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门声响起,切开了两人的拥抱。
门开了,是看护秦初苒的小护士,她说道:“秦总,郑老请你过去一趟!”
“好,谢谢。”秦懿礼貌回道,手摸摸林莯的脑袋,“乖,等我回来。”
林莯望着秦懿离去的背影,隐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抽离体内,估计是一根情丝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掐了自己一把,又在瞎想什么呢。
等秦懿走了,小护士低着头,声音不大,咬字清晰:“林小姐,小初苒给你的惊喜,三分钟后,请在卫生间里打开!”
她递给林莯一本课文,转身便离开了。
“谢谢。”林莯接过来,心里暗笑,那个小鬼精又想玩什么花样?
不过,她很听话,真的乖乖捧着书籍进了卫生间,却不是为了蹲坑,只为了秦初苒等那三分钟。
一打开课本,里面的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由小变大,弹射出一块虚拟的方形光幕。
那个小护士回到秦初苒的病房,整个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的口罩之下,顺着凹凸的轮廓显现,那嘴角噙着阴骇的笑容。一手拿着注射器,一手拿着奇怪的药剂,而秦初苒还在睡梦中,正睡得酣然,一无所知。
意识到事情不妙,林莯正要按床铃喊人。屏幕里,护士猛地回头,一记眼神恶狠狠瞥过来:“你敢?我马上让她安乐死!”
“不,不要,你想要怎样?”林莯慌了,脑海里一团乱麻,但一股占据力最强的念头,是千万别伤害那个孩子……
“很好,不许通知任何人,一刻钟后到达指定地点。”护士的话语说完,屏幕下方出现了一个地点,以及前往的最快的路线。
即使羊入虎口,林莯也没得选择,冥冥中她能感觉到自己和秦初苒的联系,若那个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那么,她就闯一闯虎穴。
林莯下定决心,咬咬牙:“我去就是,你不许伤害她!”
“乖乖配合他们,我会一直帮你‘照顾’女儿,直到你的使命完成!”护士推着注射器,针头喷出一丝丝水雾,模糊了林莯望向秦初苒的视线。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莯问道,语气透着不甘心和不放心。
“你没有选择,你身边的朋友多得很,少了这个小人儿,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个护士快步向前,举起注射器,就要扎向秦初苒裸露的小胳膊。
“不要,我马上走!”从那狠戾的眼神以及干练的行事风格,林莯知道不答应的结果。还是一句老话,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光屏幕一闪而逝,再无痕迹。
今早还是一片冬阳暖天,如今天色阴暗,风云骤变。连老天都喜欢凑热闹,特地来渲染一下气氛么?
一种几乎要了命的苍凉,从头冷到脚侵袭了全身。苍凉且阴暗,像爬山虎一样爬满了她的心窗,难以打开迎进一丝阳光。
鼻腔窜起一股酸涩,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她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
对方已经挟持了人质!
太平街4号路,一听名字就……
林莯想着秦初苒,扶着洗漱台,泛白的指节紧紧拽着,整个人借力爬了起来,眼里是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一刻,她的动力,只因为脑海里,那个娇俏粉嫩的小模样在蹿动,清脆悦耳的娃娃音在回荡……而且,她才不到十岁啊?小小年纪,命运多舛,令她揪心般的痛!
摸了一下胸口,她能带走的也只有那个东西了,其他东西不敢乱动,线索不敢乱留。因为伴随着小护士的到来,暗中肯定有人监视她,若是引起对方的多疑,命悬一线的秦初苒便呜呼哀哉了。
她打开门,径自走了出去,躲躲闪闪避开一些熟人出了医院。
按照一般的路数,要绑架直接来绑人就好了!
可对方却来一招守株待兔,致命伤是抓住了她的软肋,让她自投罗网!
这招,着实够绝。那个护士先离开了几分钟,而后林莯在独自出门。即便是事后调出走廊的监控录像,里面一切正常,任谁都不会想到二者有联系。一般人都会认为,林莯是因为某种原因出逃。
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十五分钟,她要靠双腿跑到太平街44号路。
一路上,她完全顾不上红绿灯,只身横冲直撞,双腿交唤的频率飞快,骨骼和时间赛跑,感受风的速度在耳边呼啸远方!
现代汽车性能齐全,几乎不会发生车祸,所以交警岗位早已撤去。没有人会拦她,只有某些车主因为自动停刹后,气急败坏下车咒骂她,但双方都没什么损失,她跑她的路,他们开他们的车,继续两不相误!
眼泪慢慢模糊了视野,终究控制不住地哭泣,她哭着奔跑,将头扬起让泪水回流的角度,却看到重重叠叠的乌云汇聚。
现代建筑“蘑菇林”的上头暗沉沉,像是戴上一顶“乌纱帽”的黑寡妇,黑娆中附着肃杀之气。
天,要变了。
大雨骤至,从乌云的腹中倾泻而下,浇盖了焦躁的城市。
没了阳光,乌云密布的情况下,蘑菇林的头顶和柄身落下阴影,造成了地面的大面积阴暗,宛如夜幕来临。
突如其来的天变,她站在十字路口,脑子突然短路了,忘记了路线,直走,左拐,还是右拐……她彷徨了,徘徊在街头,找不到正确的路标。
电闪雷鸣,天空仿佛裂开来。苍穹之下,亿万个雨滴砸落,丝毫不带怜惜地敲打在她的身上。双眼迷蒙中,她不敢抬头睁眼看,太凄凉了。
城市的路灯倏地亮了起来,但到处雨蒙蒙的,路牌也模糊不清了。
此时,她在已分不清雨水和泪水,借着雷雨天,终是放声地大哭了一场。
过了许久,她甚至神经质地大喊:“出来啊,你快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我知道你躲在我背后,出来带我走吧……”她继续哭道,歇斯底里地发泄心中的愤恨,更多的是悲凉。
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一场冬雨而已,浇灭不了这座城市的喧闹和不安分。
没有同情心的路人,打伞路过望了一眼便匆匆离去;司机闭紧车窗,一路飞驰而过,滚动的车轮溅了她一身泥水。
而有点同情心或是好奇心的,他们窃窃私语了几声,有不少人围观上来,但没人伸出援手,只是和身边的人在各种猜测——
那个女孩是不是失恋了?
她是不是死乞白赖地苦求男朋友回来?
我们要不要拍段视频上传到网上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共场合下,暗处的人并没有出现。
眼泪,通常用来哀悼,用来抗争或战斗,未免太脆弱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用身上剩下的蛮劲冲出了人群。
“小心,躲开!”身后有人扑上林莯,一把花色的小伞落地,碾入车轱辘底下。
“嘶刺——”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由于突如其来的急刹而引起的。
顿时,两个女子倒地,被救的一个幸免地远离了车子,而救人的一个被压在车头和栅栏之间,身上鲜血喷薄而出,顺着雨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