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你要吃软饭吗
这天周日, 顾振华的对象过来家里,陈翠月和顾全福知道消息,自然是早早忙活, 开始收拾家里, 又去买了各样菜来, 那是要正儿八经做一顿好的。
顾舜华带着任竞年和孩子回去,早早过去帮忙。
其实她在大杂院占着的这房子, 是想着干脆给哥哥或者跃华得了, 家里毕竟条件一般,住房不宽裕,自己现在不缺房子住, 给了哥哥弟弟住,还能稍微宽松一些。
不过顾振华却是不要:“你在外面买院子, 那是你辛苦挣的钱,大杂院里这房子是你们自己费了心思盖的,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回头单位应该能分房,我就指望那个了。”
顾跃华正拿草编的蝈蝈笼子逗着两个孩子玩,听到这话也道:“我要哪个干嘛,回头我还不一定怎么着,姐,这房子你留着, 回头哪天说不定有用呢!”
说着间, 大家倒是对顾振华单位分房子的事感兴趣, 单位分房也是这两年才兴起的事,北京市各单位都开始盖楼房,一些好单位盖了楼房就能搬出去住, 像苏建平单位,就已经分了,听说苏家马上要搬走了。
顾振华的国棉厂已经在盖了,就是到时候怎么分不好说,肯定得优先干部和骨干,顾振华现在各方面都突出,年纪不小了,又马上要结婚,按说应该能分到。
顾振华:“所以我和兆云商量着,如果顺利,今年把证领了,这样回头分房子,就算已婚的了,这样更有把握。”
章兆云是他现在的对象。
陈翠月一听眼睛都亮了:“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尽快领证,兆云是个好孩子,那是好出身,要不是现在新中国了,人家那家境,咱还不一定配得上呢!性格好脾气也好,反正各方面都好,你们尽快领证!”
顾振华已经三十二岁了,她是盼着干脆当天就领证好了。
顾舜华从旁看着,她觉得哥哥提起“兆云”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放轻了一些,浓重的眉眼也添了一点温柔,这让她放心了很多。
哥哥并不是为了年纪大不得不结婚,看来对这位未来嫂子还是有感情的。
经过了那么多事,还能重新开始,也算是让人欣慰。
这么说话间,章兆云终于到家了,自行车铃铛叮当响,陈翠月和顾全福更加忙起来,赶紧准备着,顾舜华几个小辈则过去门口迎。
过去便见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姑娘推着自行车过来的,穿着淡蓝色毛衣,打理过的体面。
个子比起一般姑娘高,估摸着得有一米七,模样长得不算出挑,五官略显硬朗一些,不过看得出是个飒爽的,见了人先笑起来,笑得敞亮,一看就让人心里舒坦。
顾振华便迎过去,接过来车把,然后给顾舜华顾跃华介绍:“这是兆云。”
章兆云确实爽朗人,看到顾舜华很高兴地道:“你就是舜华吧,我可是早就听说你大名,就是没见过真人!”
顾舜华忙和她见了,口中喊着姐,把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接过来,迎了进去。
顾全福陈翠月待客的礼是很讲究的,端上来一整套的瓷茶杯,当着客人的面用温水烫过了,才给客人用,又拿来了果盒子,甚至窗台上还摆了早开的二月兰熏熏味儿。
章兆云依礼和顾全福陈翠月二老打了招呼,礼貌周全,做事热情,那真是没得挑。
章兆云祖爷爷那辈就是文化人,她爷爷是大学老师,父亲前些年因右的事被打击过,过几年摘了帽子,结果到了前些年,又下放到了□□干校劳动,几年前回来了,先在文史研究馆工作,后来又被调去了故宫博物院古物馆做编纂,而她自己现在也在博物馆上班。
顾舜华一听,想着这是书香门第,真是高攀了,怪不得自己妈妈那样说。
章兆云对顾舜华却很感兴趣,打听了不少菜,两个人一聊,这才知道,解放前章兆云家里光景好,雇着一个旗人老奶奶当管家,解放后,那老奶奶没处去,依然是在她家,只不过不是雇佣关系了,反正就这么帮衬着过。
小时候父亲不在北京,她是由旗人老奶奶养大的,那旗人老奶奶讲究,吃上面尤其精通,倒是熏得她从小就爱自己琢磨着做个吃的。
“我没赶上做你这一行,不过时常琢磨这一块,以前我下乡那会儿,我天天寻摸着到处采蘑菇采野菜呢!之前就在报纸上看到过你消息,现在认识了,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顾舜华听着都忍不住笑起来,她说话确实痛快,听起来还是个吃主儿,一时大家说深了,都是枸杞芽怎么好吃,二月兰回头去哪里摘,还有哪家白菜好,怎么挑猪肉,后来不知道怎么提到水货,章兆云对过去的胜芳螃蟹念念不忘:“那才叫好吃,现在都没那个了!”
顾全福听着也点头:“过去北京都是吃胜芳,要不高粱红大螃蟹也行。”
当然了,这都没得卖了,也就说说老经。
这天的午餐,顾全福是下了功夫的,那自然没得说,大家伙吃得满意,章兆云也是满口夸:“顾叔叔这手艺,真是没挑儿了。”
吃过饭后,章兆云坐在那里,陪着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跟着顾振华看电影去了。
这时候陈翠月才说起来,说章兆云之前在乡下有过一段,谈了挺久的,结果前年对方要出国,章兆云因为家里有老人,不愿意出去,两个人就这么分了。
顾舜华听着自己妈妈那意思,多少有点顾虑这个,便道:“这年头,谁能没点过去,我看这位章姐姐人很好,要是不是被这人耽误了,哪能现在没结婚?还能便宜了我哥?我哥自己前面还一茬一茬的事呢!再说关键我哥喜欢,我哥喜欢,那就足足的了。”
陈翠月想想也是:“姑娘肯定没得挑,这些也就不想了,只盼着能顺利结婚,好好过日子。”
等他们一走,街坊早就凑过来了,都打听起来,打听过后,连连点头:“这姑娘一看就敞亮,比之前得好。”
陈翠月故意道:“这也没办法,年纪大了,找一个差不多的就得了。”
她这一说,果然大家伙纷纷道:“您就别担心了,这姑娘多好啊,爽利人,家里也不错,人家爸在故宫博物馆工作呢,那都是守着一屋子的宝!这肯定穷不了。”
陈翠月:“哪能呢,又不是自己的!”
大家伙自然问起姑娘家境,说是祖上阔过,现在自然一般了,没剩下什么东西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里有一处院子。
陈翠月又道:“听说当了不少年老右呢!”
大家一听:“那敢情好啊,好事!当了那么多年老右,肯定有钱,国家给补钱呢!”
陈翠月:“家里虽然有院儿,但也不可能住人家的,回头还是得等振华分房子,要是能分到,那肯定是小两口住楼房,我们再拿出点钱想办法给他们置办家具,这就行了。”
大家纷纷点头:“是这个理儿,小两口单独过好日子,咱当长辈的就甭说这个那个的,现在年轻的都不愿意和老人一块儿住。”
这几天任竞年一直都很忙,他要赶在这次的计算会研讨会之前,将他的六十二位键盘做出来,好歹做出来一个模型,这样才能在大会上展示,才更有说服力。
他现在只是申请到了学校一笔两千元的财政拨款,一直以来,他做这个事情自己投入的钱财已经超过了这个数,现在要想做键盘,那当然必须自掏腰包了。
做了一年多,没见到什么很大的成果,没有人能弄到资金了,也不会再有多余的拨款给他。
顾舜华倒是觉得没什么:“那咱自己出钱呗,自己出钱做出来键盘,然后拿去开会,管他多贵呢,反正只要咱们认定这件事正确的,那就做,现在我们并不缺钱。”
任竞年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其实我做这件事,也是希望能做出一点成绩,算是为国家做点贡献,自己也能得到一些多余的钱,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没什么产出,都是要让家里往里面赔钱,如果不是你去日本挣了一些钱,这事根本没法维持下去了。”
顾舜华:“你要是这么想就没意思了,我在日本挣的钱,还是多亏了你在背后支撑着这个家呢,所以那也不是我自个儿挣的,算是咱们两个一起挣的,这只是暂时的家庭分工不同。”
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上学,还得额外研究这个什么编码,他这两年不容易。
任竞年:“好,舜华,那我和你商量下,现在得从我们的积蓄中抽取三千块,来投入键盘的制作。”
顾舜华故意道:“才三千块!至于吗,值得你这么浪费口舌吗!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任竞年便没再说什么,其实三千块,哪能不在意,不过任竞年知道,她故意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有什么心理压力而已。
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一切积蓄几乎都是妻子贡献的,自己的收入也只是能维持温饱而已,现在自己想要做键盘,做一个也许最后根本就失败的东西,还要投入家里的三千块,这让他愧疚。
这种愧疚让他越发投入到键盘的制作中,这天,任竞年请了假,打算过去东直门外西八间,去北京半导体二厂,他需要购买集成线路,需要和对方谈谈价格,刚出四合院,就见外面下起了雨。
秋天的雨不大不小,就那么飘洒着落下来,古老的胡同变得湿润起来,任竞年拿好了提包,怀里揣着存折,打算去赶公交车。
谁知道刚到胡同口,就看到了一个人,穿着绒格子长裙,手里举着伞,背对着他站在巷子口。
任竞年皱眉,他感觉到,这个人好像冲着自己来的。
那人果然回过头来,冲任竞年笑了笑。
是陈璐。
算算时候,她应该已经出来差不多两年了。
任竞年停下脚步,也没说什么,就看着她。
来者不善,对方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她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和顾舜华,那他就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不然家里有孩子,谁知道对方怎么给自己暗地里捅刀子。
微雨朦胧,陈璐仰起了下巴,看向那个隔着濛濛雨丝的男人。
这是她上辈子曾经敬仰过的男人,她写了一部小说,穿入小说之中,她以为自己改变了一切,其实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多好笑,他亲手把自己送到了监狱里。
监狱里受了一年多的罪,她也终于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这不是她的小说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无情残酷的,天上没有馅饼,要想拥有一切,只能靠自己。
好在,她好歹知道一些事,她可以利用这一切,不是吗?
此时的陈璐,轻笑了下:“任竞年,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不是什么间谍,也不是要害你,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合作。”
任竞年冷淡地看着她。
陈璐继续道:“我知道你在做一种键盘,也知道你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是想帮你的。”
任竞年依然眼神漠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璐便觉得有些窒息,她发现此时的任竞年,让她想起后来的那个,那个不说话就能让人低头的任竞年。
她深吸口气,只好继续道:“你需要钱吧,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给你提供方向。”
任竞年终于开口了:“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陈璐:“你不就是在做键盘吗,中文输入法键盘,你想发明一种将中文输入到计算机的方法。”
任竞年:“你能提供钱?”
陈璐:“是,我出狱后,自己设计制作衣服来卖,摆小摊卖,我做了快两年了,现在已经挣到了不少的钱,接下来打算做大,开一个服装店,我有足够的钱可以帮你。”
任竞年:“方向又是什么?”
陈璐:“这么说吧,我对计算机的了解,比你以为的要深,我也知道,你现在应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我所知道的方案,可以在未来几十年让你受益。”
任竞年没说话。
他在想,陈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曾经怀疑过她是间谍,她假做对自己有意,其实是行间谍之事,现在,他隐隐意识到,这不只是一个间谍的问题了。
目前西方国家对国内在技术上卡脖子,国内计算机也就是刚刚起步罢了,不研究这个的,普通人哪里知道,陈璐竟然张口说出这种话。
他笑了下,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我的困境?愿闻其详。”
陈璐:“我告诉你的办法,足以让你少走不少弯路。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我现在可以帮你做到这些!”
任竞年打量着陈璐:“你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轻笑出声:“别告诉我,你对我痴心不死。”
他的笑里带着一丝嘲意,显然是不信的。
陈璐脸上狼狈地泛起一丝红晕。
没错,这就是任竞年,他这个人非常现实,在他眼里,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公务,这样的一个人,去向他告白只能等着被他嘲弄。
而她已经认了,她不要什么浪漫的爱情,她要的只是钱,是成功。
陈璐深吸口气,望向任竞年:“任竞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路子,也可以给你投资一万块,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等这件事完成后,你的成果,要分给我。”
任竞年:“分给你?”
陈璐:“我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你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行了,我给你提供技术方向,给你提供钱,但你只需要给我百分之二十,怎么样?”
任竞年挑眉。
陈璐笑了:“任竞年,和我合作,我不会亏待你,我能帮你的,比你以为的更多。”
任竞年淡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你是上过学读过书还是留学国外了,还是师从哪位教授?我凭什么认为你一个从监狱出来没两年的肄业初中生能提供给我什么技术方向?还百分之二十?”
任竞年的话比秋天的雨还要凉,说完后,他鄙薄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迈步往前走。
陈璐看着任竞年的背影,紧攥着雨伞,咬紧了牙。
她也不想来面对任竞年,但是机会实在是太难找了。
在关于这一段历史的讲述中,仿佛遍地是黄金,到处是机会,但是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种种的艰难。
她从监狱里出来后,真是豁出去了,仗着自己上辈子对时尚的感知,拼尽了一切,才总算做出了一些很有“港味”的衣服去天桥摆摊卖,现在慢慢地熬出来,也挣了几万块了。
但挣到钱了,却不知道怎么投资,买房子固然是不错,可买了放在那里要等好多好多年,而且也只能是小富罢了。
她倒是想去找那些风云大佬,但去哪儿找,谁信她,她对人家也不至于了如指掌,不过是知道一些名头,所以搞来搞去,也只是处处碰壁罢了。
所以想来想去,她能下手的,也只有任竞年了,毕竟她在任竞年过往上下过功夫,知道的详细。
她看着任竞年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道:“任竞年,你是不是在用笔画来进行文字输入?你是不是想压缩键位,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压缩?”
任竞年猛地停住脚步。
她说的,确实是他最近的徘徊和迷惘。
陈璐看着任竞年停下的脚步,心里涌起希望,她忙道:“任竞年,我说过,我能提供给你正确的思路。和我合作,我帮你一起实现你的梦想,你所作的事情,只有我最懂,我能帮你!”
任竞年声音异样而压抑,他没有回头,声音冷硬:“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思路?我目前是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这个只要有心想查,也能查到,你说这种话,我就该相信你吗?”
任竞年申请做这个项目,也会写报告,学校老师大概也都知道他的问题,并不难查。
陈璐看向任竞年提着的那个大军用绿帆布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她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任竞年自己制作的汉字卡片和笔画字型,她努力镇定下来,昂起下巴:“那我可以告诉你,与其在汉字笔画上费心,还不如趁早研究拼音输入法,那才是最后的方向。”
任竞年:“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拼音时代终究会到来,计算机将是汉字的掘墓人吗?”
陈璐:“计算机并不会成为汉字的掘墓人,但是拼音文字的时代注定会到来。”
任竞年终于回过身,望向陈璐。
秋雨连绵,他额发微湿,湿润的一缕发下,是冷漠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来我这里故弄玄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也许有一天,拼音文字注定将取代汉字,但是现在,还不是拼音文字的时代。”
他鄙薄地道:“拼音目前也不过发明二十几年,而在我们使用计算机的科研人员当中,绝大部分并没有学过拼音,甚至没有学过普通话,拼音输入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很大的瓶颈,况且电脑空间有限,词频和词组限制,用拼音能表达的汉字少之又少,重复率高,目前根本不具备发展拼音输入的条件。”
陈璐怔了下,她并不太了解这个,但是拼音发展将来肯定是大趋势。
可现在,她并不能说服任竞年,现在人们的各种认识现在有局限性。
她皱眉,望着任竞年,无奈地道:“我说的这个,是你无法理解的,你当然不能懂,那我们说钱,你不需要钱吗?任竞年,我可以给你提供资助。”
任竞年:“对,我需要钱。”
陈璐眼睛一亮:“一万或者两万,都可以。现在顾舜华挣了不少钱吧,你需要用她挣的钱来做研究,你是不是压力很大,和我合作,至少你没有必要顾忌这个了,我们只是商业合作关系。”
任竞年:“你这个主意是很好,如果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爱人,也许我可以考虑,但是现在——”
他顿了下,语气讥讽:“我为什么要用你的钱,把我未来可能的产出成果让渡给你一部分,而不是我的妻子?你算是什么东西?”
陈璐好笑,侧首看着他,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软肋。
那个男人在发展的过程中,经济上多亏了他的妻子。
所以她故意道:“所以你想吃软饭,拿你妻子的钱去挥霍吗?任竞年,花女人的钱,你好意思吗?”
任竞年笑了,望着她:“陈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理会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就算吃软饭怎么了,那是我的妻子,我的亲人,我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吃软饭?倒是你,以后不要到我面前叽叽歪歪,离我们一家远一些,不然,我不介意收集证据,再次把你送进局子里。”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中的伞,之后迎着雨,往前走去。
脚步缓慢而从容。
陈璐看着他的背影,足足呆了好半响。
过了好久,她终于跺脚,冷笑道:“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原来他年轻时候就这么固执,我何必呢我!这种人活该他继续吃软饭,活该飞黄腾达了依然落一个怕老婆的名声!”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多机会,她现在也赚了一些钱,一个个地试,她总是能抓住,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她这就去找那些改革开放中的大人物,首富们,她一定能抓住机会,发一笔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