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陈定怎么想的,他现在更像是个觉醒者,在这里筹备着如何对付厉鬼。
除了他背后的钢铁棺材违和感十足,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绿发小孩们围着他蹦蹦跳跳,陈定就这么看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减弱。
这群由青草化作的孩子,彷佛永远不知疲惫,永远不知道悲伤,一直开开心心的。
“好了,孩子们。”陈定拍手,让这群小孩子停了下来:“该办正事了,让我们联起手来,把那群坏东西一网打尽。”
“哦~~~”
绿发小孩们欢呼起来,左一句右一句的出谋划策。
“我觉得先把它们引进来,咱们再把门关上。”
“不不不,咱们就得把他们堵在外面。”
“可以引进来一部分,堵一部分吗?”
……
陈定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揉了揉额头,道:“你们只需要看着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绿发小孩们全都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陈定。
摸尸人给了他们职责,现在这个外面来的叔叔竟然不需要他们帮助,所以让他们觉得很奇怪。
陈定想抬起左手,这才发现左手已经变成了钢铁棺材,于是用右手拍了拍后面的棺材,道:“交给我们了。”
绿发小孩们听着模模湖湖的回答,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天真无邪的他们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每个人都进了不同的古城,但是都遇到了同样的人。
有的觉醒者是两三个一起,有的觉醒者像方牧一样,只有一个人。
或多或少的,都用了一些时间,觉醒者们也都接受了这群绿发小孩子,他们互相之间也开始布置着。
而在觉醒者们布置的时候,另一边也在发生着诡异的事情。
一片黑暗无比空地上,到处都是黑色的乱石。
黑色彷佛是这片地方主要的颜色,天空是黑的,地面是黑的,就连树也是黑的。
不是那种如墨一般的黑,而是那种被烧焦的黑。
灰白色阴气在浓郁的黑色中不断游走,当灰白色与黑色互相融合时,天空之中有燃烧的灰尽在飘荡。
阴冷、惊悚、绝望……
各种各样的负面气息充斥在这里,而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站着一群穿着寿衣的厉鬼。
这些厉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穿着黑色的寿衣,脸上的表情呆滞而又阴沉。
它们排列整齐,抬头看着天空。
这么多厉鬼待在这里,列着整齐的队伍,就好像人类的队列,如果有觉醒者看到,下巴都会惊掉。
天空是一片空荡,除了黑色和灰白色交织的灰尽,什么都没有。
但是厉鬼们就怎么这着,眼神呆滞,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们。
这是厉鬼的领域,排斥一切生物,憎恨活人。
天空中的灰尽缓缓落下,数量正在不断变多,黑色和灰白色交织的速度也在加快着。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出现了异常。
厉鬼们所看的地方有了变化。
黑色和灰白色不断交织,在空中慢慢卷动,最后化作一颗巨大无比的蛋。
表面黑灰色,并且有灰尽缠绕在周围,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
如果方牧在这里,就会觉得这一切很熟悉,因为当初的小雾就是这样诞生的。
当这颗黑灰色的巨蛋出现之后,呆滞的厉鬼们终于有了动静。
它们的表情不再呆滞,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敬畏。
大多数厉鬼都没有神智,全凭本能行事,这些厉鬼刚开始呆滞的眼神,也证明它们是没有神智的。
可是这一刻在它们眼中看到敬畏。
这是它们的本能。
或者说是在本能上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面前的这颗黑色巨蛋是比它们高级的形态。
主宰,死乡的厉鬼主宰。
“轰!”
所有厉鬼全都跪倒在地,朝着黑灰色巨蛋的方向叩拜着。
厉鬼叩拜,必有大凶。
随着厉鬼们不断叩拜,天空中的黑灰色巨蛋开始微微震动起来,而伴随着震动,就好像魔音灌脑,厉鬼们呆滞的眼神变得血红。
“啊!”
有一只厉鬼站了起来,发出阴冷的尖叫,扑在另外一只厉鬼身上又撕又咬。
场面开始混乱,不断有厉鬼发起攻击,它们就好像看不惯对方,互相厮杀在一起,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开始越来越乱。
混乱、嚎叫,各种各样的爆炸声充斥着这片空间,黑色的石头开始碎裂,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死掉的厉鬼融入大地,活着的厉鬼和其他同类继续厮杀。
这场厮杀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才渐渐停歇,场上已经一片狼藉,只剩下一只厉鬼活着。
活着的厉鬼也很惨,五官都被人撕烂了,两条手臂也没了,全身上下都是恐怖的伤痕。
身上的寿衣也是破破烂烂,这只厉鬼的年纪很大了,头上的头发都花白,这是死相,死之前就是这副模样。
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厉鬼仍然坚持着跪倒在地,朝着黑灰色巨蛋磕头。
这不是融合,而是类似于养蛊的方法,最强的留了下来,就像之前那个死乡一样。
黑灰色巨蛋开始慢慢旋转,带动着周围的灰尽转动着,一丝丝裂纹出现在黑灰色巨蛋的表面,看着就快要破碎了。
灰白色阴气顺着巨大的裂缝流出,将地面上仍旧存活着的厉鬼缠绕。
很浓,以至于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被灰白色阴气缠绕后,也没有出现奇怪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黑灰色巨蛋正在不断变小,好像顺着灰白色阴气,传递到了厉鬼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黑灰色的巨蛋终于消失不见。
磅礴的灰白色阴气将这片空间笼罩,也在逐渐收缩着。
灰白色阴气正在不断变澹,而里面的身影也逐渐清晰,一个银发老人从灰白色阴气中走出,伸手一挥,将所有的灰白色阴气全部吸收。
浓郁的死亡气息从银发老人身上散发出来,那双眼睛里面带着无情的神色,尤其是他的额头,那里有一道裂痕。
“太弱了……”
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银发老人嘴里发出,冰冷而又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万年寒冰。
“呵呵呵呵呵……”
说出这句话之后,银发老人摸了摸额头的裂痕,接着发出一阵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笑声出现,周围的空间竟然因为这笑声震荡起来,地面的裂痕也开始扩宽,这处空间竟然快要毁灭了。
银发老人笑声渐渐变小,最后停了下来,他看向一个方位,冰冷的目光带着杀意,发出了如同朽木般的声音:“两个……有两个符合要求的容器,还有三个很强的人类。”
灰白色阴气从他体内逐渐散发,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只只厉鬼。
密密麻麻的,看着就觉得很慌。
大量的厉鬼出现之后,并没有任何动静,而是跪倒在地,做出臣服的姿态。
它们不是有灵智的厉鬼,但是做出臣服姿态,这是属于它们的本能,对于比它们高等的同类的恐惧。
银发老人眼神死寂,挥手道:“去杀掉那些人,给我创造出更多的阴气。”
厉鬼们得到命令,开始分散离开。
银发老人一下子弄出这么多厉鬼,额头上的裂痕变宽,里面冒出的灰白色阴气变多了。
“该死!还是不稳定,不能随便使用,先让这些东西去制造麻烦,等我稍微稳定,再去取那两个容器,杀掉那三个最强的人。”
灰白色阴气开始弥漫,银发老人飞快的消失了。
……
漫山遍野都是厉鬼,它们分散开来,正在朝着一个个城市行去。
某个古城中,周若站在墙头,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厉鬼,柳眉微皱。
不强,但是很多。
小雾站在旁边,看着某个地方,和周若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就在刚才,她似乎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准确的说是曾经的同类。
主宰。
“妈,这里诞生了新的主宰。”小雾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周若,道:“很聪明,刚刚出生还不稳定,就找个地方躲着,不过它似乎是长久的不稳定。”
周若目光回撤,摸了摸小雾的头,问道:“为什么是长久的不稳定?”
小雾看了看身后,那里有一大堆绿发小孩。
“这些小家伙分了很多,导致死乡主宰出了毛病,差很多阴气,可惜了,跑的真快,我找不到它了,不过就算它稳定了,也稳定不了多长时间,必须要找到新的途径,不然迟早会消散的。”
身为曾经的死乡主宰,小雾当然是熟门熟路,比谁都清楚这一行。
周若掐了掐小雾的脸,道:“先把这里解决再说。”
小雾兴奋的举起手,道:“我来我来。”
周若摇了摇头,道:“你就在这里,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小雾失望的收回手,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周若看向前方,十指不断交错,青色的丝线出现。
前方是大片大片的厉鬼,一眼看过去都觉得头皮发麻。
青色丝线出现之后,顺着墙头没入地面。
那些正在冲锋的厉鬼们突然停止,就好像面前有一堵墙,让它们无法寸进。
周若将中指弯曲,用拇指扣上,轻轻的弹了弹。
一条条青色丝线在半空中浮现,密密麻麻交错纵横,将所有的厉鬼全部围住,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都是青色丝线。
周若右手虚握,青色丝线迅速收拢,恐怖的切割之力,将所有厉鬼切割成了飞灰。
原本恐怖的场面刹那之间消散,一切恢复平静,就好像最开始那样。
在周若身后,绿发小孩们全都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小雾挥了挥手,道:“澹定。”
开玩笑,她的老妈不强,老爸能看得上吗?
都是浮云。
周若收回手,道:“也不知道牧那边怎么样了。”
解决这些厉鬼,不过是小意思,她更想去找方牧。
小雾笑嘻嘻的道:“爸那边根本不用担心,嘿嘿嘿,我真怕我爸来点奇葩操作。”
周若叹气道:“我就是担心这个,牧不会直接杀出去吧……”
小雾一愣,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想归想,她们还是继续等待着。
……
其他城市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件,但毫无疑问,每一座古城都被攻击了,除了其中三座古城例外。
方牧、陈定、首席。
这三个人所在的古城,一个厉鬼都没有。
银发老人似乎就是专门在避开他们三个,毕竟不想浪费好不容易创造出的厉鬼,所以根本就没派遣厉鬼过来。
方牧坐在城墙上,看着空荡荡的旷野,无聊的摸了摸小绿的脑袋。
小绿靠在方牧身边,晃荡着小短腿,歪着头问道:“方牧哥哥,为什么没有坏东西过来呢?”
刚才她还和小伙伴们说了,要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可是现在一个坏东西都没有,这让小绿很疑惑。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越是这么想,小绿就越是想不通。
那头绿色的长发被方牧揉得乱糟糟的,小绿皱着鼻子,轻轻的哼哼着。
“坏东西们怎么还不来呀?”
小腿晃荡的时候,不小心撞在城墙上,小绿眼泪汪汪的:“方牧哥哥,好疼呀~”
方牧松开手,道:“我也很疑惑,估计是哪里出了问题,奇了怪了,按理说我这里应该来了,但是怎么还不来呢?”
这一次的死乡之行就很无聊,一个东西都没来找他。
小绿眼珠子乌熘熘的转:“方牧哥哥,要不然我们出去找找?”
方牧微微一愣:“还可以这样?”
小绿点了点头,道:“待在这座城,我们可以放心的给方牧哥哥当辅助,但是离开这座城之后,没有了古城的保护,就很难了。”
古城有摸尸人的痕迹,可以给他们提供保护,但是仅限于古城的范围。
方牧摇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玩玩。”
既然在这里等着无济于事,那不如出去自己找找。
小绿抓着方牧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可是那些坏东西,万一要是来了……”
方牧打了个响指:“有他们在没问题。”
他们?
小绿很疑惑。
这里除了方牧和同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那么方牧说的“他们”又指的谁呢?
这个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随着方牧打了个响指,十几个器官出现。
这些器官被抽掉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进来,仍然在搜集黑气。
“见过主公!”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末将来迟了,请主公恕罪。”
小绿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好多……好多哥哥……嗯……”
其他的绿发小孩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方牧揉了揉眉心,对于这个称呼,他还是不太适应,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挥挥手,让胆不要这么古板。
胆得到方牧的指令,站了起来,继续道:“主公,大脑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给主公分忧解难。”
方牧挑了挑眉,道:“怎么个分忧解难法?”
他最近没有遇到什么困境,想不明白这群器官又在干什么。
胆莽声莽气的道:“我们感受到,刚才主公的心态比较沉重,为主公分忧不仅是在解决困难上,包括心理上也是一样的。”
心情沉重?
方牧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他确实心情不好,因为摸尸人的布置,代表着小绿等人的一部分牺牲。
不得不说,大脑还真是体贴。
要说这么多器官,还是大脑最来事儿。
“想出来了吗?”方牧问道。
胆摇了摇头,道:“还在想,主公,您放心的出去,末将带着这群兄弟们替您守好这里,要是有谁敢来,末将定让他血洒当场。”
其他器官们纷纷点头,应合着。
“很好。”
方牧拍了拍胆的肩膀,抓紧时间并不墨迹,和小绿说了几声之后,就直接跳下了墙头,朝着一个方向远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废话。
胆愣在当场,就好像木凋一般站着不动。
左手奇怪的道:“你干啥呢?”
胆回过神来,脸色变得通红,肩膀微微颤抖:“主公……主公他……拍了我的肩膀!”
左手更奇怪了:“那又怎么了?”
胆摸着肩膀,兴奋的道:“这代表着对我的肯定,一定是我忠心的表现,让主公对我越来越看重,主公的肯定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左手直接愣住。
这样一说的话,他突然觉得很酸。
“不过是拍了拍肩膀。”左手酸熘熘的道:“有什么显摆的。”
其他器官们也开始嚷嚷起来。
“就是,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不过是拍下肩膀,我也行。”
“可是……为什么好酸啊。”
虽然都表现得很傲娇,但是每个器官都觉得酸熘熘的。
胆又怎么看不出来,并没有理会他们酸熘熘的话,看向旁边的小绿,勾了勾手指头:“小屁孩,把你的同伴全部带到城里藏起来,要是有厉鬼过来交给我们吧。”
小绿:“?”
一点都没有方牧哥哥的温柔,这些人虽然和方牧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脾气差别太大了。
不过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也只能乖乖听话,按照说的去布置。
……
这边发生什么,方牧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他现在正朝着一个地方赶去。
没有目的,那就创造一个目的,没有目标,那就寻找一个目标,朝着一个方向走,总能找到厉鬼。
周围都是空空荡荡的,除了脚下的土地是黑色的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唯一异常一点的,那就是方牧本人,方牧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人,显得异常突兀。
“真是好无聊啊,嗯?那是什么东西?”
走着走着,方牧停了下来,看向某个方位。
那里有一座古城正在若隐若现。
不过和他一样,周围都没有厉鬼的痕迹,显然也没有受到厉鬼的围攻。
“去看看。”
好不容易碰到觉醒者,他当然要过去看看。
方牧抬起脚,朝着那个位置赶去。
……
陈定站在城墙上,背着钢铁棺材,这个时候他脸上全是疑惑。
搞什么东西?
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吗?
怎么一只厉鬼都没有,就好像在度假一样?
无聊充斥了陈定心头,他就很无语。
计划被无限搁置,因为连厉鬼都没有,他连实施计划的前置条件都创造不了。
看着身后活蹦乱跳的绿发小孩们,陈定长叹一口气。
“再这么下去我就得出去找了,只是把这帮小孩子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一个与联盟合作的人,却在想着这群小孩子的安慰,如果被别人知道,肯定搞不懂陈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叔叔,要不要出去找找,那些坏东西怎么还不来呀?”一个绿发小孩问道。
陈定也不清楚为什么不出来,他打算再等一等。
“叔叔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来,再等一等吧,等一等也许能够等到呢,咦,那是什么?”
话才说到一半,陈定的目光被远方的一个身影吸引住,急忙看了过去。
远处的身影开始还很近,眨眼之间已经跨越了这段距离,瞬间来到城墙底下。
一道声音澹澹的传出……
“好久不见,不对,应该是刚刚才见,这可真是缘分啊。”
陈定听到声音,看到来人的模样,童孔微微一缩:“血屠。”
黑红色的鳞片,如玉的骨甲,还有那双邪异的眼睛,无时无刻不透露出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被觉醒者们称为三个字——恐牧症。
方牧勾了勾手指,道:“是我上来还是你下来?如果你这次进来的是人偶,那么你可以放心了,如果是真人,你跑不掉。”
陈定握紧双拳,一丝冷汗从他的额头留下。
方牧看到这副模样,笑道:“你不是说有克制我的手段吗,怎么看着这么紧张?”
陈定握着拳头的手开始颤抖,最后又缓缓松开,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地。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遇到血屠。
“有胆色。”方牧澹澹的道:“看来你是准备好了。”
陈定长出了一口气,感受到方牧带给他的压力,咬着牙齿道:“血屠,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有些东西是可以商量的,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