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旭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上界把墨凌贬入凡间，可……并不代表你不可以去寻他。”
他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月澜死寂的心湖里漾起一波涟漪，她慢慢抬起头，黑漆漆的眸仁在黑夜里泛着一道红意。
敖旭眸色一深，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心魔一生，差点真的入魔。
他知道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当年你之所以受罚是因为凭白取了四位凡人的性命，动了杀念。可一念入佛，一念入魔，有失就有得，如果你能够赎罪，也许，也是你们之间的一个转机。善心可以积福，也可以化解怨气，你为何不尝试一下？”
“……”
月澜看着他，眼神里的血意一点点褪去，她歪着头，表情很是茫然。
许久，才哑着声音看着他：“我……可以吗？”
“自然。本王是龙王，不会说假话。只要你能化解当初你制造出的怨念，自然就可以让天界法外施恩。”
“……”
“你觉得，如何？”
“……”月澜没有出声，她静静地看着他，幽深的眸仁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了一抹坚毅，她颌首，重重的，义无反顾的：“好，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前往凡间，在寻找墨凌的同时，消除你曾经种下的孽。”
“……”
月澜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重复着这几个字，做到这些，墨凌就会没事了，她要找到他。
她不要让他忘了她。
她转身，表情茫然，竟是就是要离开。
敖旭脸色微变，立刻揽住了她：“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月澜不解，皱着眉头看他。
“你身上的戾气太重，很难消除怨气。”
“我要怎么做？”月澜渐渐冷静下来，仰着头，黑漆漆的眸仁里都是看不懂的深，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锁住你身体里的妖力和妖性。”
“……”月澜看着他，慢慢眯起了眼，许久，就在敖旭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慢慢颌首，“好。”
敖旭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眉心处渐渐笼罩上来的黑气，融合着她周身的血意，如果真的走了邪路，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冰冷的指尖，带着金光，在她眉心一划，顿时一道金色暗纹封印锁在了她眉心上方，刹那间，她体内的蛇珠和妖力完全被锁了起来。
等她彻底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凡人，敖旭才放下手。
“西海龙王。”
不远处，一直看着的慕渝看到这，忍不住跪了下来：“您锁了公主身上的妖力，她一人前去凡间，如果出来什么事，岂不是？奴婢可否跟去？”
“你们不能。”敖旭摇头：“这是她和墨凌之间的事，蛇界不要再参与其中了。至于公主前去凡间，本王并未说过只让她一人前去。”
“嗯？”月澜静静地看着他。
“……”
只是下一刻，敖旭却是莫名沉默了下来，而他怀里的姬虞更是抖着肩膀泣不成声。
就在月澜疑惑地看着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敖旭周身金光一掠，下一刻，就看到他宽大的袖口里飞出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金龙，睁着豆丁大的龙眸吧嗒吧嗒地看着四周，身上小小的龙翼像是两把小扇子扑腾着，玩到高兴处，咯吱咯吱地笑着。
姬虞红着眼睛看着小金龙，极为不舍。
月澜的眉头皱得越是越发的深。
而小金龙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月澜眉心的金色暗纹突然一亮，发出耀眼的金光，小金龙眼睛顿时一亮，直接朝着月澜飞扑了过去。
在她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然一卧，竟是闭上了龙眸，打着小呼噜，酣然入睡。
月澜歪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家伙，又看了看眼神流露出不舍的姬虞，眯起了眼，顿时就想起来那日姬虞来的时候，似乎……
“这是？”
敖旭拍了拍姬虞的肩膀：“龙儿虽然年幼，但他毕竟是我敖旭的儿子，他一出生就带着神力，会成为你很好的帮手。”
月澜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落在了姬虞的身上：“龙妃，可愿意？”
“我愿意。”
姬虞听到这，连忙点头，眼圈虽然红着，虽然不舍，却还是点着头：“笙公主，是虞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那时被离儿的死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而且，龙儿跟着笙公主，我才能放心……”
月澜看着她红着的眼圈，又看了看敖旭。
最后，视线落在肩膀上的小不点身上，指腹忍不住摸上眉心间的金印，朝着他们颌首：“大恩不言谢。”
说完，转身看向慕渝：“慕姨，替我好好看着她们两人，如果我和墨凌活着回来，自会放他们离开，如果我们回不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残忍：“……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办。”
她们会喜欢她们的新身份的。
慕渝神色间变换了好几次，最后俯下身，眼圈发红，哽咽出声：“公主……我一定会谨记在心。”
……
看着远去的女子，姬虞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麟儿，可这个孽是她造下的，她又何尝忍心……
“旭，为什么要封了笙公主体内的妖力？如果……”如果笙公主能够保护自己，是不是龙儿他就不用……
敖旭看着月澜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你刚刚也看到了，她周身的戾气太重，如果现在不压制下来，本王怕她……会一步错，步步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而且，龙儿跟着她，也算是一种历练。”
……
只希望，他今日做的，不会后悔才好。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他们两人之间，只希望不要再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才好，否则，他也帮不了他们了。
“虞儿，走吧。”
“……”姬虞红着眼眶点头。
只是……“旭，笙公主就这样贸然前去寻找，她能找到蛇君吗？而且，她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蛇君吗？”
“这……”
“……”
“冥冥之中，就看他们之间未尽的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