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邑城一间客栈的厢房里,床榻上的男子紧闭着双眼,熏红着的俊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光,他微微张着嘴,修长的手指因为闷热扯着胸口的衣襟,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额头上的虚汗在晕黄的烛光下,泛着晕染的光。
楚璃盈盈坐在床榻边,冰冷的手抚上他的手背,她的体温太冷,却恰好止住了身体里的燥热,萧逸伸手反握住她的手。
看到这,楚璃勾着嘴角低低笑出声。
垂眸看着自己,媚眼如丝地俯身,却在俯身的同时,周身冷光一掠,容貌瞬间变幻,竟是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她对着男子的脸吹了一口气,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视线慢慢聚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完全呆了,半天才有些委屈地眨着泛红的清眸,“阿笙,我好难过。。。。。。”
女子勾着唇笑,越靠越近。
朱唇几乎贴着他的:“奴家。。。。。。来帮你啊。。。。”
……
翌日。
皇子府。
红色的绸缎把皇子府装扮的颇为喜气,大堂内,长身而立的男子,面如冠玉,精致的玉佩把他一头墨发全部束起,一身喜服,越发衬得身姿颀长。
大堂外,鞭炮震耳欲聋。
月澜着一身凤冠霞帔被搀扶了进来,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面容。月澜一步步朝着萧澈走近,她垂着眼,眼前红通一片,她被喜娘搀扶着,停在了一个人的面前,男子下摆和她同色的喜袍,像是一团火焰,在她心底燃烧。
眼前的人是墨凌,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有人把红绸缎的一端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看到萧澈也接了另外一端。
随即,立刻有人报唱:“仪式开始——”
她被喜娘搀扶着转身,对着大堂外,她看不清,却能感觉到那份温暖。
可这一刻明明是她祈求的,她心里也砰砰跳个不停,可莫名的,心里却一刻也安定不下来,像是有什么一直悬空着,稳定不下来。她摇头,甩开心里那丝异样,握紧了手里的绸缎,映着她白皙的手,越发通透。
“一拜天地——”
报唱声再次响起,她和萧澈并排站在那里,视线越过红盖头朝着他看去,看着他的轮廓,深吸一口气,就要拜下去。
只是,大堂外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还是打断了这一切。
她皱了下眉头,就看到有人走到萧澈身边,声音虽然低,可她离得近,所以听得很清楚:“爷,六皇子出事了。”
六皇子?
月澜一愣,六皇子不就是萧逸?
“他怎么了?”在月澜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把红盖头给拽了下来,喜娘连忙惊呼,她也愣了一下,可此刻管不了这些,抬头看向萧澈,再次问了一句:“澈,萧逸怎么了?”
萧澈看过来的眸仁里闪过一道光,太过快,月澜根本来不及深究。
就听他说,“萧逸不见了,他昨晚就没有回皇子府。有人说,昨夜在一家酒肆见过他,他喝醉了,被一名女子带走了,如今。。。。。生死不明。”
月澜眸色一变,“那我们分头去找。”
生死不明……
萧逸在鬼域之渊救过她一命,这一次,她也要去救他。
她这样想着,根本没有多想她眼底的担忧和心里涌起的慌乱是为何。只是,萧澈却是没有动,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幽绿的眸仁深不见底,幽幽看着她,突然莫名笑了一声,唤了她一句:“阿笙。”
“我在。。。。。。”
“我们此刻在拜堂。”
“我知道啊?”月澜奇怪地看着他。
“可你却要去救萧逸。”萧澈的声音平静无波,俊美的脸上依然很温和,只是他眼底太过冷静,冷静到让月澜有些不安,“你?”她深吸一口气,“他是你的皇兄,更何况,他救过我一命,他如今有难,我不能不帮。”
“拜完堂,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找到他之后再拜堂也来不及。。。。。。”
月澜根本没有多想他眼底的深意,把手里的红绸缎放到喜娘的手里,就要拉着萧澈一起去寻萧逸,只是她的手还未碰到萧澈,却被他移开了,月澜愣了一下,不解地抬头看他,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太过冷,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一丝的温度,让她的心蹙然被揪了起来。
“那么,你先来告诉我,我是谁?”
“你。。。。。”月澜呆住了,她不明白他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那萧逸又是谁?”
“。。。。。朋友。”
她顿了顿,说出了这个词。她和萧逸之间,也只能是朋友。
“那么,”萧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却并未到达眼底,他把手里的红绸缎朝着身后随意一抛,朝前走了几步,逼近月澜:“。。。。。最后一个问题,墨凌。。。。是谁?”
月澜听到这个名字,表情蹙然一僵。
“昨日,你在将军府,抱着我的时候,喊着的是这个名字,当初,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喊出的也是这个名字,那么,你来告诉我,‘墨凌’到底是谁?又或者,我在你心里,你眼里,其实只是一个替代品吗?”他的声音太过冷静,可听在月澜的耳边却是闷闷得发痛,痛的她的心几乎绞成一团。
她想告诉他,他就是墨凌。
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一时间根本讲不清楚,一两句话也说不完。
月澜深吸一口气,“等我找到萧逸,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你不是替代品,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是吗?”
萧澈勾着嘴角看着她,“你现在要去找萧逸吗?”
“。。。。。。是。”
“那你去吧。”
“。。。。。。。”月澜猛地抬头,仿佛没想到他会松口,看着他,表情很郑重,“澈,等我回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给你听的。”
萧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提起喜服,朝着大堂外奔去。
鲜红的一抹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而他的眸仁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