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着姬离的力道很诡异，他越是挣扎，禁锢着他的力道越发强硬。
女子的脸近在咫尺，妖娆风情。
这张他极为熟悉的脸，却带着他根本难以预知的恐惧。
“你……”
她不是笙公主。
他脑海里只来得及浮现这个想法，觉察到危险，他立刻凝聚了身上的妖力，想要把缠在身上的女子震开。
女子却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紧密的贴合，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嘶——”他头突然一仰，双眼迸裂，胸口的疼痛蔓延到全身，血丝从水中蔓延开，丝丝的红氤氲开，染红了他的表情，他的五官。他俊美的脸因为疼痛扭曲成一团，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响。挣扎的手慢慢垂下，鲜红的血像是一朵艳丽的血花，咕嘟一声冒出来，散开，露出了他被撕裂的心口。
女子的脸在血水中越发不清楚，她像是蛇一般缠上他的胸口，他的脖颈，一直到他的唇边。
撕咬下去，从他的口中吮吸出他体内的蛇珠。
蛇珠离体，莹光大盛。
却又瞬间被女子在手中捏碎。
她无情地漂浮在水里，把手里的碎渣仿佛了一个精致的黒木匣里，关上，隔绝了一切的妖气，黑暗、静谧，血腥味蔓延。
她探出手，五指修长，白光一掠，指甲疯长。
下一刻，五指合拢，探到了姬离胸下三寸处，面无表情地伸了进去，取出了那段妖骨……捏碎。
摊开手掌，任那些碎渣散开，融入到水里，很快消失不见。
温泉的水带着温度，氤氲的水气渐渐散开了所有的血水，只是从他的身体里，依然有无数的血涌出，慢慢染红了水池的表面。
女子松开手，任他的身体浮了上去，无声无息的飘荡在其上，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木偶，只除了他身体的四周，那些血水笼罩着他，凭白添了一份肃穆。
温泉边，女子湿漉漉地爬了上来，她身上的血水淡了很多，回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水里的人。
冷笑：“要怪，就怪你偏偏长了一张和他相似的脸。”
所以，他的死就算不是早已注定，也最终只会是一场悲剧。
她只是仁慈地提前结束了这场悲剧而已。
白光一晃，女子面无表情地消失在血雾弥漫的宫殿里，颓留下一池的死不瞑目。
毁心尖，剜妖骨，碎蛇珠。
无论哪一项都是要他死的狠戾，三者一起，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他的死，注定只会是一个秘密。
一个永远开不了口的殇……
三个时辰后，天边刚刚露出一道鱼肚白。
“啊——”姬府的一处，传来一道惊恐异常的尖叫声，划破了暗夜的沉寂。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
“你说什么？”墨凌的眉头皱起，绿眸里闪过一道寒光。
慕渝跪在结界外，脸色也不好，耐心重复一遍：“蛇君，姬离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子时三刻。”慕渝一直到现在都难以平复刚刚见到的情景，毁心，剜骨，碎珠，姬离死不瞑目，魂飞魄散，一直保持着死前的形状，被水泡了三个时辰，身体肿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那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难以置信，惊魂异常。
“查出是谁动的手吗？”墨凌心底涌上一股异样，觉得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查不出来，温泉池水把所有的气味都掩盖了，加上以姬离六百年的道行，想要杀他，也很困难。排除了一些，却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继续查，查看和他有过过节的，既然他的蛇珠丢了，从这里入手。”
“是。”
慕渝颌首，脑海里乱成一团，她脑海里还一直重复着姬离死前的那一眼，总觉得里面还参杂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仿佛是……不安。
却又不像。
那神情像是要告诉别人什么。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被以这样的方式杀了，定然是仇恨极深的人才能做出来的。
她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却在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脸变了变。
来人一行数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一袭绛红色的华服裹身，高高的云髻，被耀眼的簪子拢起，只在修长白皙的脖颈旁垂下几缕，红唇妖艳，美目潋滟，端得是高贵庄重，绝色袭人。只是女子此刻紧抿着唇，一双美目冷若寒霜，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行走间，煞气隐忍。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众小妖，只是那些小妖，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海域之气。
慕渝脸色一变，惊然想起一件事来，姬离的姨母……
她立刻跪了下来，声音带着不安：“小妖见过西龙妃。”
女子袖摆一掠，竟是直接掀翻了慕渝。
直直朝着蛇君殿的方向而去。
慕渝脸色很不好，可也没有胆子敢去阻挡，虽然这西龙妃姬虞也是蛇族，可她毕竟是西龙王的妃子，更何况，她此刻肚子里还怀着西龙王的龙太子，更是得罪不起。
她看着身后跟着的四大长老，却都皱着眉头不敢阻挡的模样，就觉得今日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果然，到了蛇君殿的结界外，姬虞虽然蛮横，却还知礼数：“西海姬虞，拜见蛇君，请蛇君为小侄主持公道。”
慕渝一脑门的虚汗，这事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蛇族和龙族的纷争。
而这，根本是她不想看到的。
墨凌面无表情地从蛇殿里走出，目光落在姬虞身上，盈绿的眸仁里并不能看出任何的情绪，走到结界旁，站定，低冷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凌厉：“姬离的事，本君已经知晓，自会查探清楚。”
“……”姬虞并未说话，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只是背脊挺得笔直。
墨凌眸仁危险一眯：“你这是做什么？”
“姬虞斗胆，想恳求蛇君一件事。”
“何事？”
“求见笙公主一面。”姬虞原本是垂着头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蓦地抬头，眼神里泛着如狼似虎的光。
墨凌眸仁更加愣了：“不行。”
他直接出声拒绝，笙儿是人，蛇宫里其他人还好不敢轻易怀疑，可姬虞就不一样了，当年的事西海龙王定然很清楚，他知晓定然也代表面前这个女人一清二楚，让她见到笙儿，定然瞒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