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怎么了,怎么家里人忙忙碌碌的,似乎还都跟她有关?林钰躺在床上,有些郁闷的看着两个小丫头帮自己换尿布,竖着耳朵听她们聊天,想从中听个究竟。反正她现在在众人眼中是个听不懂话的小奶娃,是以大家说话都不避她。
不过这次她可没有得逞,因为没过多久就贾氏就过来了,有她在,丫头们自然都毕恭毕敬的不再多言。说道自己的母亲,林钰最大的感觉就是,她是一个极其爱女儿的人。因为一穿过来就看到贾氏发飙,她还以为贾氏是个厉害人物,但后来呆久了,才知道她本人是极其温柔的,对下人非常和气。据说进门这么多年,她唯一失态的时候就是林钰生病的那几次,其它时候都娴静极了。拿丫环们议论的话说,真真是仙子一样的人物。
“今天可想我了没?”贾氏一来就从丫环们手中接过了林钰,自己抱在怀里,笑容满面的逗弄了一会儿,然后再细细的问丫环们“姐儿今天可哭闹了没?可吃奶了没?有没有什么不自在”,坐在哪里听着丫头们汇报,各种琐碎小事都都听的兴致勃勃,倒把林钰在那边弄的臊的慌。
娘俩玩儿的正开心的时候,帘子被人掀开,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了,“太太可真会躲清闲,自己跑到这里来偷懒,倒要我们累的人仰马翻的。”
“蕙芷你来的正好,你看姐儿的气色是不是比前几日的要好了一些?要我说那个方儿还真管用,奶妈们喝了药再喂姐儿奶,竟然真的比灌孩子汤药还管用。”进来说话的是贾氏身边的大丫头蕙芷,她颇为受宠,也就敢用这种抱怨的口气说话。
“是好些了。那我叮嘱奶妈,让她们千万别忘了按时喝药,吃喝一应按着方子上来才是。”蕙芷凑上来看了看林钰的小脸,一张俏脸也是笑靥如花,“这小脸粉嫩粉嫩的,看上去真招人喜欢。”
“可不是,我的女儿那自然是好的。”贾氏抱着林钰,越看越是喜欢,说着说着话题不由得就偏到别的上面去了,“整日听他们说他们那衔玉的哥儿如何如何好,我这女儿也是不差他们的。”
衔玉的哥儿?林钰听着这话,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这词儿怎么听着那么耳熟。贾氏见孩子呛着了,赶紧伸手去拍,可她没带过孩子,一下手没个轻重,林钰被她拍的更是狠狠咳了几下,旁边的丫环看到赶紧上前打了圆场,“太太你没抱惯孩子,还是我们来吧。”
贾氏见孩子一下就憋的小脸通红,赶快把孩子递给了专门负责抱孩子的丫环。看人家接手后几抖几拍,很快就让孩子不再咳嗽,眼里不由得多出几分羡慕之意,“我们家姐儿什么都好,就是身体弱了些。唉,要说也怪我,胎里的时候没把身子养好,让她出世的早了些,要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孩子受罪。”
底下人听她这般自责,自然纷纷的开口劝慰,把话题引向别处去了。贾氏也只是口头上抱怨抱怨,过一会儿又说起今天的见闻,“今天我回府里去了一趟,在母亲那里看到玉哥儿,长的都有这么高了,白白胖胖,跟菩萨座前的童子一样,可喜人了。”
原来今天出门了,怪不得打扮的这么华丽呢。林钰好奇的看着贾氏一身红色的华服,她平常在家都是半旧的便服,以舒适轻便为主,头上也只朴实无华的插着一两只玉簪或珠钗,很少这样满头金光灿灿的,所以林钰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不自觉的被一只偏侧的小金凤给吸引住了。那发簪金光闪闪的特别漂亮,金线被拉的又细又长,软软的弹性很好,随着说话时头微微摆动的弧度,那凤翅也一颤一颤的,活像真的会飞一样。
虽然林钰很成熟,但是某些婴幼儿的本能她还是没办法抗拒的,例如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例如喜欢会动的小玩意儿,是以当林钰被抱着站在贾氏旁边时,她一面在心里内牛满面的想我又不是猫咪才不喜欢这种会动的东西,一面又忍不住咿呀咿呀的伸手想够她头上的凤翅。
“哎哟,小祖宗,这个可给不得你,等你长大了,娘买新的给你。”见到林钰这“活泼”的样子,就算被她抓了头发,贾氏也是满脸的笑意。左右的人见状赶紧上来帮忙,塞了只小拨浪鼓在林钰手里,可是她人小手又没力,拿不住那东西,于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当下瘪瘪小嘴,竟然哭了出来。
贾氏见状是笑的更乐了,让蕙芷帮她去了发上的钗环,挽了个松松的发髻,这才又复把林钰抱在放在膝盖上,说些话逗她发笑。而这次她讲的,也自然是今儿刚见的那个“童子”。底下的大小丫头们对此似乎极其好奇,一个个竖长了耳朵听,可落到林钰耳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听了半天,大概明白她讲的是娘家的外甥,她今天回娘家拜见母亲的时候刚好遇到那孩子在祖母跟前玩耍,她这当姑姑的便忍不住逗弄了一番。
“玉哥儿听说我们家多了个小妹妹,还嚷嚷着要来看呢,只是明儿是百日的大事,哪里能带他来,是以我走的时候,小脸还哭得跟花猫似的。”贾氏说道这里也忍不住摇头,“母亲他们也是太宠他了,一个小孩子怎能那么娇惯呢。真是要什么给什么,一不顺心就摔玉,这可怎么得了。自家人知道了说是小孩子脾气,要让外人看到可不好了。”
“太太也不看看舅太太是什么人,珠哥儿出色也对亏了舅老爷看的紧,要搁在她手上,”蕙芷似乎对舅太太并无好感,言语中颇多讥诮,可是话说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评论的正是太太娘家,赶紧收口,生怕惹得主子不高兴。
“唉,这事也不能怪她,像我们到了这般年纪得了一儿半女的人,哪个不是把孩子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贾氏心有戚戚的感慨,倒没有怪丫头的失言,不过显然她对嫂子也是有意见的,“只是她却有些拎不清轻重了,须知这教养孩子,该松的松,该紧的时候也不能不紧。”
贾氏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忽而一笑,却是摇了摇头,“我这是怎么了,那府里家大业大的,就算娇宠了些也不是问题,我杞什么人忧什么天呢,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我们姐儿的百睟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