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出现在重华殿寝殿的时候，月澜还未睡着。
白日里睡得太多，加上又有心事，她只是睁着眼盯着床顶的流苏，墨凌出现的时候，她的眸仁只是不经意地缩了缩。
墨凌看着她，绿眸里闪过无奈：“就不能和本君说吗？”
月澜身体一僵，挑眉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我有不高兴吗？”
“本君……看得出来。”她的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哦？”月澜挑着眉，坐起身，仰着头看他，歪着头打量着他，许久才像是决定了什么道：“墨凌，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墨凌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回答不出来？”他的沉默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眯着眼看他，眼神越来越厉。
墨凌抿着唇，却是不出声。
月澜固执地盯着他，就是要从他口里得到一个结果，哪怕是让她伤心的，也总比这样不上不下的好。
“墨凌，你回答我。”
“本君……”墨凌终于无奈地俯下身，指腹抚过她的脸颊，“本君会对你好的。”
这是他能说出的……极限了。
可这样的话听在月澜的耳边却是讽刺的，对她好？
“为什么？”
他又凭什么这么无缘无故地对她好？
“……”
“墨凌，这个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厌恶，所以，你说对我好，到底是因为当初我替你解了封印，还是……”她咬了一下唇，眸仁里掠过一道难堪，他就非得让自己这么说清楚吗？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过心？”
“……”墨凌抿着唇，盈绿的眸仁里攒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却依然没有说话。
许久，依然固执道：“本君只会……对你一人好。”
月澜看着他，像是看着奇怪的怪物一般，低低地笑，直到笑得肩头微微颤抖，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收的一干二净，微微勾着唇，歪过头看他：“我明白了。”
她的心情似乎恢复了，黑漆漆的眸仁里攒动着一种潋滟的光亮。
亮得惊人。
墨凌看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指再次抚上她的脸，指腹划过她的眉角：“澜儿，本君明日要离开蛇界几日，等本君回来，带你去一个地方。”也许，该是告诉她一切的时候了。
前世今生，那些他说不出来的话，却并不代表他无心。
“哦。”月澜漫不经心地应着，垂着眉眼，并不再看他，视线落在一处，慢慢掩唇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我困了，先睡了。”她歪过头，不知是有意无意，正好躲开了他的手。
墨凌眼底掠过一道无奈。
手指蜷缩起来，直起身，看着她假寐的脸，绿眸里闪过一道无奈，转身，离开。
等他解决了天界的事，他会告诉她一切，无论她是怨他，还是恨他，这一次，他都不会再让她从他身边走开了。
……
翌日。
月澜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花霂走进来，她的手里则是捧着什么，她放下了手里的书卷：“花霂，这是什么？”
“娘娘，这是蛇君殿的让送来的。说是蛇君离开前吩咐下来的。”
“哦？”月澜挑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已经走了？”
“娘娘是说蛇君离开蛇界的事吗？是啊，蛇君一早就走了，吩咐奴婢有事尽管去蛇君殿，娘娘可以任意吩咐蛇君殿里的人。”
“……嗯。”
月澜颌首，又重新拿起了书卷。
就算能吩咐又如何，他依然不会放她离开蛇界。
这也不过是变态的监视罢了，她相信，这重华殿四周必然都是他的人。
“娘娘，这粥就要凉了，你现在要喝吗？”
花霂看她对手里的粥并不热衷，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娘不是一向都很喜欢喝粥的么？
“先放那吧，我想喝了再喝。花霂你过来，我们聊聊。”
“诶？”花霂愣了一下。
可还是走了过去：“娘娘，你要跟奴婢说什么？”
月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花霂摇摇头，月澜也不强求，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花霂，你上一次提到的千年前那个凡人……”
“凡人？”花霂一怔，奇怪地看着她，她上一次提到的，“娘娘，是什么凡人？”
月澜握着书卷的手一紧，垂着眼，并不能看清楚她眼底的情绪：“就是那个你提到的那个曾经被蛇君救下来的凡人。”
“……”花霂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奇怪。
她没有提过啊……
只是她的身体突然不知道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眸仁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娘娘是说那个月澜生啊，她后来跳了化妖池，已经不在了。”
“你？”月澜的脸色蹙然一变，她猛地抬头：“你、你刚刚说那个凡人叫什么？”
“月澜生啊……”花霂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娘娘，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
——你、你说你叫什么？
——月澜啊。
——你确定……不是月澜生？
——切！我自己的名字我能搞错！
月澜的脸慢慢白了下来。
她突然就想起来在水牢的时候，他第一次失了淡定的绿眸。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样吗？
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心口越发的难受，像是被堵了什么，死死地握着手里的书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她身旁的花霂，眸仁里的光越来越奇怪，她看着她，“娘娘，说起来那个凡人，奴婢倒是听说，蛇君时常去蛇君山后面的灵山，回来的时候模样很是奇怪……啊，娘娘你别多想，也许没什么，是奴婢多嘴了！”花霂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月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无力地抚着眉心，摆摆手：“花霂，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哦，好的。”
花霂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身。
朝着殿外的方向而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激灵，眸色清明下来。
她奇怪了看了一眼四周，摸了摸自己的头，晃了晃，回头看到月澜一副沉思的模样，恍惚地走出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