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担心李世民很快醒来,不敢浪费时间,索性也不问他别的了,一股脑的说了一通。
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李治是个人才,你要相信他,你要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
……
俄顷,李世民悠悠转醒。
李治在一旁一脸焦急之色,关切到:“父皇,你还好吧?”
李世民转过头,望着李治,眉头紧锁。
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梦一样,奇怪,非常的奇怪。
“刚刚,怎么了?”
“刚刚父皇闭目沉思许久,还在打呼噜,像是睡着了,父皇你是不是太累了?”李治心中偷笑,表面上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这回事儿?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古怪。
可是偏偏,心里又觉得李治话非常对!
而且,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雉奴说的都是对的……”
难道说……有仙人在提醒朕不成?
李世民转过头,瞥了李治一眼,表情怪异。
李治心知肚明,只是好奇的问道:“父皇,你怎么了?要不要喊人来给你看看?”
“修真坊的大夫,虽然不如御医那么厉害,可是他以前也是御医出身。”
“不忙。”李世民轻声拒绝,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好了,先不说别的了,朕今天过来……”
话到嘴边,李世民又停了下来。
说宋德事情,估计又得吵起来。
可是不说……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心中叹了口气,索性也不遮掩。
只是正要开口,李治笑眯眯的说道:“父皇是想问宋德的事情?”
“你说。”
李治笑了笑,轻声说道:“父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看便知。”
嘀咕几句之后,李治当即推开门,吩咐魏献将宋德、长孙澹喊了进来,又命人去了一趟门下、中书,寻了几个人。
李世民也是吩咐一声萧瑀,把御史台察院之前和宋德一起过来要抄家的,挑了几个。
俄顷,人都到齐了。
李世民端坐正中,看着身前的众人,随口说道:“萧瑀,你问吧。”
一旁的萧瑀沉声答应,当即喝问:“宋德,你好大的胆子!”
之前在门外,宋德和萧瑀嘀咕了许久,早就商量好了对策。
宋德当即按照之前商量的,傲然挺胸,一脸正气,活脱脱一幅谏臣的模样:“不知萧公所言何意?”
“大胆!”萧瑀怒道:“你竟然敢刺杀晋王,好大的狗胆!”
宋德赶紧说道:“哎呀,萧公冤枉我了啊!”
“其时,小人只是抬手要行礼,哪知道……”
两个这边演戏,李治看的一阵想笑。
演技尴尬到这种地步,这俩人也是够了。
“小人等都可作证……”
萧瑀心中窃喜,表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肃然说道:“胡说!晋王又岂会诬陷你等!”
“行了,行了,行了。”李治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父皇,能不能让儿臣问几句。”
萧瑀面色微变,不过也没有太过慌张。
事情都商量好了,就算李治问话,也问不出什么。
除了能给他们增加清名,也没别的了。
想他萧瑀,直谏之名比魏徵这种妩媚的流派要强得多!可是偏偏,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
这一次,扳倒李治,就是他重回宰相之位的机会!
萧瑀镇定自若,看着宋德,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宋德心领神会,一脸傲然的望着李治。
哼!想当初,李治欺负他一个寒门学子,使他大庭广众之下受辱,读书人的颜面尽失!
这一次,他就要让李治明白什么叫做“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
想到这里,宋德心志更坚,目光如剑!
只不过,当他听到李治的问题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宋德,我很好奇,是谁举荐你近御史台的?”
这是什么意思?
宋德心中思忖,不明白李治的意思。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儿,李治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兰陵萧氏,跟你是什么关系?”
宋德脸色骤然一变!
这个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
一旁,李世民、萧瑀,同时色变!
李治不慌不忙,淡淡的说道:“父皇,这个宋德,自称寒门学子,可却是出身兰陵萧氏。”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南兰陵,萧氏族学中读书。”
“这一次来到京城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了寒门。”
宋德和萧瑀的脸都绿了。
李世民一直看着,见到两个人的表情,顿时明白。
当即喝问:“宋德,晋王所言,你可敢承认!”
宋德面带惊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小人……小人确是在兰陵萧氏族学中学习。”
“可是……可是小人家贫,全靠萧氏救助……”
“小人真的是寒门……”
一个寒门,一个门阀子弟。
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更重要的是,这货撒谎了。
欺君之罪,罪大恶极!
当下,李世民也不问别的,直接命人把宋德带了出去。
一旁,萧瑀也不复镇定,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圣上,圣上,老臣不知道啊……”
“老臣真的不知道他是萧氏出身啊……”
“当初是……是房玄龄为老臣引荐的啊……”
“闭嘴!”李世民大喝一声。
眼看这件事情有愈演愈烈的征兆,李世民毫不犹豫,干脆的说道:“萧瑀,你老了,回家休息去吧。”
“圣上……”
“滚!”
看到李世民暴怒,萧瑀不敢多言,狼狈离开。
听着门外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李世民略带深意的看了李治一眼,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治笑眯眯的说道:“当初儿臣的培训班招人的时候,每个人儿臣都让他们去查过。”
“有他们的勘合路引,查起来轻松的很。”
李世民恍然大悟。
原来,这么简单。
这么说……门下省的张东,难道是误会了他?
李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误会,张东其实很简单,就是穷怕了。”
“他是寒门,真正的寒门。”
“或者说,破门。”
“张东的老家就在通济坊,破破烂烂,说是家徒四壁,都有些过了。”
“他家的墙,就没有不漏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