟。
鼻尖渗出层薄薄的汗。
桑九池快要把味极鲜加进温泉蛋里, 下步就要找胡椒粉。
云严鬼使神差地, 趁着桑九池不注意, 偷偷把胡椒粉推远点。
果,桑九池放下味极鲜后又开始找胡椒粉。
胡椒粉就在他的左手边,需要伸手去够才能够到。
桑九池够胡椒粉的时候, 云严直偷偷看他。
只见桑九池憋红着张脸, 眼中水光莹莹, 仿佛下秒就要溢出来。眼尾的粉红渐渐蔓延加深成妖冶的桃红。
张脸上又委屈又无奈,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隐忍和愉悦。
云严只觉得藏在衣服下的体阵燥热,浑像住在桑拿房里。
桑九池细而长的手指伸出,僵硬地用去够胡椒粉。
终于,他中指指尖碰到胡椒粉的圆形外壳。可指尖碰,却将胡椒粉又推远几分。
本来就脸委屈的脸上露出呆愣的表情, 不知所措地看着胡椒粉,下秒他头微微瞥向云严,露出求救的表情,“老公~”
云严的全酥。
云严轻咳声,撑着软绵绵地看向桑九池, 用略带压抑的声音问道:“怎么?”
声音里是连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桑九池指指那个胡椒粉圆盒,“帮我拿过来,我够不着。”
云严轻笑声,长臂轻轻伸就把胡椒粉盒送到桑九池面前,“还要什么?”
桑九池感激地看云严眼,“暂时不要,谢谢老公。”
云严的心就像踩在堆棉花上,弹起来又落下去,两只眼睛里带上笑意,“不用谢。”
桑九池奋地把胡椒粉洒在温泉蛋的表面,褐色颗粒像绵密的雪,瞬间铺在温泉蛋上。
接着,桑九池拿起筷,边啜着泪边往嘴里塞着蛋。
可爱到爆炸。
云严想去捂住自己的心脏,桑九池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是长着小翅膀的天使吗?
顿饭,在胶着又艰难中吃完。
桑九池慢慢站起,去洗手间洗个手。
过两分钟等他再出来,桑九池边朝玄关走着边对云严说:“碗筷等下让阿姨来收拾吧,我去经纪公司。”
说着,他踮起脚艰难地拿下帽和外套。
云严呆秒,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就这么去?!”
就,就这么……去?
确不再收拾下?
桑九池边穿外套边扭头看向云严,“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今天穿的不对?”
桑九池今天穿件胸前印着图案的淡绿色t恤,淡淡的颜色将他的脸衬地格外白皙。怎么会不对,穿的很好看啊。
可重点不是这个!
但他应该是不知道桑九池秘密的,他到底该怎么提醒桑九池?!
云严眼看着桑九池戴上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宿那个狗东西是个人精,桑九池这么去会被周宿发现不对劲的!他说不会嘲笑桑九池呢,自己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欺负?
桑九池已经准备去开门,云严赶紧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周宿!”
手从门把手上重新拿下来,桑九池“嗯”声,“对啊。”
云严干巴巴道:“好,我也要去。你等我五分钟,我带你去!”
有自己在桑九池边打掩护,周宿发现不,谁还没有个怪癖,桑九池的秘密,自己要为他死守住!
桑九池挑眉,眼中的水光已经慢慢褪去,“好呀,我不急,你慢慢来。”
五分钟后,桑九池和云严坐进商务车里。
还是云严的专属商务车,还是邻的座位。
可今天的云严就没有那么好受,他木愣愣地坐在椅上,时刻观察着桑九池的变。
桑九池坐上车就不对劲。
汽车上不比家里,虽这辆车的减震效果很好,可还是会有颠簸感的。
路上,颠簸好像成开关。
车每颠簸下,桑九池就战栗下。
云严用眼角余光偷偷舔食着桑九池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让车稳点还是快点。
就……心情挺复杂的。
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也没这么纠结过。
纠结的过程中,汽车已经缓缓停下来,司机回头:“老板,经纪公司到。”
云严:“把头转过去!”
司机:“……???”
发啥?是我今天丑到老板吗?
云严又道:“把车熄火。”
眼看着桑九池就要站起来,云严把把他拽回座位上,“等会儿再下去。”
开什么玩笑?!
你自己看看你的表情好吗大少爷,你现在这么下去,周宿立刻就能发现!
桑九池被云严用拽回去,突低低发出声轻呼。
那声轻呼像裹层糖的云,外面甜丝丝的,里面软绵绵的。
看着桑九池骤涨红的脸和被泪水蓄满的眼眶,云严:“……”
我真不是故意的。
大概半个小时后,桑九池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云严下特赦令,“好,走吧。”
桑九池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不过好在他外面套层薄薄的风衣,就算仔细看也发现不什么问题。
三分钟后,桑九池和云严起出现在周宿的房间。
周宿并没有多少惊讶,他现在忙得很,公司虽只有桑九池个艺人,但发展规划什么要跟上。他并没有注意桑九池还微微泛红的脸颊,直接将剧本放在办公桌对面:“过来坐下看看,男二的角色你能胜任吗?”
“不能坐下。”下秒,云严冷冰冰的声音从桑九池后传出来。
周宿拿着剧本的手微顿,眼中闪过迟疑。
桑九池昨天回去后两人吵架?
坐不让坐?这不变体罚吗?
云严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陷入爱情的男人这么幼稚吗?
你不是喜欢桑九池吗?前天不才刚刚教你怎么追人吗?
结果就这?知不知道虐妻时爽,追妻火葬场?
看不到云逸的下场吗?难道你还想走那个渣男的老路吗?
这个直男。
云严并不知道周宿已经在心里骂自己圈,他现在满脑想的是保护桑九池的秘密。
桑九池坐下不就露馅吗?
刻的云严,浑紧绷,两只手紧紧抓着扶手,双眼睛死死盯着桑九池。
哪怕点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视线,他现在负重任,马虎不得。
周宿歪头看到云严副苦大仇深的样:“……”
“咳,”周宿轻咳着想做个和事佬,“没事啊,这儿是我的地盘,我说算,你坐下就行。”
冲着云严瞪眼,周宿默默警告着云严。
煞笔,再这样下去你媳妇没。
云严表情更冷,声音急促起来,“你也是我开的工资,我说不能坐就不能坐!”
周宿抿唇。
他将注意从云严上移到桑九池脸上,就看到桑九池氤氲的双眸和为羞耻而泛红的脸颊。
瞧这委屈模样,云严你到底怎么伤害你媳妇?
很好,云严,你媳妇已经没。
周宿叹口气,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桑九池后,想压着他肩膀安抚着让他坐下。
眼看着手快要放在桑九池的肩膀上,云严操纵着轮椅个健步冲上来,直接把周宿拉到自己边,“说话就说话,别碰他。”
周宿:“……”
云严,我去你大爷!
眼看着云严越来越森冷的表情,周宿只好妥协,“那就……站着看吧,站着也挺好,呵呵。”
桑九池早就打开剧本,认真看起来。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做《逐光的孩》,出贫寒的女主为自己的理想步步学习,考上大学,走出深山。
光,代表希望和理想。
女主有个盲人弟弟,两人直依为命。
女主12岁那年,父母继病去世,家里的重任陡落在女主头上。
为活和养弟弟,打算辍学。
就在要辍学的前天,下乡支教的年轻男老师找到,告诉自己会资助读完大学。
那刻,女主将男老师当成光。
为追逐上男老师,拼命学习,只为有天能报答对。
这个剧本里面没有爱情,在剧本里隐隐约约能够读出来女主在初中时期对又帅又温柔的男老师是有点憧憬的,那种憧憬带着青春期的迷惑,但也仅限于憧憬。
随着剧情的展开,女主的光分为三个阶段,也代表女主三个不同的人转折。
开始将老师视为光,目的只是为追赶令崇拜的男老师,就连后来考上大学选择飞行器动工程专业,也只是为男老师当年学的是这个专业。
第二个阶段是上大学后,慢慢开阔的视野和思想为所学专业的使命感而改变。
的光从追逐男老师变成为报效祖国。
将所有的经历放在火箭和卫星制造上,看到自己参火箭装载着卫星飞上太空,看着电视机前里所有科研人员兴奋喜悦的眼神,女主那刻追上自己的光。
的第三阶段的光,是弟弟。
次吐血,让女主体检后发现自己癌症晚期。将自己的角膜捐给自己的弟弟,成为弟弟的光。
桑九池翻阅剧本的速度很慢,编剧的笔非常强,轻松地就将他带入到故事中。
女主从个懵懂的逐光少女渐渐成长,再到后面抓住真属于自己的光,最后成为别人的光。
从开始到最后,用平缓的描写手法讲述位并不平凡的伟大女性。
男主是那位年轻的男老师,但两人没有爱情戏,在这部电影里,男主更像是女主的人导师,每当女主遇到挫折是男主总能让重燃希望。
自己饰演的男二则是女主的弟弟。
弟弟比女主小四岁,他自学盲文,又上完盲校。
后来女主上大学,为给姐姐减轻负担,弟弟边学习盲人按摩,边继续读书,偷偷学习火箭关的专业。
在女主不知情的时候,早就成为弟弟的光。
女主死后,他得到女主的角膜。
当他睁开眼睛的刹那,他的眼中泛着泪水,看到外面挂在天边的星光。
再后来,弟弟考上女主所在的大学,继承女主的意志,终致于火箭和卫星动系统的研发中,最终成为享誉国际的火箭卫星动专家。
在无数次的采访中,记者问他从事这个行业的契机,他的回答永远是:“为我在追逐光。”
女主,是他永远的光。
这部电影更像是群像剧,每位演员的人设非常饱满。
像女主,看起来是最柔弱的,反而才是最坚强的那个。
而直安慰女主的男老师,开始之所以下乡是为他有抑郁倾向,为逃离城市才来到这个小村庄。在他后来的单元里,他自己也说过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崇高的老师,他只是把女主当成慰藉。
女主灿烂的笑容给他活下去的希望,女主追逐他的时候,他也为女主自的光芒而得到救赎。
至于桑九池饰演的盲人弟弟,则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父母死后为不被抛弃,他刻意将自己装扮成人畜无害的小可怜,但在无人的时候总是会暗自抱怨世间的不公。
这个角色开始并不讨喜,他的阴郁性格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拉仇恨。
桑九池阖上剧本,长长吐口浊气。
这个剧本,真的很好。
“周哥,我很喜欢这个剧本,我想演。”桑九池看向周宿。
周宿:“我给你请位演技老师,是你们大学表演系的张教授。我给你电话,你直接去学校找他就行。这个角色不好演,三天后就要试镜,你最好现在就去。”
几乎是周宿说完的同时,云严就驳回他的建议,“不行,今天不行,他今天哪儿不能去,得跟我回去。”
周宿:“……”
云严,我他妈想揍你。现在是钻牛角尖的时候吗?让桑九池成为顶流巨星不是你说的吗?怎么现在就这么任性?
桑九池:“我回家练习也样,周哥,这俩天我在家自己练,等练好再去找老师,否则点准备没有的话老师也不开心。”
个愿打个愿挨,周宿没脾气,“行吧,你自己能练好的话不用老师也行。剧本就是这么个剧本,三天后的试镜时间和地点我会再通知你。”
桑九池把剧本收进文件袋里,“好,明白。”
他说完,看向直等在旁边的云严,“老公,你不是找周哥有事情吗,需要我回避吗?”
周宿浑打个机灵。
老,老公?!
这到底是什么小娇妻人设?太戳人心吗?难怪云严陷进去。
云严撒谎不带打草稿的:“忘记什么事情,我们走吧。”
桑九池:“好,老公。”
周宿:“……”
呜,这么可爱的媳妇怎么就被云严给骗去,可恶。
回家的路上,又是路的痛并快乐着。
等两人回到家,钟点工阿姨已经把家里打扫干净。
云严看着桑九池酡红的脸,想起昨晚的试镜,马上跃跃欲试起来,“桑九池,今天还帮你对戏吗?”
桑九池还在某种隐忍中,他深吸两口气,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回道:“对戏,我看看剧本。”
云严:“快中午,我点外卖吧?”
桑九池好像也有点累,他跌跌撞撞撑着墙,低声道:“好,谢谢,我那个,回下房间。”
半个小时,桑九池从房间内走出来,姿势比之前更加封印。
云严脑嗡地下炸开:“……”
不会是又……换个吧?
桑九池手里拿着团纸,出门后走到车库旁边的垃圾桶里。
隔着窗户,他眼尖地看着桑九池神鬼鬼祟祟将纸塞进垃圾桶最里面,最后又做贼心虚地离开。
云严眼睛盯着那个垃圾桶。
突好想翻垃圾桶,怎么办?
桑九池进门,很快红着脸拿着剧本回卧室,全程和云严点交流没有。
云严坐在轮椅上看着车库旁的垃圾,内心陷入天人胶着。
到底是现在去扒拉还是晚点去扒拉?这是问题。
现在去扒拉的话,桑九池有可能会发现。
可垃圾回收车每天下午四点就回来回收垃圾,如果晚,里面的东西可能就没。
云严偷偷看眼桑九池紧闭的房门,他想想,操控着轮椅走到桑九池的房间面前,“桑九池,什么时候排练?”
隔着门,桑九池的声音不太真切,“我还要准备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吧。我这两个小时需要安静,午饭不吃,你吃完之后放那儿就行,我等下出来吃。”
云严:“这两个小时你在房间里?”
桑九池:“嗯,我需要个安静的环境熟悉剧本。”
云严:“好,明白,我不会打扰你的。”
扔下这句话,云严开开心心悄悄打开房门,来到垃圾桶面前。
左右瞅瞅,确四下无人,云严开始把跟他般高的垃圾桶拉歪,手探到里面翻找。
里面有钟点工刚刚扔进去的垃圾,翻找起来有些麻烦,云逸翻两三分钟才找到桑九池扔的东西。
他也不嫌弃东西脏,拿到后立刻藏在怀里,又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头钻进自己的卧室。
“咔嚓”声关好房门。
云严咽口唾沫,默默打开桑九池扔的那团巨大的纸团。
层,两层,三层……层层剥开,直到剥七八层,才露出里面的东西。
果是。
最小的那个安安静静躺在里面,上面还沾着些水渍。
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云严只把里面包裹着的玉器拿出来摆在桌上。
把东西小心收好,云严拿着换洗衣服洗个澡。
回到房间,他又把玉器仔仔细细洗遍,才把东西放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就这么个个头,就那么难受,大可怎么得。
就在云严的思绪飘到天上时,外面的门铃响声。
云严不得不遗憾地收回思绪,把玉器藏在枕头下面,出门。
吃过午饭,云严惴惴不安地在卧室等着,乖顺紧张地像等待帝王临幸的妃。
昨天自己竟睡着,今天说什么不能睡,他不知道后来发什么。
直到下午点,云严才到从桑九池房间传来的开门声。
过半个小时,云严的手机响声。
云严拿起手机,就看到桑九池发条:“老公,睡吗?”
云严等30秒,急切回道:“还没。”
夫人:“能练戏吗?”
云严:“可以,你开吧,门没关。”
下秒,桑九池就打开房门。
还是那个巨大的t恤,这次下面传条灰色的紧裤。桑九池已经进入状态,他双目无神地“看向”前,露出抹职业微笑,“客人您好,请上床吧。”
云严看向自己的床面,忽浑震。
糟,东西还在枕头底下,忘拿!
要露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