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诺知道是自脸颊太烫, 还是伊尔萨的指腹太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今年的“最强龙战士”如此珍重之地用斗篷遮挡风雨,这觉和以往生活中的亲昵完全一样。
但希诺知道伊尔萨并太注意外界的目光, 这么做对伊尔萨言并没有什么的意义, 就只是……下雨了给他找个遮挡物罢了。
毕竟跟龙族相处这么久, 希诺已经非常了解自这样的精灵在龙族眼里,简直是一碰就死的弱小生灵,需要防水防火防碰撞, 万一有个三长短,以后就没有精灵给伊尔萨泡松软度刚刚好的小饼干了。
于是, 希诺赶忙端正心态, 有些羞涩地抬眼看向伊尔萨,想要坦然赞扬鼓励,音却小得有点发颤:“你……可以飞这么高了?”
伊尔萨有些茫然地对他偏了下脑袋,回过神,唰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围栏下方。
意识到自刚才是从“万丈深渊”飞上了高塔, 伊尔萨突然一阵眩晕并翻了个白眼, 但很快清醒过来,回过头, 他拽兮兮地问希诺:“数了没?”
希诺愣了一下, 但很快会意,笑着疯狂点头:“数了数了!多少刚好七招, 我就知道伊尔萨一定做到!”
伊尔萨扯嘴角眯眼笑, 撒娇似的追问:“还有呢?”
希诺立即心领神会地补充:“伊尔萨最厉害了!”
伊尔萨得意地哼笑一:“有奖励吗那那?”
希诺想了想,小问:“饼干?”
“睡前故事,五个月。”未免奖励变惩罚, 伊尔萨干脆自许愿。
希诺刚想说点什么,伊尔萨忽然一弯身,抓住他右手,贴在自侧脸按了按他食指,模拟从前被希诺捏脸的动作。
雨水划过伊尔萨的脸颊,希诺觉到指尖的微凉光滑,已然是年幼时那肉嘟嘟的触。
突然之间,伊尔萨背后的天际划过一道紫色闪电,雷轰然炸响。
一片白茫中,希诺恍然间意识到,此刻眼前的少年有着一张怎样俊美的面容。
闪电映照下,眼前这张脸容背着光,美好的轮廓格外醒目,与希诺久远的记忆中,灾厄末日王座前那魔神的容颜,终于完美融为一体。
只是那双藤紫色的眼瞳里,没有了玩世恭的残忍嗜杀,取代之的是稚嫩地依赖与温柔。
希诺的心猛一咯噔,一双金瞳措地注视着伊尔萨,朝夕相处让他全然忘了眼前这头龙有多么危险。
年少时,希诺其实希望伊尔萨觉醒真正的力量,此刻,即在他的宠爱与骄纵下长成了一头散漫乖巧的龙,伊尔萨的锋芒依旧法被淹没,简直一留神,他就会强到有法理解。
希诺略显畏惧的神色让伊尔萨有些失落,他垂下长睫想了想,乖巧地主动退让:“一个月,可以吗?伊萨要听故事。”
希诺回过神,赶忙挤出笑容点头道:“可以!给今年最强的龙战士讲一个月睡前故事,是我的荣幸!好了,快下去领奖牌吧!”
说完希诺就歪头看向伊尔萨身后的围栏,准备见证他家小胖龙第一次飞到擂台上的帅画面。
然,伊尔萨已经心满意足地绕过他,喜滋滋地从楼梯走下去了。
希诺看着魔神伊尔萨朴实华的走楼梯背影:“……”
似乎也用担心他过于强大。
“这小胖子这么大了还是喜欢粘着希诺。”狄卡罗嘟囔了一句。
路修奥抿嘴摇头:“我家这崽子可以为自其实是只精灵,原则上走路就绝飞行。”
“哈哈哈哈哈!”米拉笑喷了:“伊尔萨偶尔急眼了其实也会飞很高的!且你没发现他其实厉害吗!居然在格斗赛里战胜了我爸爸!”
“如说他脑子转得快。”弗兰克分析:“安塞姆的格斗技巧凭借的是身经百战的经验,技巧已经化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以我没法在对战过程中战胜他,伊尔萨却见招拆招,他几乎从来架,训练也是偷懒就偷懒,可他脑子好使,小时候就这样。”
“确实如此。”克劳德也表示意:“以前在龙域时,我觉得这小崽子太调皮,知道他每天在想些什么,做的事也让我法理解,看来傻乎乎的,现在想来,我做的事他理解,他做的事我法理解,或许傻的是他。”
弗兰克立即微笑回应:“恭喜你,总算有了点自知之明,知耻后勇,从现在开始努力,说定过三五百年,你就成为跟我一样合格的龙战士了。”
“哼。”克劳德冷眼看情敌:“那我的未来未免也太值得期待了。”
“我倒是认为……伊尔萨这孩子强的只是才智。”米拉的妈妈忽然温柔地开口,她注视着塔下走向擂台的伊尔萨,若有思地喃喃:“你似乎没在意过,他其实是和格雷加尔一样的炎禁龙混合体,甚至还多了一禁龙天赋,我觉得,他或许有着超越格雷加尔的潜力。”
“力又是越多越好,还得看是否实用。”孩子他亲爹路修奥忍住唱衰:“伊尔萨在时停天赋下看见周围的景象,且操纵的电浆态体分量很小,如果想要用电浆态量袭击对手,就得把体凝聚成最紧密的状态。我以前跟他演练过,那状态下想要用电浆态体击伤对手,对他言,比用尾巴困难得多。”
“似乎他的禁龙天赋只帮他加速逃跑。”弗兰克总结。
“也这么说……”流光忍住护短:“他的电浆态天赋克制巫族的隐身类术法,且在他时停冲刺时,电浆态流体帮他探明前方是否有障碍。”
众一阵沉默。
米拉心直口快:“听来,还是最适合逃跑。”
流光突然馁点头:“是的,没错,至少很安全。”
希诺没参与这场探讨,却心有余悸,这些龙完全没预测到伊尔萨的天赋有多可怕的潜力。
知道为什么,伊尔萨目前只操纵少量的电浆态量,但历史里的魔神伊尔萨,拥有着在一瞬间将以自为中心、方圆近十里的空电浆化的可怕力量。
电浆态量非但让防御力低微的族瞬间化为齑粉,也可以充当伊尔萨的第二双眼睛,让他在时停中看清周围的景象,但凡进入他狩猎范围内的猎物,生死就会绝对接受伊尔萨的掌控。
就像米拉妈妈说,伊尔萨确实有着超越格雷加尔的潜力,但希诺并期待。
他曾在神石的回忆里看见过那个魔神伊尔萨觉醒终极力量的景象,即使知道那是自家小胖龙,魔神伊尔萨濒死的重伤画面依旧让希诺心脏钝痛。
他的伊尔萨,爱吃羊奶泡饼干的伊尔萨,只要开开心心就够了。
希诺垂眸看向广场上的擂台,就见伊尔萨仰头朝他挥了挥手里的奖牌,笑得拽兮兮的。
希诺也忍住笑来。
夏日庆典结束后,路易斯简直对神之子柏伦戈殿下崇拜到以复加。
这天午后,他见希诺忙完政务在花园里修剪葡萄藤,鼓足勇上前请求希诺指点他制作甜品的技巧。
希诺欣然答应,立即带着他去寝宫顶楼的餐厅准备烤饼干。
整个准备过程路易斯在一旁看得断陷入迷茫,希诺添加的千奇百怪的配料,已经让他到很难掌控了,但他没有多问,只耐心在一旁用纸笔记录步骤。
直到最后一步。
就是放入烤箱的那一步,路易斯终于忍住开口询问:“……需要发酵吗?这样烤出来会会太……坚硬?”
希诺笑着解释道:“这样做出来,口会跟扎实,也扛饿,伊尔萨吃宫里御厨烤的饼干,三盘吃饱,吃我的,三块就饱了。”
“额……”路易斯还是很费解:“这做法有点类似行军时吃的饼?但那个口是很好……”
希诺解释道:“担心,我加了很多自创的调味料,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多时,饼干就烤好了,但那股味道让路易斯还是没法心生期待。
好死死,狄卡罗听楼下的女仆说路易斯正在顶楼烤饼干,一时防,就上楼来了,亲眼看见从烤炉里端出饼干的是希诺,狄卡罗调头就跑。
但已经来及了,希诺叫住他,热情地邀请他一吃刚出炉的饼干。
于是,三一坐在桌边。
等到热腾腾的饼干稍微降温,路易斯就迫及待颔首行礼,表示自要先品尝了。
他欣喜地用油纸包一块饼干,轻轻吹了吹,就急切地一口咬下去,咀嚼来。
渐渐的,路易斯满怀憧憬的神色逐渐凝固了,咀嚼的速度也逐渐放缓。
仿佛齿轮卡壳的木偶一样,路易斯有些呆滞地看向对面——精灵丞相正一脸微笑地等待夸赞。
“额……”路易斯法咽下口中的食物,艰难地询问:“是是哪个步骤……”
“咳!咳咳!”狄卡罗忽然猛烈咳嗽来,并转头对着路易斯挤眉弄眼,让他要乱说话。
路易斯有些茫然地看向狄卡罗。
情急之下,狄卡罗假装咳嗽着让希诺去给他倒杯水来,希诺赶忙身去拿水杯,还急着回来听赞美呢。
狄卡罗趁希诺离开,猛然抬手按住路易斯肩膀,惊恐地警告:“要说他烤的饼干难吃!千万要提意见!每次我告诉他饼干好吃,他就会想方设法往饼干里加奇奇怪怪的配料,经年累月下来,这饼干我已经难以承受了,绝对、绝对没法容忍它继续恶化,路易斯……”狄卡罗红着眼眶沉痛地哽咽:“吃掉的饼干给我,答应我,什么说,好吗?”