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半天她也没听到声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看到蛇君面无表情地看着澜姑娘,绿眸却很软,被宫殿的琉璃灯一照,格外的幽深,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而另一边,澜姑娘咬到一半,慢慢停了下来,垂着眉眼,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松了嘴,蛇君的手上留下了两排牙印,上面渗出了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花霂怔怔地看着两人,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偷偷站起身,退了出去。
“闹够了?”墨凌的声音很轻,就像是鹅毛拂过耳际。
软得要把她的心几乎都融化。
可也是这种声音,可以上一刻让她置身天堂,下一刻却是身在地狱。她甚至不清楚什么时候他又会突然消失不见,又会这样温柔地对别人。她再也自恋不起来,不是她的,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墨凌,我不记得自己欠你什么。”
“?”墨凌眉头一拧,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可为什么你要这么困着我,有意思吗?”她狠狠推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
嘴角的笑冷冽无情:“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或者,你不仅自己笑着,还连同柳飞妍一起看我的笑话?”
墨凌嘴角的笑意彻底散了,他幽深的绿眸深深望着她,许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声:“本君在你心里,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无耻的地步了吗?无耻到,你无论用任何残忍的话,都觉得不会伤害到本君?”
“伤害?”月澜哼了哼:“你会受到伤害吗?墨凌,你的心……会痛吗?”
就算痛,可比得上她的心痛?
那日宴会,她独自站在那里,孤独无依,他明明知道柳飞妍话里的刀,语里的刺,可他都当听不到,这算不算是痛?她等他七日,她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可他给她的是什么,是他亲自抱着别的女人来到她的喜堂,他看着她和别人拜堂,他又知不知道那一刀刺得有多深?
“墨凌……”我曾经有多爱你,如今就又多恨你。
是你一点点把我心里的情动一点点连根拔除,再亲手种上一棵仇恨的种子,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的心,重新长出的,又怎么可能会有良善?“……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来祭奠我逝去的爱情。
墨凌的脸色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惨白一片,他怔怔地看着她。
她眼底的恨意太过浓烈,让他刚刚还狂热跳动的心慢慢冷却,他苦笑一声:“你到底要本君怎样?你才能原谅本君?”
“……放我离开!”
月澜毫不犹豫地开口。
“这不可能!”墨凌也立刻拒绝,“除了这一点,其他的都好商量。”
他好不容易才知道她,天知道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见到她,看着她笑,看着她的表情,把以前失去的部分全部都弥补回来。“你乖一些,本君会对你好的。”
“可我是宠物吗?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能放放风吧?可我待在这里这么久,凭什么我出去也要你陪着,你是不放心我?担心我会跑?”
“本君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
墨凌的薄唇紧抿,她眼底的讥讽让他根本说不出这些。
就算他说出来,恐怕她也不会信了吧。
在穆王府,他的错认,他的无情,让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天知道他多想再重来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认错他,他一定遵从自己的心,而不是认定生死册。
“……”月澜咬着唇,慢慢转身,瞪着墨凌:“想要我原谅你,首先不要让我看到你!”
她眸子里的警告太过认真,竟真的让墨凌的脚步顿了下来。
他看着他慢慢走远,终究是叹息了一声。
她啊……还是这么任性。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毫不留情,毫不妥协。
可偏偏,这样的她,让他……
默默看着她走近寝殿,他才转身,刚走到殿外,花霂就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蛇君,您不要怪澜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嗯?”墨凌的脸色冷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女子。
“都是奴婢多嘴,提到蛇君把蛇珠给了崇德殿的主子,澜姑娘可能……可能是吃醋了,所以才会闹些小脾气,澜姑娘这是心里有蛇君呢,蛇君一定不要生澜姑娘的气。”
墨凌眉峰一挑,绿眸里闪过一道亮色:“她喜欢蛇珠?”
“这个……”花霂傻眼了,头紧紧贴着地面上,突然就感到眼前风声一掠,等她再抬眼,眼前哪里还有蛇君的影子?她眨巴了一下眼,这……蛇君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啊?澜姑娘只是需要哄哄而已啊。
墨凌一连两日都未来重华殿,这让花霂颇为不安,不会真的是她的话把意思被蛇君误会了,所以才不来了?她绞着手,这两日在月澜面前更是小心翼翼,更不得把头都缩到衣襟里去。
月澜好奇地看了她几回,忍不住道:“花霂,你到底怎么了?”
“啊,没!没……”
她心虚的摇头,胡乱找了个借口道:“宫里的雪荷开了呢,一池塘的雪色,衬着绿湛湛的荷叶,美得仿佛不似人间。奴婢是想着,要是哪天姑娘心情好了,可以去看一看,这些雪荷,百日不败呢。”
“哦?”月澜握着书卷的手一紧。
雪荷?她只见过粉荷,还真没见过纯粹的雪荷,忍不住心里隐隐雀跃起来。
把书一拍,道:“谁说看雪荷要看心情的,我们现在就去!”
花霂眼睛一亮,姑娘来宫里已经好多事日,还真没出过这重华殿,于是立刻点头:“奴婢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就你我二人去就行了。白霏不是族里有事出宫去了么?我们去去就回来了。”
“可姑娘你这衣服……”
“怎么了?”月澜低头,这才发现,她嫌墨凌给她送来的衣服都是那种精致的宫装,她穿不习惯,就让花霂按照殿侍的衣服做了两套。不过,这也没什么啊,她感觉殿侍的衣服,简单又轻便,一把扯过还在呆愣的花霂道:“这样去就行了。”顺便还能勘探一下地形。
花霂无奈,只好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