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
夜流觞整颗心都剧烈震颤起来,望向沈衣雪的目光也变了,就连呼出的一口气,似乎也带出了胸腔间的闷痛,变得轻快起来。
他的眼睛一瞬间也变得明亮了起来,惊喜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回应他的,是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
她一个女子都不怕,他还犹豫什么?
夜流觞用力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站起身来,与之并肩前行,将其余一众人等全部抛在了后面。
没有人留意到战天剑轻微的震颤,也没有人留意到战天剑朝着历劫散发出的一缕神念:“我不甘心。”
历劫面色依旧淡然,波澜不惊,在刻意忽略了那一丝从心底蔓延而出的酸涩之后,轻轻叹息一声:“不甘心,又能如何?若是真为她好,不放,只怕也得放手!”
简短的神念交流之后,战天剑沉默,历劫也沉默。
弥勒宗的归顺,至今已经一个多月,所有的一切交接都已完成,只是因为夜流觞交代接下来要继续攻打剑宗,天魔宗众多的修者这才继续留在了此地。
因为前期历劫与玉佛子达成的协议,所以天魔宗的魔修与弥勒宗的佛修之间相处还算是和平,虽然相互间交往不多,但也没有私下斗殴的事情发生。
至于弥勒宗的另外一个附属门派——须弥宫,妙观始终未曾出现在弥勒宗。不过因为落冰湖一战,都知道须弥宫相当于已经独立与弥勒宗之外,又需要镇守鬼界通道,因此倒也没有人前去找须弥宫的麻烦。
颜如魅在弥勒宗的宗主大殿内再一次向夜流觞和沈衣雪请示此事的时候,沈衣雪轻轻一笑:“暂且由他去吧!”
她看了一眼沉默在一旁的历劫,又看看夜流觞:“当初我还欠着妙观一个人情,如今就当是还他了。待来日进攻剑宗的时候必定还要路过,到时候再去探望不迟。”
颜如魅这才不再多言,不过,既然提到了攻打剑宗,夜流觞道:“在这七七四十九日中,我已经吩咐下去,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我知道。”
沈衣雪的这个答案让夜流觞有些发楞:“你知道?”
“是。”沈衣雪点头,目光却是转向历劫,“不过,我觉得还需要作出一些调整。”
历劫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虽然努力维持,却也只落得表面平静。正在思索之间,却听沈衣雪道:“既然圣兽宗和弥勒宗已经归顺,攻打剑宗就没有必要只动用天魔宗的人。”
“可是——”
夜流觞有些犹豫,当初天王殿和罗汉堂归顺之后,他们可是没有从中调取过一个人来继续攻打下一个宗门,如今竟然要弥勒宗和圣兽宗一同去攻打剑宗?
沈衣雪的目光落在历劫的身上,话却是向着夜流觞说的:“历劫不是说要参与攻打剑宗的行动吗?弥勒宗的人,由他来带领,再合适不过。”
“而且,你不是要林吐玉和孔微海拿出归顺的诚意么?”沈衣雪的目光转到夜流觞身上,“他们不在此刻出力,难道还要等到我们将剑宗攻打下来之后吗?”
这句话出口,夜流觞和历劫便同时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知道!她在清心莲台之中的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都在知道!
历劫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他只知道清心莲台可以暂时压制并化解一部分这个丫头体内的迷 情香,却不知道清心莲台中的人,对于外界的一切感应竟是如此清晰!
再想到这个丫头从清心莲台中出来之后,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个丫头的心里,对他有了芥蒂。
眼前的女子,眉目如昔,少了一分现在正逐渐失去的楚楚可怜,柔弱无助。却多了一分当初不曾有过的风华绝代,气定神闲。
知道自己的算计,她不指责,也不哭诉,只是冷静地算计了回来。
轻轻地叹息一声,将所有失落都掩藏在心底,历劫看着沈衣雪,目光淡然,安然道:“好。”
夜流觞的目光从沈衣雪的身上,移到历劫的身上,然后又转了回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圣兽宗那边只有夜流觞的一句话,至于具体如何做,全凭这林吐玉和孔微海自由发挥。
让沈衣雪意想不到的是,夜流觞在这段期间,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过水潭岸边,该做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少做。
雪暮寒不在弥勒宗,这一点她甫一从清心莲台出来就想到了。若是真在,只怕早在自己进入清心莲台的时候,玉佛子就会让其出现在水潭岸边。
当然,不在弥勒宗,也就只剩下剑宗。在圣兽宗的应天翔到来,同意归顺之后,夜流觞便开始命令黑鹰,发动整个剑宗境内的飞禽,寻找剑宗的一切异常之处。
对于如何攻打剑宗,沈衣雪轻笑:“白玉沉不是派人送来请柬了么?那就送他一份继任大礼吧。”
这便是当日黑鹰送来的消息,白玉沉决定在举行继任大典,夜流觞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一言不发,未置可否。
不过既然提到白玉沉的继任大典,不可避免地又有人提出天魔妃的昭告天下修者的仪式,沈衣雪看了看宗主大殿下方的众人,道:“若是举行仪式,也应当是凌飞宵的宗主大殿中!”
夜流觞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举行,当然也可,只是从此二人之间的距离便开始拉开。若是拖到攻占剑宗,到时候,只有一个天机门孤悬海外,整个修真大陆便等于全都在天魔宗的统治之下。
如历劫所言,也就到了带沈衣雪前往神魔二界,解决迷 情香问题的时候,就算举行了仪式再行离开,在归来之前,也等于将全部权利都留给了夜流觞。
抬起头,夜流觞便再次看到了那一双带着清浅笑意的眼睛,瞬间心中有一种想要将眼前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她一直拖延着天魔妃昭告天下仪式的时间,为的,全都是他夜流觞这个人!
没有人再提反对意见,包括天魔宗的闵南亭和颜如魅等人,沈衣雪这个天魔妃虽然对于天魔宗贡献巨大,然而他们与夜流觞相处时日更久,自然不愿夜流觞真的完全放弃权利。
毕竟,沈衣雪一个女子,性情到底如何,在治理整个天魔宗,甚至说整个修真界的事情上,不一定会比夜流觞做的好。
所以,沈衣雪愿意拖着便拖着好了,她自己都不急,他们当然更不急。
事情也是巧了,偏在此时,黑鹰再一次飞来,在宗主大殿的门口徘徊,探头探脑却不敢进来,被守在门外的莫离忧发现,一把捉了过来。
“什么事?”
看到黑鹰,沈衣雪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没有过分的喜悦也没有过分的冷落,只是如平日一般问道。
至于黑鹰已经可以再次开口的事情,她只字不问。
黑鹰还是有些畏畏缩缩,不过在被夜流觞瞪了一眼之后,终于是肯开口了:“剑宗的剑心谷里似乎有些异常,竟然还有人看守,而且全都是白玉沉的心腹。”
沈衣雪的心中一颤,目中落在了战天剑上。
战天剑已经不在剑心谷中,白玉沉为何还要派人严密看守?难道只因为那些不入流的宝剑?
当然,这只是一个异常的情况,未必就一定涉及到雪暮寒的下落。
正在思索之间,莫离忧再一次从外面进来,随着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天魔宗的魔修。
夜流觞打量了来人一眼,皱眉道:“你是?”
那人道:“启禀宗主,是天隐少爷命属下来此,说是有书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宗主和天魔妃的手中。”
夜流觞看了沈衣雪一眼,莫离忧再次上前,从那人手中接过两个信封,转身呈到了夜流觞和沈衣雪面前。
到了眼前才知道,竟然不是一封,而是两封。而且,给沈衣雪的那一封信,很明显是被拆开封口的!
夜流觞也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拆开封口的那封信是给沈衣雪的,他也就没有接,只是将夜天隐写给自己的信封撕开,开始看那信的内容。
这封信的确是天隐亲书,那字体都是夜流觞手把手教的,断然没有认错的道理,就是别人模仿,也模仿不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先是汇报了夜流觞不在这段时日天魔宗的日常情况,并道一切安好,让夜流觞放心,同时询问夜流觞何时带着沈衣雪一同回归。之后便详细请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剑宗派人送来的请柬,以及即将继任宗主的白玉沉的亲笔手书一封,也就交给沈衣雪的那一封。
信封表面只写着沈衣雪亲启,因为二人都不在天魔宗,又是同请柬一同送来,而送信之人又一定要等到回信才肯离去,夜天隐不得不越俎代庖,拆开了这封信。
至于信的具体内容,夜天隐并未在给夜流觞的信中说明,只是要夜流觞在沈衣雪看完之后,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夜流觞匆匆看完,一抬头,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眉头皱起的沈衣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