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船上等了半天,不见贾琏回来,反倒是外面人禀报说,那伙人盘踞在码头上不肯走也就罢了,还找了一条小船,看样子想要靠近强行他们的大船。////
“姑娘,姑娘,他们好像打算要上来。”雪雁趴在窗口看到那小舢板渐渐靠近他们的大船,似乎想要跳上来时,吓的都快哭了。黛玉也吓蒙了,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是土匪还是强盗?!
“让那些家丁去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要是他们敢胡来的话,我们就报官!”黛玉色厉内荏的说着,实际上心里根本没谱。
命令吩咐的下去,看着船舱里面露恐惧的婢女们,黛玉压抑住心中的惶恐,一脸淡定的喝着茶,仿佛什么都在掌握之中,“有什么好怕的,光天化日之下,还不成他们还能能强行上船不行。你们放心,我们林家在苏州怎么也说有几分薄面,还没有人敢这样胡来。”
现在贾琏不在,这里就数她地位最高,若是她不撑起来,那就没个主心骨了。所以此刻不管多害怕,黛玉都装的若无其事,尽管心里已经懊悔自己实在不应该太过心急让贾琏去找人了,就算是等个半天也强过现在没人商量吧。
黛玉的平静感染了其他人,船上慌乱的诸人都镇定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事态的发展。去问话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船上的人表明他们并无恶意,只是他们家公子想求见黛玉一面,有重要的事想与黛玉详谈。
要见面?黛玉越发的搞不懂那些人想做什么了,犹豫了一下也无奈只能接受,一是或许能拖上一时片刻待贾琏归来,二是她也的确想知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头,意欲何为。于是吩咐底下人,“按道理说我是不应该轻易见外人的,可是事急从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告诉他们,要见我可以,可是只能他们公子一个人上来。”
这个世界没有那种飞来飞去的高手,所以普通的人就算会些拳脚,这里有这么多家丁守着也做不了怪,所以不需太过担心。那人要是没有坏心,肯定会独自上来,要是心虚不敢上来,那就倒也省了她的事。
双方达成协议,于是见面很快就进行了。黛玉由一堆仆妇陪伴着坐在船舱里,而那个什么公子的则孤身一人,在一群精壮家丁的虎视眈眈下站在门口,隔着影影绰绰的竹帘跟她说话。
“请林姑娘恕在下唐突,只是非常时刻,在下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求得一见。”帘外的弱冠少年比黛玉预先猜想中的年轻不少,身材瘦高,语气温和,虽然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个影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并不坏,“林世伯昨晚接到姑娘的信,欢喜之下精神已略微有些好转,请姑娘不要因为沈某的原因而将折返,使他老人家失望。因最近事物繁忙,我行事有所疏漏,出门忘记了带信物,此时已经派人回去取了,请姑娘稍安勿躁。”
“折返?”黛玉有些不解,“我几时说要折返了?”
“难道姑娘不是命令人将船调头?”外面的沈海听起来非常惊讶。
船头折返?黛玉略一思索才明白,可能是刚才她命令船工离码头远一些时,船工胆怯,自作主张的掉了头,摆出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惊到了岸上的人。
“这个,我想可能是个误会。我只是觉得暂且不方便登船,命人远行了数丈而已。”黛玉有些发窘的说,见他既然敢孤身上船,又派人去取信物,便已经信了三四分,心想说不定真是父亲请来帮忙的人。
“啊,那就是再下唐突了。我本在岸上等候,但见你们大船忽然开动,越行越远,恐你等折返,这才着急的前来阻止的。”帘外的人语气也有些尴尬,两人一时无话。
搞了半天原来是场误会,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解,最后还是黛玉开口转了话题,“既然如此,能否劳烦世兄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儿,略微聊些家里的事情?”
不管真假,她还是有些害怕那一堆人,心想留个人质也好。那年轻人仿佛是知晓她的打算,轻轻一笑,点头答应了。于是黛玉吩咐了人看座沏茶,两个人就隔着一道帘子聊了起来。
黛玉所问,不外乎他是哪里人,什么时候与父亲认识的,自己怎么从未听过。家里近况如何,父亲最近病情如何,当初是如何病发的,整个治疗过程如何,大夫们又是如何治疗的。那年轻人对答如流,告诉黛玉他也是苏州人士,跟黛玉同乡,姓沈名海字筠亭。父辈与林家颇有交情,林父还对沈父曾有过救命之恩,所以沈海从小对林父非常钦佩,年幼时常过来聆听教诲,只是后来沈家转向海运后迁往南方,就只剩书信往来了,所以黛玉从未见过他,他却听过黛玉。
今年他是回家祭祖,特意来拜见林如海,没想到却遇到林如海发病,因为林家暂时没有主事,他就临危受命,帮林如海料理家事,是以黛玉才看到他派人来接黛玉回家。不过也因为这个,他对于林如海的病情了若指掌,从最初的病发到后来有什么症状,用了什么药,吃了什么饭,都答的非常详尽,完全不是能作伪做出来的。
“林姑娘,也许我说这些话有些冒昧,但是我仍然想劝你给世伯换几位大夫。我虽不懂医术,但对察人知事还略有心得,那几位大夫虽是名医,但过于爱惜羽毛,用药治病方面,”沈海说道这里叹了声气,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了话题,“看着世伯一天病似一天,我心焦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黛玉略通医术,刚才听他描述那些太医用药方面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明显是那些人怕担事端,用药都以补虚养气为主,力求吊着口气不死就罢了,病却一日拖着一日,病人能好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